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道︰「我確實不知道,我們平時都是用電話聯系的。」
謝文東點點頭,道︰「那好,你把他約出來。」「約到哪?」「約到你們常去的地方。」
今天,舞廳的生意格外的好,廳內坐滿了客人,幾個服務生里外穿梭,各個累得滿頭大汗,即使如此,仍有人不滿的大聲吆喝︰「喂,我要的啤酒什麼時候上來?」「馬上,馬上!」服務生邊擦邊喊道。這里老板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紅光滿面,長相富態,頭發很講究的背向腦後。現在,最開心的莫過于他。一個生意人還能有什麼比生意紅火更令他高興的呢?!他走到吧台,對酒保道︰「今天我們的人怎麼這麼少?他們不會又去偷懶了吧。」酒保忙道︰「沒有。今天上午來個小子,打傷了我們三個人。」「哦?」老板一楞,問道︰「什麼來頭?」酒保搖搖頭,道︰「不知道,不過听受傷的小劉說他歲數不大,而且面生得很。」「恩!」老板道︰「可能是剛出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他下次再來給我好好教訓教訓他!」
不用問,酒保說得人正是謝文東。他現在在笑,而且就坐在吧台旁邊的座位,老板和酒保說的話听得一清二楚。謝文東特意換了裝束,一身黑色緊身風衣,頭帶前進帽,帽檐壓得很低,嘴唇以上都隱藏在黑暗中。老三坐在他不遠的桌位,正左右張望,似乎在尋找什麼。這事,舞廳門一開,從外面走進一群黑衣人,老三眼楮一亮,起身連連揮手。
黑衣人分成兩伙,其中三人向老三走去,其他人隨意找空座坐下。三人中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不到三十的青年,皮膚白淨,瓜子臉,相貌英俊,一雙眼楮炯炯帶有精光。謝文東偷眼觀瞧,他沒見過關裴,但是也听人提起過,只撇了一眼,他已然肯定這青年準是關裴沒錯。這時,老三已經迎上前,很親密的叫聲︰「關大哥,你來了!」
關裴四下看了看,拉著老三坐下,問道︰「小張,你今天找我出來有什麼事?」老三找想好借口,呵呵一笑,故意面帶難色道︰「沒什麼事,只是想和關大哥聊聊。」見他這樣子,關裴笑了,道︰「有什麼事就說吧。」「哦……」老三猶豫一下,道︰「關大哥,我最近錢花得挺快,手頭有點緊……」關裴一楞,又展顏而道︰「小事!」說著,向身後的人一伸手,那人從口袋中掏出一沓鈔票,塞進老三口袋。老三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訕笑道︰「關大哥,真是麻煩你了。」他頓了一下又道︰「謝文東已經死了,文東會沒了龍頭,關大哥什麼時候把失去的底盤搶回來?」
關裴搖搖頭,道︰「還沒到時機。對了,這幾天謝文東沒回學校嗎?」
老三心中一驚,面上故做驚疑道︰「回學校?他都死了還怎麼回學校,鬼魂回來嗎?」關裴盯了老三半晌,在他臉上沒發現什麼,才開口說道︰「我懷疑他沒死!」「不可能吧?」老三瞪大眼楮,遲疑道︰「臘月天掉進冰窟窿里,我還沒听人說過誰能活著出來。」關裴一笑,喝了一口酒,道︰「謝文東豈是尋常人?!而且……」見他出言欲止,老三忙問道︰「而且怎樣?」
關裴嘆了口氣,道︰「而且我……曾派人去江下游查過,其中一伙三人,沒想到兩死一個被抓。」老三笑道︰「這也說明不了什麼,也許文東會的人也在找謝文東下落,兩方正好踫上動起手來呢。」關裴苦笑道︰「希望如此吧!」他站起身,拉著老三道︰「陪我去外面走走吧,這里太悶,說話也不方便。」
老三自然沒意見,起身隨關裴身後向外走,等他們走後不久,謝文東也悄悄跟了出去。
出來後,關裴和老三並肩,邊走邊聊。走了一會,關裴停下,仰頭往向星空,道︰「我要謝文東的命,並不是想奪回被他搶走的地盤。」老三默默道︰「那是為什麼?」關裴目光一冷,道︰「是他殺了我父親。」他轉頭正視老三,道︰「殺父之仇不共代天,所以,我一定要讓他死!」老三無語,嘆了口氣。關裴黑色的雙眸漸漸變得幽深,說道︰「我相信,謝文東還沒有死,而且,沒出意外的話,他還會去找你。憑他的頭腦,不會算不到是你出賣他的。」
老三一哆嗦,暗叫厲害,事實上和關裴猜想的一樣。他不自然的笑了笑,道︰「怎麼會呢?!」
關裴掏出煙,遞給老三,後者搖首,他自己叼起一根,問道︰「對了,我一直想問,當初我找你的時候,說如果謝文東在學校出現,要你向我提供他的行蹤,為什麼你毫不考慮的就答應了?」老三臉色一變,沉思良久,道︰「可能是妒忌吧!」「妒忌!」關裴笑道︰「是啊!他確實是一個讓人妒忌的人。」他盯著老三道︰「我們認識多久了?」老三想了想,道︰「快一年了吧!」關裴點點頭︰「一年的時間不算短,可你從來沒向我要過錢,為什麼今天你這麼反常?」「我……」老三臉色一變,喏喏說不出話來。關裴眼角掃了掃左右,道︰「是謝文東逼你找我出來的吧?」「不……不是!」H市現在的氣溫足有零下二十度,不過,汗水順著老三的鬢角流了下來。關裴看也沒看他一眼,道︰「如果一個人的立場不堅定,那他不管做什麼都不會成功。但在道上,這是會要命的。」老三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干脆豁出去,沉聲道︰「如果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關裴笑了,輕輕道︰「就算你不死,我同樣也活不成!」他嘆了口氣,把手中煙蒂彈飛。紅色的煙頭在夜中劃出一道弧線,轉眼間消失在白茫茫的雪地中。關裴身後上來一位大漢,面無表情,從後面一把捂住老三的嘴,另只手握著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深深插進他的後心。黑道中,最讓人無法忍受的就是被出賣。老三轉目看向關裴,後者面帶悲哀之色,不知是對他還是對他自己。漸漸,老三覺得身上的力氣快速流失掉,眼中的一切變得模糊。「普通」一聲,老三直挺挺摔倒。
「他死了。」關裴身後傳來一人的說話聲,他緩緩轉身,對上的是一雙狹長而神光四射的眼楮。「謝文東。」他嘆了口氣。
「沒錯,是我。」這雙眼楮的主人悠悠道。「我們這回應該是第一次見面,也算是遲到的見面。」
關裴笑了笑,道︰「今天不應該來。」謝文東點點頭,沒有說話。關裴身後的兩名大漢喝叫一聲,向背手而站的謝文東沖去,兩把匕首刺向他的要害。謝文東象是沒看見,面對如狼似虎的兩個大漢穩絲未動,他沒動,他身旁已有人影晃動。一高一矮,對上那二人。雙方接觸一瞬間,高低已分。兩個大漢紛紛驚叫,跌退回去。其中一人臉色辣黃,額頭布滿豆大的汗水,胸口一道半尺多長的口氣,鮮血直流,滴在白雪上,驚人心魄。另一個比他強很多,只是嘴角掛血,大槽牙掉了兩顆。
謝文東身旁這一高一矮二人正是李爽和高強。高強下手狠毒,一刀查點要了那大漢的命。這時,遠處舞廳內傳來一陣騷動,接著,尖叫聲連連,踫撞聲品乒乓亂響。但聲音並沒有持續多久,一會,一切又都恢復平靜,象是什麼都沒發生過。
扭頭看了看‘風平浪靜’的舞廳,關裴知道自己那些手下完了。他嘆息道︰「看來,我今天真的不應該來。」
謝文東微微一笑道︰「這是你的失誤。」關裴道︰「我的失誤是太相信小張,也太小看你謝文東。我沒想到你這麼快就找上我了。」謝文東搓了搓手,道︰「我做事一向很快。」他轉身面對江邊的方向,說道︰「那天,刺殺我的人好象是軍人。」
關裴一楞,不知道謝文東是如何知道的。謝文東又道︰「不是我小看你,憑你,還調動不起軍隊,在你背後還應該有人吧!」關裴笑了,道︰「你謝文東確實很聰明,不過我不是小張,你在我嘴里永遠也不會得到你想要的任何東西。」
謝文東點點頭,這點他還真沒有奢望過。這時,從舞廳內,暗處的叢林內,又走出名黑衣人,具都默默無語,站在謝文東身後。謝文東一笑,道︰「你不想說我也不逼你,而且還會給你一個機會。」說著,他一閃身,一指身後那些人,道︰「是你單條他們一群,還是讓他們一群毆你一個,你自己選吧。贏了,你就可以走了。」
關裴手指關節握得咯咯做響,恨得牙根都直氧氧,他對文東會雖然不至于了如指掌,但具體的大致情況還是有一定了解。謝文東身後這些人,他差不多全能認出來,越是這樣越是心驚,這幾位哪一個不是可以獨擋一方的人物,隨便挑出一個都夠他受的,更別說全部。不用說他,就算是全世界第一的高手想在這些人的對視下月兌身恐怕也沒那麼容易。關裴拳頭握了幾握,最終,他有些泄氣了,現在他真有些後悔把老三殺得太早了,不然還可以用他擋一擋。
謝文東走到三眼旁,對他細聲說道︰「張哥,留下活口,幕後的那個人我一定要揪出來。」說完,謝文東轉身走了,姜森見狀急忙跟上去,現在,他可不敢再讓謝文東單獨行動了。
三眼明白的點點頭,大咧咧的走到關裴近前,上下看了看他,冷笑一聲,道︰「兄弟,別光楞著了,我們等你先動手呢!」
關裴垂下頭,默默無語。就在眾人以為他放棄抵抗的時候,他卻突然動了,一把一尺半長的黑漆漆方刀劃向三眼的喉嚨。
三眼為人看似粗枝大葉,其實他比誰都心細。關裴的每一個小動作都沒逃過他的眼楮。他輕輕一閃身,逼過刀鋒,同時笑道︰「不行,刀是好刀,不過動作太慢了。」關裴頭腦過人,身手確實不怎麼樣,和三眼比起簡直天壤之別。他一刀快是一刀,不過對三眼的威脅不大,他還沒等出手,後面的高強忍不住了,飛起一腳,將關裴踢出好遠。三天前那晚的一戰讓他現在想起還感到臉紅。東哥在自己的保護之下竟然被人打進江里,一張老臉不知道放哪好了。今天可找到幕後元凶,他怎會輕易放過,對三眼大喊一聲道︰「張哥,把他交給我吧!」
他的心思三眼明白,也不可他搶,點點頭,叮囑道︰「別打死了,我們還得從他嘴里撬點東西出來。」「我明白!」高強頭也不回,向剛剛爬起的關裴又是一腳。
「東哥,去哪?」姜森跟隨謝文東左右問道。他看了看表,已經晚上十點左右了,道︰「老森,送我去彭玲家。」「那關裴呢?」姜森問道。謝文東笑道︰「交給張哥,我放心。」是啊!三眼做事一向讓人放心。姜森一拍腦袋,和謝文東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