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著馬蹄聲遠去的聲音，秦姝暗暗松了口氣。
「小姐不舒服嗎？」。秦姝正松氣，芙蓉盯著她的臉看了看，探手在她額上試試溫度「呀！好燙啊！」
她的聲音引起了大家的注意，目光聚集在她身上，秦姝微微臉紅「我沒事，不用大驚小怪的！」
「真的沒事？」朱媽媽擔憂的看著她，伸出手在她臉上模了模「是有些發熱。」說著，她拉了拉鈴鐺，馬車很快停下來，她說「把車趕快一些！」
車夫吆喝一聲，驅動馬匹快步前進。
芙蓉從包袱里拿出第三件披風裹在秦姝身上，她差點都以為自己生病了，不舒服！
馬車行駛了一頓距離在城東的秦府停下，找有人在門口守著問「可是二小姐？」
「正是！」媽媽們下了馬車候著，朱媽媽扶著秦姝下馬車。
迎接的人笑了笑，說「長房老夫人讓奴婢過來迎接一下，二小姐里面請。」暗灰衣嬤嬤掛著笑說。
「有勞嬤嬤了！」秦姝帶著朱媽媽她們進了秦府去給長房老夫人請安「晚輩阿姝給大祖母請安，大祖母萬福！」
身後的一眾媽媽們也跟著行禮。
長房老太太笑著伸出手，秦姝微笑走過去，長房老夫人拉著她的手模了模皺眉「哎喲，這手冷的，給你抱著！」長房老夫人把手爐塞進秦姝懷里，秦姝推辭，見她瞪眼，為難的道謝後抱著手爐，長房老夫人看了看她身邊的人說「去給阿姝拿件厚一些的棉衣過來。」
「不用了大祖母，我不冷，就這樣好了！」秦姝受寵若驚啊，以她的身份怎麼能夠得到長房老夫人的厚愛呢！
「你看小臉動凍紅了還說不冷，好了，坐著吧！」長房老夫人看著何嬤嬤拿了一件新衣服過來，笑著讓她披著「這衣服就是給你準備的，等身子暖了再過去吧！這里暖和！你們都下去吧！」除了芙蓉，其他的人都退了下去。
「多謝大祖母！」秦姝抱著手爐略顯局促的坐在軟凳上。
「阿姝喜歡就好，去年你沒過來大祖母還念著了，今年過來了大祖母自然要好好的補償你，在這里缺什麼跟大祖母說，不要客氣！」長房老夫人看著如玉的面容笑著說。
秦姝點頭「謝大祖母！」
長房老夫人拉著秦姝說了好一會兒的話，秦姝看著時間不早告辭離開，身上披著長房老夫人送的棉衣，出了園了，秦姝把衣服拿下來讓芙蓉包好抱著別弄濕了，身上披著披風。
秦府本家很大，長房那邊的人住在南邊的院子，秦姝他們這一大家子人自然不能順便找個房間塞進去，他們住在以前住的東南園的蘭園。
兩個園子看著就是一堵牆，走起來彎彎繞繞，亭台樓閣的，走了好一會兒才到了蘭園，秦姝帶著芙蓉去給老夫人請安。
她們一回來老夫人就得了消息，听說她去給長房那邊請安她也就放心了，看見掀簾進來的秦姝，她笑著拍了拍身邊的空位「快過來這里坐。」秦姝笑著走過去，老夫人捂著她的手問「在祖母這吃了午飯再過去，路上受寒了吧，已經讓祝嬤嬤給你熬了姜茶，喝一碗驅驅寒。」
「謝祖母！」秦姝笑著從芙蓉手里接過包袱打開說「這是大祖母送給阿姝的！」
「送的你就留著吧！」老夫人沒什麼表情，知道她在玩什麼把戲，阿姝可不是其他的人，一點小恩小惠就給收買了，她會把東西拿出來就說明她根本不會親近長房那邊，老夫人想著心里有些愉悅，模了模她的頭說「祖母沒白疼你！」
「嗯！阿姝不會輕易被收買的！」秦姝笑笑。
「祖母知道。」老夫人苦笑了一下說「這麼多年了，她還是樂此不疲。算了讓她去鬧吧！只要不把人惹怒了就行！」想到了什麼，老夫人拉著秦姝的手說「對她，你還是要留給心眼！」
「我記住了！」秦姝笑著點頭，她坐了一會兒，祝嬤嬤就讓婢女端著飯菜上來，秦姝給老夫人布菜，吃完後坐了一會兒祝嬤嬤端了一碗姜茶上來，老夫人看著她喝得一滴不剩才讓她回去。
出了老夫人的院子，秦姝去了秦夫人的房間，給她請安，秦夫人神情淡淡的，說了幾句客套話讓她回去休息，秦姝回去後去蓮姨娘那坐了一會兒回到自己的房間。
芙蓉讓人打了一大盆熱水進來，秦姝洗臉洗手泡腳後換上干淨的衣服鞋子坐在軟榻上打盹，房間里燒著炭火，倒不覺得有多冷。
蓮姨娘進門來瞧著這一幕，皺了皺眉走過去「阿姝，阿姝困了就去床上躺著，這樣多容易受涼啊！」
秦姝驚了一下醒來，看清眼前的臉，疑惑的問「姨娘怎麼過來了？」
「過來看看你，困了就去床上躺著。」
秦姝揉了揉眼楮「還好，我坐坐就可以了。」
看她已經清醒了，蓮姨娘這才松了口氣，倒了一杯溫水給她，秦姝笑著接住「弟弟妹妹都睡了？」
「他們現在除了吃睡還能干什麼？」說起兩個孩子，蓮姨娘的目光柔和了不少。
秦姝坐了一會兒沒事做拿出女紅，和蓮姨娘邊說話邊做女紅，直到兩個孩子睡醒，蓮姨娘才回去照顧兩個孩子。
在本家過年的好處大概是事事不用操心，秦夫人也清閑了不少，走家串戶的串門子，秦姝則有事沒事都待在房間里，或者去老夫人那里坐坐，其他的事情也用不著她操心。
比起秦姝，秦妤跟著秦夫人倒是活躍多了，和幾位堂姐妹的關系處理得不錯，听見一位堂妹提起秦姝，她笑說「二姐可不喜歡熱鬧！」
「二姐看起起來挺」圓臉的少女笑了笑沒說。
另一位淺藍色的衣裙的少女說「慧妹妹是想說阿姝姐姐看起來似乎比較清高，不願意與我們在一起吧！」比起吞吞吐吐的秦慧，她要直接多了，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就她，不過是一個庶女，妤妹妹可是正室所出。」說話的是長房的女兒秦芯，她就是嫡長房的女兒，對于嫡庶尊卑分得很清楚。
她這樣一說，在場的除了秦妤之外，其他的庶出女兒都沉默了，心里暗暗對她不滿又不敢說出口。她們的身份，又怎麼敢對她不敬呢？
她不來，或許只是不想自找恥辱吧！
時間過得很快，雖然換了一個地方，秦姝還是向往常一樣過日子，若不是看著忙進忙出的人僕人，她都不知道已經是除夕了。
晚飯時間，一大家子人集中在主廳里用飯，秦姝和其他七八位堂妹們坐在一起，如今她在這一群少女中年齡算是最大的了。
看她們對自己冷淡，秦姝不怎麼在意，顧著自己吃喝，飯桌上很安靜，各自吃著除夕飯，飯後長輩開始發壓歲紅包，紅包里鼓鼓囔囔的放著錢幣，十幾個紅包堆起來也有一二兩銀子。
原本長房老夫人準備請戲班進府唱戲的，無奈京城大富大貴人家太多，戲班太少，就算有銀子也請不來。
不知道誰說了一句讓府上的幾位小姐拿出自己的長項出來，秦姝就听見長房老夫人說「也好！听說阿姝的琴藝高超，我還一次都沒听見呢，難得有這樣好的機會！」
被點名的秦姝不好意思的起身說「大祖母抬愛了，阿姝只會一兩首曲子，若說琴藝自然比不上大姐的！」她說的是實話，她彈琴確實算不上好听，勉強會彈而已。
說話間琴已經放好了了，秦姝洗手後坐在凳子上看了一眼眾人目光落在老夫人身上，老夫人微微笑著看她點點頭，秦姝吸了口氣，這麼多雙眼楮盯著，不緊張是騙人的，她已經覺得雙手不听使喚了。
雙手搭在琴弦上，她盡量讓自己心平氣和，不求繞梁三日，只求不出差錯。
大概她的心里暗示起了作用，一首曲子下來她彈得很順暢，沒出現什麼差錯，自然算不上精湛，她不好意思的起身「晚輩獻丑了！」
「阿姝彈得不錯！」長房老夫人笑著說。她這樣說，覺得不好的人也不敢拆了長房老婦人的台子，附和的說了幾句贊美的話。
秦姝坐回自己的位上，秦妤看著她說「二姐說的是實話呢！」秦姝看了一臉得意的人笑笑沒說話。
秦家雖不是大富大貴，對于子女的栽培卻是不比其他的大戶人家少，看一位位上去秀長項的堂妹，妹妹們，秦姝在心里笑了笑，這算是才藝展示了吧！
晚上要守歲，男人們坐在一起說話，女眷們一起，他們向來睡得早，如今要守歲，做了沒多久就有人撐不住打盹了，秦姝也不例外，眼楮揉了又揉，哈欠不知道偷偷打了多少個，總算听見爆竹聲，這才在長房老夫人的帶領下各自回各自的房間睡覺。
秦姝回到房里，洗了把臉，泡了腳就倒在床上人事不省，困倦的睡去，若不是蓮姨娘不放心過來瞧瞧，她都要囫圇睡覺了，蓮姨娘笑著叫來芙蓉，給她月兌了衣服蓋好被子才離開。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要給長輩拜年，秦姝打著哈欠起床，去長房老夫人那里拜年得了一個紅包，又去老夫人那里，整個家里的長輩都拜了一遍，懷里一大捧的紅包，難怪去年秦妤回去那麼高興，就著紅包的錢也夠她買好些糖塊吃了。
拜了一圈的年回來後秦姝沒事把手抄的書拿出來看看，新年第一天是不能動針線活的。老夫人去了長房那邊，她總不能像跟屁蟲一樣一直跟在她身後。
沒事的時候她會去隔壁看看弟弟妹妹，抱著他們哄哄說說話一天就過去了。
大年初二是走親戚的好日子，蓮姨娘跟秦夫人提今天要回娘家一趟，兩個孩子還太小不能帶著出門，秦姝陪著去蓮姨娘的娘家，據說窮酸的秀才家。
他們一行四人去了城東的一處民宅院門前，朱媽媽笑著敲了敲門，門有些破舊，漆掉得差不多了。
門很快被打開，一位婦人探頭出來，看了看她們目光落在蓮姨娘身上，笑著朝里面喊了一聲「大姐回來了！」說著打開門，笑眯了雙眼請她們進屋「大姐今年回來得真早！」說著話目光落在秦姝身上。
蓮姨娘笑著對秦姝說「這是我娘，叫」
「外祖母新年好！」秦姝在蓮姨娘尋找稱呼時笑著說。
話一出口，幾個人都愣了一下，蓮姨娘溫柔的看了她一眼，眼眶有些濕潤。
「好！二小姐好！」婦人愣了一會兒後笑著連連點頭。
外面瞧著已經有些破舊了，進了屋秦姝倒還是第一次見到只有幾個簡單擺件的房子，地上是泥巴地面，別說冬暖夏涼的木板，就連平滑干淨的石地都沒有，秦姝只是暗暗驚訝了一下，臉上倒也沒露出什麼表情。
蓮姨娘瞧著松了口氣，讓朱媽媽把帶著的禮物放在唯一的桌子上「娘，我給您帶了些禮物回來！」
「太客氣了！」婦人笑著擺出長凳讓她們坐。
秦姝瞧著坐在一旁的中年男子，笑著福了福身「外祖父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秀才外祖父微笑的點點頭說「好些年不見，二小姐都這麼大了！」秦姝以前沒出府，她這位秀才外公倒是去府上見過幾回，只是那時她嫌棄他們寒酸不想沾染上一直不待見。
「托外祖父的洪福！」秦姝這個在他們眼里算是大家出來的小姐很快就被當成稀有之物觀賞了，難怪家里窮，蓮姨娘是老大，下面還有五個弟弟，三位妹妹，如今表兄弟姐妹一大堆，難怪每年蓮姨娘都要準備許多禮物，現在她算是知道了！
蓮姨娘在里面陪著她的爹娘說話，秦姝站在院門口被表弟妹們圍住，盯著她直看，一位膽大的缺著一顆門牙問「表姐，听說你住在很大的房子里，是不是啊！」
「算是吧！」秦姝笑了笑，讓芙蓉把她買的糖塊拿出來分給他們吃，他們大概沒吃過這樣的糖塊拿在手里看了又看又是不舍得下口。
秦姝看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看著有幾個大一點的衣服上的補丁，她想，農夫的妻子或許跟艱辛!
過慣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她一定承受不了，至少她是喜歡漂亮衣服的。就像幾位堂妹時不時瞅瞅她身上全新的衣服。
秦姝來時帶了絹花，她讓芙蓉拿出來分給表妹們，看著她們歡喜的模樣她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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