「我有什麼目的?」二皇子用拇指和食指輕捻著指尖剛剛沾到的那滴血,看著那帶點腥氣的,粘粘的血跡完全沾滿了指尖,二皇子才抬頭看向憂兒,唇角不再是那麼淺淺的媚笑,而是帶著算計和勝利的笑容,慢慢的綻放開來。
「我的目的,應該已經達到了,想必……」
「二皇子,宸王爺帶著……帶著耶克達和一匹銀狼闖了進來!」
門口猛烈的敲門聲,接著便是侍衛帶著大口喘息的稟告之聲,再之後,竟然傳來了馬蹄的聲音。
「嘩啦」那馬蹄聲越來越近,到了近前,接著那兩扇又高又寬的雕花門板向兩邊碎裂開來,一匹玄黑色的戰馬直接踏著四蹄,從門口奔流進來,同時沖進來的,還有那凜冽的寒風和一只高大健壯的銀色蒼狼。
「憂兒!」
耶律宸勛一手握著韁繩,一只手將彎刀收回了刀鞘,根本不在乎此時是在屋里,更沒有看一眼還慵懶的斜倚在珠簾後軟塌上的男子,直接將馬帶到了憂兒身邊,從馬上俯身下來,一只強壯有力的手臂將憂兒縴細的腰肢摟緊,一下抱上馬來。
「宸!」憂兒感到那熟悉而溫暖的懷抱,嬌小的身子蜷縮進他結實的胸膛,劇烈的顫抖起來,剛剛勉強的隱忍,讓憂兒已經到了強弩之末,而那噩耗的打擊,更讓她像是把心都被撕裂了一樣。
「宸在,別怕。」
耶律宸勛大手輕輕的拍憂兒的背上,語氣更是異常的溫柔,完全不像剛剛還一下劈開大門,拉馬直闖進來的那般煞氣凜凜。
「不,不是怕,是……是心痛,憂兒這里好痛。」
憂兒的小手緊緊抓住自己的衣襟,像是要將自己已經破碎的心再揉成一團,卻是越揉越酸,眼淚都忍不住流了下來,最終只能將梨花帶雨的小臉埋進了宸結實的胸口,低聲的啜泣著。
「耶律明勛,這一節我不會作罷。」
耶律宸勛完全放棄了任何一個對于皇兄,或是對于一位王爺該有的尊稱,而是直呼其名,大聲的宣戰著。整個人高高的跨坐在馬被上,猶如復仇的天神一般。
「三弟,我只是要請憂兒姑娘過來坐坐,畢竟她也算是我弟媳,我和她說說家里的話而已。現在,人已經在你懷里了,汗毛都沒有少一根,你們可以回去了。」
二皇子一直慵懶的坐在那張軟塌上,甚至連姿勢都沒有換過一下,聲音更是從容不已。
「告辭!」耶律宸勛擁緊了憂兒,拉馬向門外走去,只是馬蹄才跨過門檻,身後又傳來了二皇子那陰冷邪肆、又帶著玩味的聲音︰「我想,三弟該找人給二哥我修修門了。還有那禁閉的聖都四門,也該開放了吧!」
耶律宸勛身形一頓,回頭側目看了一眼珠簾後的那張與自己十分想像的臉,已然明白,他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他一步步計劃,讓六皇子受傷,引開耶克達,又將憂兒擄到這里來,他真正的目的可能不只是憂兒,而是讓自己沉不住氣,做出過激的事情來。
如今,自己真的下令封鎖了聖都的四門,又騎馬揮刀,直闖進了二皇子的府上,如此下來,即使聖皇再如何偏袒自己,那在文武大臣面前,自己又如何交代?而今後,自己若是不有所收斂,必定會成為眾矢之的,被百官彈劾的目標;而若是自己一讓再讓,則就失了先機,必定還會被他算計一番。rt22。
「三弟不必如此看我,算計你的可不只是我一個,你帶過來的那個美人,可和我半點關系也沒有,完全是您的母後大人,教唆你那位表妹去找了她回來的,為的就是讓你身邊的王妃之外坐上的是蕭家的女人。」
「……」
耶律宸勛抿唇不答,拉馬大步的跨了出去,馬蹄聲如雷般響起,越行越遠,而耶律宸勛的心也被那紛亂的馬蹄聲踏的一片凌亂。
是母後!居然這一切算計的背後還有自己的母後,而為的不過就是一個蕭家而已。多年來,蕭家後位穩固,勢力也是大遼近似于耶律家族的第二皇室望族,母後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甚至還要拿親生兒子的幸福來做籌碼,不斷的算計著,要將自己也拉上那高高在上,卻是異常孤寂寒冷的位子。
「宸,他說,說我父皇駕崩,母妃殉葬,就連哥哥也回夏國了,若是哥哥回去,只怕……」
憂兒的小手緊緊的抱住耶律宸勛的窄腰,淚水留在臉上,被寒風吹的像是刀割一樣的疼,好像整張稚女敕的小臉都要被劈成幾道血痕一般,疼痛之後,竟然連心都跟著麻痹了。
「憂兒,你要堅強起來,生離死別、生老病死,本就是天意難違的。」
耶律宸勛拉過自己的披風,將憂兒緊緊的護在懷中,他明白憂兒的心情,她是和最親的的人天人永隔了,而自己呢!自己卻是正在被最親的人背叛著,並且還要不停的忍受著來自親人的,一撥又一撥不停的算計。竟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不,當初我當自己死了,可我寧願自己死,也希望母妃和父皇、哥哥都活的好好的,可現在,他們竟然離我而去了,我不要,不要這樣!」
憂兒抬起滿是淚痕的小臉,定定的看著將自己緊緊擁在懷里的耶律宸勛,咬了咬唇,最後伸手用力的在自己的臉上抹了一把,將那像是要凝結成冰的淚水擦干,異常堅定的說道︰「宸,我要回去,我要回夏國。」
「憂兒!」耶律宸勛從憂兒眼中看到了堅強,他的憂兒從來都是堅強的,可現在不同,不同的時境,再堅強,只能得到更大的傷害。
「不行,你在夏國也不過是個公主而已,現在你應該做我耶律宸勛的女人,做我皇子的娘親,不要再想著什麼夏國,就算你真的回去,又能做什麼?你那個做太子的大哥都被殺了,你只是一只再小不過的小羊,不要說那是虎口,即使只是一群獵狗,也可以將你撕的粉碎。」讓再是是。
耶律宸勛霸道的擁緊了憂兒嬌小稚女敕的身子,仿佛要將她揉碎一般的用著力,卻更是要用那不容抗拒的力量,讓憂兒知道,自己有更堅定的決心,要將她緊緊的圈在懷里。
「宸王爺,聖皇有旨,請您即可進宮面聖。」
耶律宸勛的馬將要到城門的時候,身後的一匹快馬馳來,是宮中聖皇身邊傳話的內侍沒錯,只是這次不單只有一個內侍帶著聖皇的口諭,後面竟然還跟著近百名的侍衛。
「公公回去復命吧,宸將她送回去,馬上進宮去見聖皇。」
耶律宸勛只是將憂兒用披風又裹了裹,絲毫沒有放開的意思,而是仍舊準備向城門外的憂園奔去。
「關城門。」
那名內侍向著前面剛剛打開不久的城門一揮手,而他身後的那百十名侍衛也呈包圍形式,將耶律宸勛和憂兒圍在了中間,分明是截斷了他的去路,要將他直接壓到聖皇面前去。
「讓開!」耶律宸勛猛的一聲大喝,手里的韁繩一緊,身下的雷像是受了會意,後蹄猛的一踏,兩條前腿凌空而起,長嘶一聲,就要向前沖去。
「預備!」
城樓上猛地傳來一聲,耶克達忙抬頭向城牆上看去,之間上面一個侍衛手里舉著一面黃色的小旗,左右揮了兩下,馬上有弓箭手從城牆的垛子里將弓箭伸了出來,弓弦都拉的滿滿的,只待那面小旗向下一落,便會齊齊的放箭,忙催馬上前,擋在了耶律宸勛馬前,回頭大聲勸慰著︰「主子,三思啊!」
耶律宸勛身下的戰馬剛一落定,後面包圍的人馬上又響起收縮了一下圈子,而城牆上的弓箭手也是嚴陣以待,緊緊的盯著那面小旗。
「耶克達,你先帶著憂兒回宸王府。片刻不離的守在她身邊,除非我親自回來,知道嗎?」。
低頭看看懷里的憂兒,耶律宸勛最終還是松了松手,自己可以闖出去,可難保她不會受傷,而且自己已經公然違抗了聖皇的命令,若是自己再不去,只怕聖皇遷怒,憂兒的處境會更為艱難。
「是。憂兒姑娘,請。」
耶克達回答了一聲,翻身從馬上下來,將自己的馬牽到了耶律宸勛的馬旁,等著主子將憂兒放在了馬背上,步行牽著馬,向宸王府的方向走去。
「走吧!」
看著耶克達牽馬護著憂兒走了,耶律宸勛才甩了一後的披風,打馬先一步向著皇宮的方向奔馳而去。
皇宮里守門的侍衛見耶律宸勛奔馳過來,意外的沒有讓路,讓他直接騎馬進去,而是用手里的長槍將宮門守住,示意他下馬而行。
耶律宸勛也不爭辯,跳下馬背將手里的韁繩一甩,便大步的向里走去,前面馬上迎過了一名內侍,彎腰施禮,然後引著他向偏殿而去。到了偏殿門口,卻又有侍衛用長槍攔住了耶律宸勛的去路,不準他再向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