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觥籌交錯,她百無聊賴的看著,顧後已經完美周旋在眾嬪妃身邊,對于這些女人面上帶笑,實則暗藏機鋒的陷阱也應對從容,後宮的無情,已經讓顧後迅速蛻變成長起來,她看著姑姑精致妝容上淺笑盈盈,似初冬的一縷風,從那雲淡風輕里,透出絲絲沁涼。
她從未見過姑姑這樣的笑,說不出好與壞,只是為了生存下去不得不這樣而已,胸口悶悶的,她知道,她曾經清如蓮的姑姑已經不復存在了,可軟弱隱忍只能害到自己,她們無從選擇。
「娘娘。」低低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她掃視了下周圍,似並沒人注意,小毛團的叫聲卻越發急切,她只能起身,告訴姑姑要去散散酒氣,匆匆出殿。
「你到底怎麼了,再不乖的話我就讓御廚拿你做油炸鵪鶉。」毛團小小的樣子還真像剛才桌子上擺著的鵪鶉,她尋了僻靜處,放出毛團,凶巴巴恐嚇。
「爹爹。」毛團眨巴著嘴巴,委屈道,它才不是鵪鶉那種低等生物呢。
「你是說你爹在這里?」她福至心靈問道,見到毛團點頭,暗想若真找到毛團的爹,她的損失就能找人賠了,立馬展顏笑道︰「那我們去找你爹爹。」
「好。」毛團天真地笑,在前面帶路,一人一毛團生物在夜色中行走,夜晚的宮殿,安靜而幽深,宮燈黯淡的光芒在風中搖晃,明渠殿的歡聲笑語傳到耳邊已經有些模糊,不知不覺,她們已經走了很遠。
「小毛團,你爹爹到底在哪啊?」雖已是暖春,半夜的風還是帶了微微的涼意,她看著身後走過的路一片茫茫,有些不耐地問,她真是喝多了,竟然會相信毛團的話。
「爹爹。」毛團不理她,撲騰著灰撲撲的翅膀,提起往前飛起來,只是,在半空中就掉下來,落入一雙溫暖的大掌,它用腦袋蹭蹭蹭,舒服地直打滾,抬起頭看著她的方向,傲嬌地控訴︰「娘娘欺負人。」
「親親,多日不見,想不到你連我們的孩子都生了。」北辰延本來面無表情注視著遠方,可看見她的時候,眼中的冰冷陰寒全部轉化為融融的春意,他用手托著毛團,饒有興致地打趣道。
多日不見的秀顏出現在眼前,長長的睫毛在白皙的面孔上投下陰影,秀氣小巧的鼻子微微上挺,嫣紅唇瓣習慣性輕輕抿著,只有見到了,才知道有多想念,外人說她鯉魚躍龍門成為國師弟子有多麼風光,也只有此刻親眼見到她安好,他的心才終于塵埃落定。
「你胡說什麼?」她的心漏跳了一拍,他每每都是這種話語,游走在邊緣的曖昧,似乎只要輕輕一觸就會戳破,讓她想要轉身逃走,她自認長得不錯,可沒發育完全的身板卻沒有讓人一見傾心的本事,可北辰延初次見面,就幫了她個大忙,後來的和她交易,看起來也是她處處佔便宜。
只是,她不相信天上掉餡餅的事情,不想深究為何他待她不同,或許,那又是一個血淋淋的傷疤,寧願就此轉身,也不要再受傷,更何況,北辰延是月兌離她記憶中的人,記憶中這個時候,大皇子已經殤了,他太復雜,她一直都看不透,所以,就算他嘴里喊得再親切,她都不會往心里去,就算有一瞬間感動過,她也很快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