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照樣是去本家的,進入臘月秦家就開始忙碌了,秦嫻身懷六甲不宜走動,派人給各房送了禮物。
沈姨娘坐在軟榻上打開秦嫻讓婢女特地拿過來的一個紅漆錦盒,里面躺著一根金簪,她喜滋滋的對著銅鏡插在頭上左顧右看,瞧著六小姐秦妙掀開簾子進來,笑著扭頭對她晃了晃腦問「阿妙,姨娘這個簪子好看嗎?」。
「好看!」六歲大的秦妙笑著跑過去抱著沈姨娘的手臂問「姨娘,听說大姐送了東西過來,她給我送糖了沒有?」
「哎呀,六小姐正換牙呢,不能吃糖,我們吃花生好不好?」沈姨娘讓婢女轉了一把花生放在她手里哄著。
六小姐不接,把雙手背在身後「不要不要,我就要吃糖,就要吃,要吃」
「好好好!阿妙吃糖,吃糖姨娘這就讓人給你去買!」掏了幾錢錢幣讓婢女出去買糖。
婢女拿著幾錢錢幣癟癟嘴,嘀咕「就這點錢,還不夠買一顆糖的。」
見沈姨娘吩咐人去買糖,六小姐不鬧了,叫來奴婢撿起地上的花生坐在凳子上晃蕩著小腿邊吃邊女乃聲女乃氣的問「姨娘,你的金簪是大姐送的嗎?」。
「姨娘帶著好看吧!不是大姐送的,是姨娘自己買的!」若是讓人知道大姐拿自己的錢貼補娘家,在趙家也不會好過,她喜歡金銀首飾,也不想讓自己的女兒受苦。
「哦!」六小姐點點頭,隨即又抬頭「可是我听碧桃說,姨娘的簪子全都是大姐送的,說是大姐身上有很多銀子,姨娘,讓大姐給我買糖吃好不好?」
碧桃一听,對上沈姨娘的目光連忙搖頭「姨娘,姨娘,不是奴婢說的,奴婢沒說,不是奴婢」
「賤婢。」沈姨娘一巴掌落在碧桃臉上「主子的事情用得著你多嘴。你哪只眼楮瞧見我的簪子是大姐送的,吃里扒外的東西,你想敗壞大姐的名聲嗎?」。邊說邊撲上去要撕裂她的嘴,碧桃嚇得抱頭蹲在地上任她大罵。
秦姝听見大罵聲,在外面愣了愣,李媽媽聞聲趕來,瞧見秦姝福了福身就進去了,沒一會兒一個青衣婢女披頭散發的出來,捂著臉朝她福了福跑了。
沈姨娘整理了一下儀容掀簾出來,笑著問「二小姐怎麼過來了,是不是有什麼事?進屋坐坐吧!」
「不用了!」秦姝笑著搖頭「在路上遇見孫媽媽,听說我過來這邊,讓沈姨娘去和園一趟。」
「哎呦!傳話這樣的事怎麼能讓二小姐做,孫媽媽也太」沈姨娘笑著打住,盯著秦姝觀察她的神情,見她面無表情有些失望。
「既然話傳到了我就先走了,姨娘先忙吧!」秦姝沒事人一樣點點頭離開,假裝沒听見她話語里的挑撥意思,她可不想作為她們兩人斗爭的工具。
孫媽媽目中無人又不是一天兩天了,這幾年還好,以前讓她端盤子的事又不是沒有過。相比起來,傳話簡直就是小意思了!
到了華園老夫人已經自己拿著經書念著了,秦姝笑著說「路上有事耽擱了。」她接過老夫人手里的經書看了看。
「出了什麼事!」老夫人隨意問了問,秦姝笑著搖頭。
芙蓉見主子不說,有些氣不過說「路上遇見孫媽媽,她讓二小姐去沈姨娘那傳個話,說是她有急事走不開。」
「芙蓉,多嘴!」秦姝皺眉。
老夫人看了看芙蓉,又看看秦姝,沉了臉說「阿姝,一味的退讓只會讓那些下人驕縱,越發的膽大,以為你可欺。你可不能軟弱,出了什麼事不是有祖母嗎?你是主子,怎麼能听從下人的吩咐?」
「是!阿姝受教了!」秦姝愧疚的低下頭。
「受教了還不行,你還得拿出主子的氣勢來。」老夫人看了芙蓉一眼,說「這個婢女雖然是維護你,可她沒規矩,留在身邊早晚有天爬到你頭上去,主子沒開口就強出頭,阿姝,該怎麼做?」
芙蓉一听連忙跪在地上「老夫人饒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我可不是你的主子,跟你的主子說吧!」老夫人盯著秦姝說。
「二小姐,奴婢下次再也不敢多嘴了,求二小姐恕罪!」
「芙蓉,記住你只是下人,下次可別壞了府中的規矩!」秦姝走到芙蓉面前,說「抬起頭來!」
芙蓉頓了頓,緩緩的抬頭看著秦姝閉上眼「是奴婢逾越了!」
秦姝咬了咬牙,揚手揮下,手掌在她臉上扇過,氣勢很足,力道很小,只是輕微的在芙蓉臉上扇了一下「以後再犯決不饒恕!」
「是!奴婢記住了!」
老夫人瞧著她微微嘆了口氣「阿姝,不是祖母逼你,你要知道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下人就是下人,不能讓她們有機會在你面前耀武揚威知道嗎?」。
「是!阿姝明白,下次一定不會再犯!」秦姝低下頭說。
「記住了就好!」老夫人模了模她的頭說「好了!給祖母念經吧!」
回去的路上,秦姝扭頭問「方才打疼了沒有?」
芙蓉低著頭,搖了搖。
「怎麼了這是?」秦姝看她不說話,問。
「奴婢只是覺得老夫人教訓的是,小姐以後可不能任孫媽媽欺負了!」
「我明白,只是她是夫人身邊的人,寧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你不是說去年我生病的事可能是孫媽媽做的嗎?孫媽媽就是小人,得罪她會讓我們防不勝防啊!」
芙蓉想了想點頭,撫了撫臉說「她還不是仗著夫人才敢這樣不把二小姐放在眼里!」
「好了,這些話自己想想就好了,說出來會生事端。」
芙蓉想起老夫人發怒的神情,有些後怕的閉上嘴。
臘月二十八這天,秦姝一早就收拾好去了兩個孩子的房間,兩位女乃娘正在給他們穿衣服,蓮姨娘擰著面巾給他們擦臉,
三個多月的孩子比起剛生出來那幾天更加可愛了,秦姝沒事的時候就這個抱抱那個看看。
兩個孩子大概怕冷,穿衣服的時候一直哭,穿好了也哭了許久女乃娘喂他們吃女乃才堵上他們的小嘴。
朱媽媽從外面進來,詢問準備好了沒,馬車已經在外面候著了。秦姝點頭,讓芙蓉戴上包袱她們一行人留下兩位粗使婢女看著園子都去本家那邊過年,每年都是一樣,今年自然不會例外。
到了大門口她們在風中等了一會兒,才瞧著老夫人領頭,身後跟著親夫人,蓮姨娘以及一大家子的奴僕過來。
秦姝她們行禮後,秦夫人害怕老夫人受冷,帶著人上車,門口停了三輛馬車,老夫人和秦夫人二小姐帶著孩子坐在前面的車上,沈姨娘余姨娘以及幾位小姐一馬車,秦姝和蓮姨娘她們園子里的人擠在馬車上,勉強能夠坐下去。其余的奴僕走路過去。
上了馬車沒一會兒,轎夫驅趕著馬緩緩前行,車窗堵得嚴嚴實實的免得透風受寒,她想看看外面的打算也消了,乖乖的坐在車上看著蓮姨娘逗兩個孩子說話。
馬車行駛了好一段路程,突然顛了了一下,秦姝沒坐穩撲倒朱媽媽身上,蓮姨娘護著孩子倒在兩位女乃娘的身上,幸好沒壓著孩子,不過兩位孩子也受了驚嚇,哇哇的大哭起來。
慌忙了好一會兒,朱媽媽才騰出嘴掀開簾子問「發生什麼事了?」
車夫下車瞧了瞧馬車,連忙說「車轅裂了,這可如何是好?」
「車轅裂了不能走了嗎?你怎麼趕車的,傷了主子們小心老爺罰你!」朱媽媽看她們都還沒什麼事這才放心。
「雪天路太滑了,小的已經很小心了!主子們沒事吧?」車夫有些後怕的問。
「趕緊把馬車修理好!」朱媽媽哼了一聲,瞧著前面的馬車下來一個人,連忙下了車「馬車壞了正在修了,問一下夫人能不能擠上前面的馬車,這還不知道要修到什麼時候呢!」
「我去問問!」孫二管家看了看斷裂的馬車,皺眉離開。沒一會兒回來,他搖頭「不行,前面的兩輛馬車都擠滿了,讓蓮姨娘抱著五公子,七小姐上沈姨娘的馬車,其余的人等會馬車修好了過去。」
「好!」總不能冷著兩個孩子,朱媽媽把事情跟秦姝一說,秦姝讓臉姨娘帶著孩子去前面的馬車。看著她們上了馬車離開,秦姝才松了口氣裹著披風站在一旁看著車夫修馬車。
沈姨娘她們的馬車上了人,李媽媽,和其余的幾位貼身隨侍的上等婢女自然要下馬車。
李媽媽下了馬車沒一會兒邊呵氣邊咒罵「這鬼天氣也夠冷的!」
其他人都抖著身子沒出聲,芙蓉從包袱里掏出一件披風披在秦姝身上,朱媽媽詢問車夫還有多久能修好,車夫說要一點時間,一個人抱著車輪搗鼓。
秦姝在風中站了一會兒覺得腳都麻了,朱媽媽瞧著她小臉通紅建議「二小姐去馬車上坐著吧!」
她正要上馬車,抱著車輪搗鼓的車夫搖頭說「二小姐上了馬車這車就沒法修了,二小姐再忍忍,很快就好。」
秦姝退回人堆里,和朱媽媽她們站著,芙蓉從包袱里掏出第二件披風給她系著。
不知道等了多久,反正不是車夫說的很快,幾騎馬朝她們跑來,嚇得站在路邊的她們連連後退,駿馬使近,在她們面前不遠處的地方停下。
一位年輕公子拉住馬看著她們,她們連忙低下頭,年輕公子看了看秦姝他們,身後的侍從不悅的說」你們怎麼把馬車停在路中間,我們公子要過去。」
朱媽媽瞧著他們的衣著,連侍從都能騎馬,知道是大戶人家的公子,連忙說「真是不好意思,我們府上的馬車壞了,正在修理,請公子稍後!」
年輕公子看了看搗鼓車輪的車夫一眼,又看看縮在一團的幾位女眷,秦姝正好抬頭,遇見他的目光,嚇得有些無措,連忙低下頭,耳根發燙,心撲通撲通的跳著。她太失禮了,居然對一位陌生男子的面容好奇,想看看。
驚鴻一瞥的慌亂讓馬上的年輕公子愣了愣,他伸了伸手,說話的侍從下了馬,走到來馬車旁三下兩下弄了一下,安上新的車轅,車夫驚喜的感謝。
朱媽媽也驚喜的感謝「多謝這位公子出手,我們是城西秦府上的女眷,不知公子可否告知尊姓大名,我家老爺好上門道謝。」
「柱國侯爺府,區區小事不用記掛,天冷了你們快些上馬車吧!」軒哥兒瞧了低頭的秦姝一眼,看著她們一個個上了馬車讓開道路,這才打馬離去。
上了馬車,李媽媽嘀咕「柱國侯爺府上的公子,難怪如此不凡,哎呀呀,沒想到我李媽媽還能看見大富貴之人!」
話頭被挑起,幾位媽媽圍著李媽媽七嘴八舌的說起來,秦姝撫了撫臉,微微發熱,舌尖默念著幾個字「柱國侯爺府的公子?」
想著,秦姝嘆了口氣搖搖頭看著自己的雙手出神,以她的身份怎麼可能進得了侯爺府,不要做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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