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太的葬禮定在兩天後,知道秦徹最近兩天都會很忙,顧欣然也不敢主動聯系他。不過,就算他沒有邀請,葬禮她還是要去參加的。不只是替懷有身孕不適合出現的嫂子給老女乃女乃鞠個躬,更重要的還是想親眼看看他這兩天過得好不好。
葬禮已經盡量低調,但因為秦家最近的風頭實在太勁,有很多沒有被邀請的有心人都趕來吊唁。
顧欣然也是其中之一。不過,負責接待工作的阿洛知道她和秦少的關系,特地吩咐手下免了相關安全檢查,然後親自帶她去到離秦徹最近的地方。
雖然離他足夠近,顧欣然還是沒能跟他說上話。想要巴結他的人實在太多,除了秦家其他旁支親戚,還有一些下屬公司的負責人,都紛紛趁著這個機會向秦家家主‘大獻殷勤’。
秦徹的表情始終如一,對年長些的還能客氣地回應兩句,踫上平輩或是連名字都沒听過的莫名人士,他干脆不加理睬。
有討了冷臉離開的人背著他憤憤然地抱怨著,說他冷面無心、不近人情。
他剛才的反應確實可以用這兩個詞來形容,但顧欣然知道,他不是有心要給人冷臉,主要還是因為心情太過沉重使然。
秦老太的去世意味著和他有親近血緣關系的人已經全部離開,現在,只剩他自己。就算有至高無上的權利、富可敵國的財產又怎樣?最後,他擁有的這一切沒人能和他一起分享。
在旁人看來,現在的他無比風光,可顧欣然卻從他看似偉岸的背影里看到了孤寂和落寞。
一連串嚶嚀的哭泣聲突然傳來,打破了靈堂的沉寂和寧靜,雖然沒有回頭看,顧欣然已經從聲音分辨出‘失聲痛哭’的人是誰。
只是,光是听她的聲音就能感覺到這悲傷並非由心而發。
許澤一臉凝重地走上前,輕輕拍了拍秦徹的肩,默默地說了聲節哀順變。許唯也跟著父親走上前,趁著秦徹情緒低落的良機順勢挽住他的手,「別太傷心,女乃女乃不在,你還有我。」
秦徹不自覺地蹙了蹙眉,卻還是給了許澤幾分薄面,並沒有用太過分的方式推許唯離開。
但,他的一句‘我很好,謝謝關心’和輕輕推開她的動作已經把他不希望她靠近的態度表現得足夠清楚。
站在遠處猶豫片刻之後,顧欣然還是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麼,好讓某些人知道,這個蘿卜已經有了坑。
步步逼近之後,眼尖心細的她很快就發現許唯的腳邊躺著一個小瓶,撿起來一看。乖乖,居然是眼藥水!就知道,這哭一听就不正常!這丫頭,要演戲也要把道具收好,這樣被人拆穿也太丟臉了吧。
這樣的場合之下,顧欣然也不想讓許唯太難堪,但對要想讓一個賴勁堅韌的女人看清眼前的情勢,她不得不做出一些‘過分’的事,「許小姐,請問……這是你的嗎?」。
「這個……你是在哪里找到的?」雖然受過良好高等的教育,但許唯的骨子里還是個嬌氣的大女孩,面對這樣的意外,她沒法及時做出準確的應對。
顧欣然沒有直接回答許唯的問題,而是把眼藥水悄悄塞進了她的口袋,「畢竟是藥,沒有不適的情況下最好少用。」
「謝……謝。」許唯一臉尷尬地應了一聲,原本還想繼續往秦徹身邊賴,也因為這個突如其來的意外果斷改變了主意。
許澤還有別的朋友要招呼,差點鬧出大笑話的許唯也無意久留,乖乖跟著老爸一起離開。
終于,顧欣然和秦徹面前只剩下空氣。
倆人只是互相對視一眼,什麼也沒說。
心有靈犀時,一切盡在不言中。
吊唁儀式結束之後,老太太的遺體很快就被送去火化。接下來,骨灰會送到墓地。
被允許一起去往墓地的人大多都是秦家的人,雖說沒有直接的血緣關系,有些甚至已經成了陌路,但在送別秦家輩分最高的老人離開時,他們必須悉數到場。
作為外人,按理來說顧欣然應該沒資格一同前往。可在她打算找機會向秦徹道別時,阿洛卻過來招呼她坐進了最後面的那輛車。
秦家的旁支親戚是敵是友還沒有完全弄清楚,在這個敏感時期,秦徹當然不希望顧欣然成為秦家人關注的對象。
倆人雖然沒有過多的交流,但心有靈犀還在繼續著。到了墓地之後,顧欣然沒有跟上,始終低調地隱藏在一眾黑色之中,秦家旁支眾多,突然出現個面聖生的人也沒人會過多關注。
該走的程序在靈堂已經進行得差不多,到了墓地之後只用了半個多小時就完成了讓老太太入土為安的所有過程。
七月的天悶熱難耐,時晴時雨的情況經常發生。見烏雲襲來,已經有人陸續離開。雨點還沒落下,近二十來號人已經走得差不多。
留下的三個人都是死心塌地跟著秦徹的親信,雖然不姓秦,卻比那些所謂的親戚更像他的家人。
淅淅瀝瀝的雨點終于還是落了下來,雖然下得不大、也不密,但毫無遮蔽地讓它這麼淋著,也夠嗆。
親手往女乃女乃的墓里撒下第一把土之後,秦徹再也沒有開口說過話。阿洛和尤昆等人也不敢冒然靠近勸他,眼看著雨勢有漸漸加大的趨勢,阿洛果斷撐開一把傘,交到一直關注著秦徹的顧欣然手上,「我們的話他都不會听,只能看你的了。」
「我盡量。」秦徹今天的情緒確實很不對勁,顧欣然心里也沒什麼底。她甚至有點擔心,他會因為錯過了和女乃女乃見最後一面而對她心生怨恨。
雖然步伐急促,但顧欣然走得極輕,當她一步步走到秦徹身後時,他竟然毫無察覺。
又或者,他已經感覺到了她的靠近,只是不想說話。知道她在身邊,已經足夠了。
直到,一只縴細、瘦弱卻足夠溫暖的手緊緊地握著他的。一種莫名的暖流瞬間透過手心流遍全身,他不得不側過頭來看她。
顧欣然還是什麼都沒說,只是把傘往上舉了舉,示意他用閑著的那只手拿好。然後又從口袋里拿出一塊格子手帕,對著他的臉和頭發細細地擦,「淋浴受涼容易誘發偏頭痛,女乃女乃還在看著你,可不能讓她老人家擔心。」
「我倒是希望能听她再罵我兩句。」她的手太柔軟、太溫暖,使得秦徹原本沉重的心情漸漸變輕松。仔細看,甚至能從他嘴角看到幾絲淺淡的笑。雖然,這笑意多少帶了幾分苦澀和無奈的意味。
「你現在不是一個人,所以……女乃女乃走得很安心。」顧欣然大膽地離他更近了一些,幫他擦干臉上的雨水之後,索性把兩只手都解放出來,誠懇卻羞澀地輕輕環住他的腰。
如果秦老太在天有靈能看到這一幕,她一定會很高興。
雨還在繼續下著,秦徹卻毫無顧忌地把傘拋到一邊,用力地回抱著她。
女乃女乃離世之後,秦徹感覺到最深的不是失去至親的傷心。而是想到以後就剩自己一個人時從心底滲出來的寂寞和孤獨感。
還好,有她在。雖然她剛才的主動靠近不一定代表著正式交往前的考察期已經結束,但對秦徹來說,這已經是很好的信號。
「喂,在下雨啊,這樣會淋……」好不容易才幫他把頭上和臉上的雨水擦干,他這麼一鬧,剛才做的事全都白費了。
「噓,別說話,女乃女乃在看著。」盛夏的天,熱得讓人狂躁不安,適當地淋一會兒雨反而能更清醒。因為有她陪伴,就算淋雨也不怕。
所幸,夏天的雨來得快去得也快。陣陣微風拂過,吹散烏雲,太陽很快又冒了頭。
不過,剛才那一陣雨下得夠大,兩個人的頭頂和後背都已經淋濕,只有互相貼緊的胸前部分還是干的。
顧欣然正在糾結穿著這一身濕要怎麼回去,頭頂突然響起他沙啞的聲音,「我們現在算什麼關系?」
「就是……你想要的那種關系。」剛才還拿女乃女乃在看威脅他的顧欣然還是習慣性地泛起了小矯情,如此不干不脆可一點不像她的風格,「剛淋了雨,這會兒又被曬,很容易感冒,還是先找個地方換身衣服要緊。」
心急的顧欣然一邊說一邊拉著他往出口方向跑,秦徹沒有任何要反抗的意思。被拉走前還不忘跟女乃女乃交代一句,「女乃女乃,有她看著我,您可以安心去和爸媽團聚了。」
因為女乃女乃永遠離開帶來的莫名孤寂一點點消失,罩在秦徹頭頂的陰霾也隨之散去。此刻的他和剛才站在墓地前黯然神傷的他根本不像是一個人。
至親的人突然離開確實值得悲傷,但如果真想讓她走得安心,就應該振作起精神,開開心心地活著。
就像當年的葉杉杉一樣,多一分堅強和樂觀才是對離世的親人最好的告慰。
阿洛等人不愧是跟了秦徹多年的死忠兄弟,倆人才剛走下下坡的路段,他立馬遞上兩條松軟潔白的毛巾,「綠灣會所離這里只有不到十五公里的路程,要不要讓他們準備一下?」
秦徹點頭表示批準,然後當著三位死忠兄弟的面攬著貌似、應該、好像算是他女朋友的某人進了停在路邊的黑色轎車。
上車之後,車子中間突然升起一道隔板,顧欣然好像有點在狀況外,「這……這是要干什麼?」雖然這輛車的車內空間足夠寬敞,可中間突然升起這麼一道阻隔,看上去還真有點別扭。
「里面有穿衣服?」秦徹好像沒听到似的,自顧著地問自己關心的事。
「當然有,你……問這個干什麼。」听他這麼一問,顧欣然本能地用手護在胸前,她是默許了關系升級,但也沒說能讓他胡來!她可是學過柔道的,他要是敢動手動腳,她絕對會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外套都濕了,不把外衣月兌了怎麼擦里面。」秦徹一臉理所當然地答了一句,然後當她不存在似的月兌了西裝、解了領帶,眼看著就要解襯衣的扣子。
現在的狀況顯然是顧欣然之前沒有想到的,手忙腳亂之下,她只能用毛巾遮住他的頭,然後飛快地月兌掉小外套,三下五除二,拿毛巾亂擦一通。小外套是吸水材質,貼身小背心也是棉質面料,超級吸水,現在穿上身肯定會再次被浸濕,最後,她只能拿毛巾把上半身整個包住。
「請問,我可以把毛巾拿下來了嗎?」。雖然看不清他的臉,卻不難從他的聲音里隱隱听出幾分笑意。
「等一下!」顧欣然一邊答一邊在車里四下搜尋墨鏡,還好,中間的置物格里就放著一副,雖然是男士款,也能勉強湊合戴著,「好了。」
收到指示,秦徹這才敢掀開毛巾。看到她一副酷酷的黑超造型,實在忍俊不禁,「知道你現在的行為應該用什麼成語解釋嗎?」。
「什麼?」顧欣然不明所以,傻乎乎地反問。
「掩耳……」
「閉嘴!」顧欣然惱羞成怒,索性摔了黑超墨鏡,「你少幸災樂禍,滿大街都是光膀子的男人,你敢月兌我就敢看!」
顧欣然說的沒錯,炎炎夏日,確實到處可見光膀子的男人,可像他練得這麼好的並不多見。
盯著他健碩的身材看了幾秒,顧欣然突然想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你……當過兵?」
秦徹稍稍向後仰了仰,無奈地笑道,「雇佣兵算不算?」
剛才還是一臉好奇的顧欣然立馬安靜下來。
怎麼能不算呢,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雇佣兵接受的訓練比正規軍隊的士兵更嚴格,或者說……更bt!能從訓練營出來已經算不易,一不小心還有可能在執行任務時一命嗚呼。
玄乎一點說,他們中的很多人能活著回來,完全是老天爺的眷顧。
「對不起。」顧欣然沒心思跟他繼續討論雇佣兵的問題,希望能用萬能的三個字把這個話題帶過。
話題是帶過了,可秦徹卻被這三個字弄得一頭霧水,「干嘛道歉?」
「之前我就有想過,你一定經歷過常人無法想想的磨難,只是沒想到……」
顧欣然的話只說了三分之一,但剩下的三分之二已經被他敏銳地猜到,「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想起來只是一段回憶而已。美好的回憶會讓人心情愉悅,不好的回憶能讓人更清醒。所以,你想知道什麼盡管問,我一定知無不言。」
「不要,像查戶口似的問東問西一點誠意也沒有,我喜歡自己發現。」在部隊呆了這麼多年,顧欣然早就習慣了各種光膀子半果肌肉男,雖然他的身形確實夠勁,她還是很快適應,表情和語氣也漸漸恢復正常。
「這一點我完全贊同。」雖然從她嫂子葉杉杉那里了解了不少,但秦徹果斷停止了這種撿現成的行為。正如她所說,有些事還是自己發現更有意義。
說完之後,秦徹微微側過身調整了一下冷氣扇的方向。他背後的槍傷和一道長約十厘米的疤痕也清楚地展露在顧欣然面前,「這些……」專業的雇佣兵執行任務的時候會穿專特制的防彈衣,如果不是穿透力超強的子彈,根本不可能透過防彈衣擊中身體,而這道疤痕明顯不是刀傷,而且看著已經有些年頭,她有理由相信這些傷不是在雇佣兵時期留下的。
秦徹沒有立即回答,不聲不響地穿上半干的襯衣。有些事,真的不適合在果著上半身的時候說。
從墓地到綠灣會館只需要十來分鐘即到,這些時間已經足夠讓顧欣然了解他在秦家遭遇到的一切。
雖說靠自己細心的發現了解一個人更有誠意,但有些事當事人自己不說,別人永遠不會知道。
難怪秦老太在生命即將走到盡頭時心心念念想著都是秦悠,當年,在孫子和孫女只能活一個的情況下,老太太選擇了有機會重新回到秦家、奪回屬于秦家家業的孫子,犧牲了孫女。秦徹安然月兌險,老太太卻被永遠失去孫女的夢魘折磨得心智盡失。
其實,對秦老太來說,遺忘過去或許是最好結局,如果忘不掉那段記憶,她可能到死也不會得到解月兌,跟別說安心離開。
短短十分鐘,又對他有了更深的了解,顧欣然也越發堅定了想要陪伴他的決心,「這麼說來,你確實應該好好感謝我嫂子。」
「我已經讓醫院把她從懷孕開始一直到出月子的所有費用都免了,還不夠?」人情債最難還,而且人家什麼都不缺,秦徹只能盡量從物質上給予補償。
「不夠。」想起哥哥曾經用各種氣急敗壞的話表達對秦徹的不滿,顧欣然的眉頭也不自覺地蹙在了一起,秦徹想要順利‘進’顧家大門,這一關恐怕不好過,「你用那種極端的方式把嫂子擄走,這個過失可不是花錢就能彌補的。」糾結,只要和嫂子有關的事,哥哥總是特別死心眼,天知道這個仇他會記到什麼時候。
秦徹何其聰明,怎麼可能听不出她七彎八拐說出來的莫名擔心,「不怕,日久見人心,他們會明白的。」
「你還是多想想辦法哄著我嫂子要緊,只要把她解決了,什麼事都好說。」現在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死心眼的哥哥也不是全無弱點,只要把他的‘頂頭上司’巴結好,這一關應該不難過。
「你這是在為把我領回家做準備?」咳咳,有人想得遠,就有人敢說。真如葉杉杉所說,這倆人真是絕配!
顧欣然無奈地扶額,「你……你想到哪里去了!」她不過是隨便提了提哥哥嫂子而已,他怎麼就聯想到那麼遠的事去了。
「你應該看得出來,我不是哪種會隨隨便便對一個女人動心的男人。而且,我真的很害怕一個人,所以……」
「別說了!」顧欣然果斷伸手捂住他的嘴,「我出身在軍人世家,在部隊里呆了八年,轉業之後又在紀律單位工作。我已經習慣了循序漸進地處理很多事,所以……有些事,不能急。」
「我懂。不過……伯父伯母應該很急吧?」某人前幾天晚上已經吃過虧,還不知道長記性,居然又觸到了她的地雷。
顧欣然突然挑高眉,壞笑道,「是啊,急得跟什麼似的,我只要一回家,我媽就會把精挑細選出來的精英往我面前……」
還好,某人反應夠迅速,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好了好了,算我失言。你不急,伯父伯母也不急,是我著急,行了吧?」
看著他著急解釋的緊張表情,顧欣然突然想起嫂子曾經跟她說過的話。
在她之前哥哥也被老媽拉著到處相親,卻一個也看不上,最後居然讓人大跌眼鏡地娶了個小姑娘回家。
嫂子說他之所以會等到三十二歲才結婚就是為了等她,仔細想想,這話用在她身上也挺合適。憑心而論,之前老媽給她介紹的那些對象個個都很優秀,比起眼前這個男人絲毫不遜色,可她就是沒辦法拿出真心和他們相處,甚至沒動過那個念頭。也許,她也是為了等他。
車子穩穩地停在了綠灣會所門口,顧欣然還沒從沉思中回神。
秦徹看著心動,忍不住湊上前,試圖做點確定他們已經是男女朋友關系的事。
可惜,他低估了顧少校在部隊里鍛煉出來的敏銳反應力,想趁機吃豆腐,別說門,窗戶都沒有!
「安分一點,我只是在想事情,不是神游!」這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剛剛才操辦完女乃女乃的葬禮,怎麼盡想些不純潔的事。
顧欣然的質疑確實有理,不過,換個角度想,秦徹現在的行為一定是秦老太最樂意看到的。
秦徹突然怪怪地笑了笑,「我要是能早點認識你就好了。」
「現在……也不晚。」我不是還沒嫁麼,機會還是你的。
「晚了,女乃女乃只能在天上看著,意義不一樣。」
「你應該往好的方向想,不管怎麼說,在女乃女乃離開之前,她知道我的存在,總比……」當時答應女乃女乃的時候還處于演戲狀態,現在說這番話,顧欣然難免會有點心虛。
她突然卡住,只能由秦徹把話接過來,「這麼說來,我更應該感謝你嫂子。」
這話算是說到了點上,要不是某個小女人一時腦抽,秦老太真有可能帶著遺憾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