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尼的話,不知道還會出多大的疏漏。丁柔扶著自己的手臂,往一樓走去。
「丁柔,你傷還沒有好,」左尼有些失措,「最好還是去休息!」他著實見不得丁柔為了坦白,還要帶著傷痛過來陳述的樣子。
「你是該休息。」冷之清仍然在重復著自己的觀點。縱使很想要知道全部的答案,他還是希望,她能夠安然無恙地應對自己。
「我已經休息夠了,現在完全可以回答你。」丁柔忽而淺淡地笑了,「只是希望你不要——不要覺得太過詫異。」
「說來听听。」冷之清揚起眉角,佯裝淡定的表情。看著丁柔的臉龐,卻察覺到許多的深不可測,這一點讓他覺得不可思議。她不該如此的,他們都不該如此的。
丁柔緩緩地走到沙發前,卻率先對左尼道,「左尼,你也累了,上樓去休息吧。這里有我就夠了。」很明顯,她希望左尼回避。
左尼自然明白這一點,雖然知道氛圍不好,他還是被丁柔那種冷冽的眼神刺激到了。說不出任何其他的話來,他只能幾步一回頭地往二樓走去。
只剩下丁柔和冷之清兩個人的空間,空氣似乎有點不對勁。但沒有人說得清楚,到底是哪里不太對勁。
「把你的戒指給我。」丁柔忽然輕快地笑了出來,罕見地露出俏皮的笑容,「記得你之前說要向我求婚的,現在不會反悔吧。」
冷之清一怔,愕然之余,審視著丁柔不含一點謊意的神情,遲疑地,將手掏向里襯的口袋。模出來那個絨布盒子,他將時時刻刻都帶在身上的戒指掏了出來。
「你確定現在要它?」他將聲音放低,不明白丁柔這種倏然的轉變到底是為了什麼。
「嗯,你跪在我面前,給我戴上吧。」丁柔嚴肅鄭重了一些,但仍然帶著淡淡的笑容,唇瓣微向上勾,露出一絲期待的表情。
冷之清沒有再說話,打開戒指的盒子,小心翼翼地捏著戒指的指環,再接過丁柔伸過來的手,他親手將指環緩緩地套在了她的手上。
本來以為這一刻會是在某個很神聖,或者很特別的日子才會有的場景,想不到現在,倒是也的確算是特別吧。
冷之清看著丁柔將戴好指環的手收了回去,看著她唇邊帶笑地仔細看著縴細的手指,這種笑容,他是等了太久又太不敢奢求的。
「我就當這是你的求婚了,」丁柔慢慢地長舒了一口氣,佯裝出不在意的表情,「恐怕,這次的事情結束之後,還真的不會有以後了。這個紀念,即使我死掉,也還是帶入泥土里了。」
很美好的感覺,看著冷之清虔誠地半跪在自己的身前,那麼小心,那麼珍視地將它套在自己的手指上。
她的心,幾乎都要流淚了
「我不懂你的意思,」冷之清漠然,「什麼死掉,什麼泥土里?」
丁柔緊緊地閉了眼楮,又再度睜開,刻意換做冰冷的表情,「你和我之間,要麼你死,要麼我活。——我,丁柔,FBI警員,核心任務,是緝拿那個嗜殺如命的冷之清而來。」
話說完了,她的心里,卻像是狠狠地捅上了一把刀。
冷之清的表情,從輕松,變得沉重,再從沉重,變得泛起一陣的冷笑。他的心,此刻不比她的更好一點。
「丁柔,你在開玩笑。」冷之清搖了搖頭,看著丁柔,他知道自己這句話的反駁力度實在太過薄弱。可眼下的事實,他是真的不大想要相信,「我調查過你,你的背景很干淨純粹,雖然是有一些令我不解的地方,但」
忽然,腦海里閃現出李管家的身影。沒錯,他曾經那麼堅定地要勸他不要相信她,可他卻根本沒有意外地陷入了愛上她的沼澤。
這汪泥潭,他是自己選擇了要往里跳。
丁柔看著冷之清閃爍的表情,心如刀割一般疼著,臉上,卻仍然是倨傲的表情,「你太輕敵了,你身邊的人不少,甚至有人都很清楚我的底細了,你就是不相信。」
「所以,」冷之清抬眸,看著面前的剛才還露著毫無負擔的笑容的丁柔,「你現在就是要取我的性命?」
他冷笑。如果她真的要,那麼,此刻給了她,死得也算明明白白
「我不會殺你,」丁柔淡淡地說著,「我是要緝拿你。但,相信審問你之後,你的下場也是如此。」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說些什麼。
表情是慣常冷沉不變的,她的語氣,也似乎恢復到了以前。只是,以前說這種話的時候,從來不會心痛。
「我寧願死在你的手里。」冷之清輕挑眉毛,「令我想不到的是,就為了一個什麼任務,你可以和我演那麼久的戲!」
演戲
她全部都是在演戲。她把自己賠上,所有的一切,都像過電影一般閃現在眼前。冷之清卻噤聲了,那些過往,原來都是一種假象。只有自己,在傻傻地陪著她演戲,往火坑里跳。
「沒錯,都是演戲。」丁柔不在乎地看著他,「冷之清,我確實沒有想過你會這麼容易上當受騙。到現在,你還是愛著我的,不是嗎?」。說著,她冷笑開來。
冷之清有些失神地看著她,「沒錯,我還愛你。還是愛。哪怕,你並不愛我。」每一個字,他都說得無比艱難,像有什麼堵住了胸口一般沉悶。
形容不出來的感覺,就像是窒息一樣,可卻不同于窒息,他只能說,根本無法自控地,心口發疼。
他倏然起身,往門口走去。
「冷之清,你去哪!」丁柔在他身後喚道,「你回來!——我我要緝拿你!」很可笑對不對
她暗暗地想著,看著冷之清往前頭也不回地走過去,她忙不迭向前跟著跑過去。手臂很疼,但更痛的是心。
「喂,李管家,定位我在哪。」冷之清打開手機,迅捷地撥出了李管家的號碼,「把現在這幢建築封起來,里面的人,一個也不許漏掉。」
他發動了車,再也不管身後的人是怎樣的,眼神無比冰冷地朝前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