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苑一微微一滯,卻不過瞬息間的事,驀地又恢復如常。/中文/她看著慕景知,雖然惱怒,卻也不得不放緩了口氣,道︰「請問景王這是什麼意思?」她沒好氣地想要掙月兌慕景知的鉗制,奈何他手勁太大,實在有些有心無力。
「陸苑一,你明明並不是一個無才無德的人,為何還要暗地隱藏才能,」慕景知緊緊盯著陸苑一,硬是用盡全力勒住她的手腕,雙目炯炯有神,犀利的目光似乎想透過她的眼看透她的魂魄,看穿她的所有心思。「而現在為何又不隱藏了呢?你到底有何目的?」
陸苑一並不知道慕景知這麼問的意圖,不過,她終究忍不住了,緊蹙著眉,眉梢堆著諷刺的褶皺,語氣听起來不僅不客氣,簡直就稱得上是惡劣︰「隱藏?我陸苑一行得端坐得正,又何需要隱藏。哼,廢材,掃把星……這些可都是從別人嘴里傳出來的,我可從未承認過。如果景王指的是這些市井里的流言蜚語,那麼你就該去問問那些傳謠言的人。听說听說,自然都是道听途說,既然是道听途說,當然做不得準。而且外人是怎麼看待我的,那是他們的事,我並不需要向他們一一解釋。至于你說目的,那只不過是你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罷了,我素來明人不做暗事,背地里還能有什麼目的?況且,這些都是我的事情,應該和景王無任何關系吧?」
對于陸苑一突然的發飆,慕景知一時有些怔忪。
他的手略有些發僵,張開嘴,想說些什麼,但是卻只覺得喉頭發澀,難以擠出話來,好半晌沒有回過神來。
只是沉默,過了好一會兒之後,他嘆了一口氣,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唇角浮現出一絲苦笑,深幽的眸底閃過一抹異樣的神色︰「其實,你會作畫對不對?」他垂下頭,不再看她,又低低的喟嘆了一聲,就連唇邊的苦笑也幾乎全然淹沒在了無奈之中,心里泛起了難以言喻的酸澀。
陸苑一有些不耐煩了,看著他那遮遮掩掩地模樣,眉頭越皺越深,眼眸中盡是寒光,像是兩塊寒冰,沒半分感情,有的,只是不屑的嘲諷,甚至公然對慕景知直呼其名,半分情面也不留︰「慕景知,你吃飽了撐著沒事干是吧,我會不會作畫又干你何事?你快放開我!」
見陸苑一並不買他的帳,慕景知極慢地抬起頭,黑眸若有所思地深深凝視著她,目不轉楮,原本鎮定的聲音帶著些微低啞,卻听不出其間暗含著何種情緒︰「陸苑一,回答本王的問題。〔中文〕」
乍一听他如此堅持的向她要答案,陸苑一騰地一下生出了幾分不悅,卻並不回答。下頜登時咬得有些緊,黑眸驟地眯了起來,厲芒乍閃而逝,「慕景知,你瘋了還是中邪了?听不懂人話啊,快放手!」
慕景知似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眼神忽地冷了,扣住她手腕的指掌倏地收緊,力道大得連陸苑一也不覺有些微的吃痛。
唐顏紹听見陸苑一不自覺的 了一聲,便隱隱知道慕景知的手勁過大。
「慕景知,你快放開苑一!」他上前一步,那一瞬,他听見自己的聲音,那般平靜,細細咀嚼一般,將每個字都咬得極重,可平靜之下卻掩藏著非比尋常的怒氣,如同一種嚴厲且忍無可忍的告誡,顯示出他一直以來隱忍的限度。
慕景知依舊不為所動,陸苑一的臉色越發黯沉了,冷然一笑,目光犀利若刀劍,毫不客氣地以言語表示自己的不滿︰「慕景知,你這是在挑釁我是吧?」
「既然你要挑釁,不如換個日子!恕我今日沒空作陪!」她冷哼了一聲,示意懶得再奉陪,言行舉止看似柔和,實則深不可測,而那漸漸冷凝的眸子也無意間淡化了那抹柔和。
她忽地素手一用力,胳膊一曲,出其不意地迫使他一百八十度轉身,使得他的指掌暫時無法用力,隨後很快的掙月兌了他的鉗制,還利落的後退了好幾步。
她站定後,瞥了慕景知一眼。那一瞥,使得她原本就清澈的眼眸顯得格外的深幽黝暗,似乎隱藏著無盡的波瀾,折射出冷戾寒凜,像是冰峰芒刺,卻也帶著灼人的火花,顯然是某種不言而喻的脅迫,「慕景知,我之前不與你計較,那是因為懶得和你一般見識,但這並不是意味著我可以一讓到底,如今這一切後果都是你自找的。」
說罷,她的身子突然一躍而起,狠狠一拳砸向了慕景知的臉。慕景知臉部先塌陷一片淤紅,過了會逐漸青腫,他還勉強地站著,眉峰斂集顫抖的蕭索。
一拳又一拳雪團一樣砸上眼角、上身。很快地,血水成絲流淌下來。
臉頰青腫,嘴帶血絲,頭顱里嗡嗡的響,這種滋味的確難以承受。慕景知一指橫側,緩緩抹去嘴角的血跡,抬起頭︰「你這下解氣了麼?如果解氣了,該告訴本王實話了吧?」
「瘋子!」陸苑一幽幽地呵出一口氣,慕景知的這一句話簡直叫她為之氣結。真恨不得一把扼住他的咽喉,將他給活活掐死以泄憤。
懶得和他繼續嗦,她冷漠的轉身便走。而就在此時,卻突兀地響起一個熟悉的男聲。
「苑兒!」
郁琉欽從樓梯口履步從容的向她走來,那聲音依舊如玉暖生香,溫潤清越。他微微揚起眉,唇角凝著一絲似有若無的笑,顯出了氣度雍容之色,怎麼看怎麼迷人。
見到他來了,陸苑一有意無意地瞥了他一眼,只不過,她此刻的表情看起來也是微帶訝異之色。
「小師嫂,你怎麼在這里?」這時,郁琉欽後面的尾巴——白君逸忽然自他身後冒了出來,別有深意地盯著她,嘻嘻笑道。
我還想問你呢?陸苑一撇撇嘴,雙唇微微動了動,終是沒有說話,並沒有反應過來白君逸為何稱她為「小師嫂」。
郁琉欽抬腳上前,似習慣性一般,輕輕牽起她略微冰涼的小手,握在掌心,帶著一身淡淡的干淨的香氣。
「可用過膳了?」他淺淺笑著,那一貫清冷的氣息卻已然消融。
陸苑一任由他持著雙手,難得的一次沒有掙扎,神情冷漠,漸漸漸漸地,唇角的弧度卻柔和起來,剛想反過手來,卻讓她的手腕有些生疼,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郁琉欽眉心不由一蹙,垂斂著眼眸望向她的手,很快便發現她手腕處的淤青,當下臉一沉,挑起濃眉,平素深幽的眼眸如今緊眯著,其間閃過一絲微慍。
「手怎麼受傷了?」他詢問出聲,眼神卻並未移開,一直停留在她的手腕處。
陸苑一怔忡了一下,回神望著自己的手腕,才發現那里青了一圈。想來是剛才慕景知鉗制她時,用力過大,傷了手腕吧。那個男人的力氣還真大,被他那麼一捏竟然就青了。
「沒事,小傷而已。」她沒有正面回答,輕描淡寫地回應著,爾後,便不再開口。
郁琉欽听罷,可臉上那黯沉的陰霾卻並未因此褪去。他挑起一道剔銳揚的眉,琉璃似的眸子往四周一掃,看著唐顏紹與慕景知兩人不見殺機卻暗藏鋒刃的對峙中,當下隱隱約約有些明白了過來。
他清幽的黑眸陡然一眯,光芒轉為冷冽,臉上綻出一抹可怕的凜厲,微微抽搐的嘴角泄露著他素來潛藏的情緒,那分明是難以再繼續隱忍的怒氣。
他用最低沉的聲音徐緩的開口,薄唇縫里擠出的冰冷言辭像是一個又一個的冰珠子,毫不留情地砸過去︰「慕景知,你膽敢傷她?」
爾後,他的右手呼的一掌朝慕景知冷冷擊出,掌風渾厚洶涌。慕景知身軀受了這掌,搖晃兩下,嘴角流出了鮮血。
「本王警告你,苑兒已是我魔域的王妃,她不是你可以隨便傷害的人,往後你若是敢再傷她分毫,就別怪本王無情!」他那聲音,一如既往地低沉清冷,卻也出乎意料的冰冷無情,暗含著無數的告誡與危險。
因著上一次壽宴時慕景知對陸苑一當眾出言羞辱一事,他已頗感惱怒,此刻,慕景知卻再一次傷她,他已實在無法容忍了。
慕景知並未開口說什麼,只覺得胸口被一種柔軟的東西堵住了,像是一團絲凌亂地交錯著,眼中便就浮起一絲難以解讀的復雜恍惚。
妖媚剛走過來,便清楚的看見了眼前的一幕,心里止不住的感慨,這個素來極會隱忍的主子,此刻卻恍惚得不再是原來他了。他只不過是因著陸小姐手腕的淤青,便失了鎮定,以主子如今對陸小姐的溺愛,大概真的應了白君逸的那句話,只要她想要,主子大概連魔域都會心甘情願的送出去吧!
不過,主子在陸小姐面前雖不至以往的冷漠無情,但,他剛才的那樣子,也很威武不是麼?!
妖媚拉回思緒,緩緩上前,低眉斂去眼中的犀利,恭恭敬敬地屈身一揖,「妖媚見過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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