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嘟嘟」的忙音戛然停止,她立即開口詰問︰「司徒雷焰嗎?你把兩個孩子接到哪了?你把他們還給我!」
直沖沖地說了一番話,蕭曦曦才意識到對方並沒有回答,她追問︰「司徒雷焰,你在听嗎?你把小爵和小蕙接到哪了?」
終于電話另一頭響起了聲音,然而,並不是期望中司徒雷焰的回答,而是顧若藍悠然的音調︰「曦曦?我想你也會打過來呢,沒關系,小爵和小蕙現在很好,我和焰找了佣人在陪他們玩。」語氣和蕭曦曦的焦慮形成巨大反差。
「若藍姐嗎?」。蕭曦曦的語氣頓時慌了,不知道他們兩個到底是想了什麼措施來對待自己,眼淚都近乎奪眶而出,「若藍姐,你還是司徒雷焰把孩子們接走了,是嗎?抱歉,我現在去你們那,把他們接回來!」
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為什麼是顧若藍,而不是司徒雷焰呢?蕭曦曦拼命抑制著自己的情緒,嗓音卻還是有些微顫。
「曦曦,我們在一起很好,孩子們會慢慢習慣的。」顧若藍依舊不緊不慢地回答,旁邊並沒有孩子的聲音,「我和焰會替你照顧好他們。」
替自己照顧他們?!蕭曦曦腦海頓時僵住了,半響才反應過來︰「若藍姐,我不明白什麼意思,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司徒雷焰可以接電話嗎,我要直接問他!」
「哦?他啊」顧若藍的聲音拉長,像是回頭巡了一眼,又調轉回頭,「他覺得很累,正在休息,曦曦,你放心吧,你和冷之清在一起,的確是不錯的選擇。」
這句話里,隱約透露了玄機。
蕭曦曦驚愕地疾速思考,難道他們誤會自己要和冷之清在一起,所以,所以就把孩子直接搶過去了嗎?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師傅,麻煩您,濠庭別墅區!越快越好!」蕭曦曦的心髒前所未有的劇烈跳動,像被抽空了許多一樣,但根本沒有時間和精力再去思考。
車穩穩地停在了別墅區,咬著嘴唇,她堅毅地走上前去。
「抱歉,小姐,您不能進去!」門口的保安彬彬有禮地伸出手拒絕。
「對不起,我我要找司徒雷焰,我有話要和他說!」蕭曦曦急得要掉眼淚。
「抱歉,小姐,我們今天並未接到來客通知,所以不能讓您進去!」保安依舊堅守職責一樣地阻攔。
「司徒雷焰」蕭曦曦遠遠地看著甬路另一頭的奢華建築,想到小爵和小蕙應該就在里面,心頭更是緊繃著。她略帶顫抖地取出手機,抱著近乎破滅的念頭撥了剛剛的號碼。剛才,顧若藍接了自己的電話,他應該是故意的吧!
電話依舊響了很久,仿佛對面的人在無限地遲疑。一場不出聲的拉鋸戰,在兩方之間靜默地開場。
直到無人接听的提示響起,蕭曦曦兩眼忽然留下潺潺的淚水,只是這樣又有什麼用呢?就這麼結束了,自己就潰敗而歸麼,孩子是自己的至親,絕對不是誰可以搶走的。
用手背抹了抹眼淚,蕭曦曦一遍一遍地撥打著熟悉的號碼,如果說這是一場耐力的博弈,那麼,她一定會堅持到最後!
「喂?曦曦,我剛才好像把話講得很清楚了,」顧若藍的聲音此刻听起來無比犀利殘忍,盡管帶著笑意,卻猶如溫柔的尖刀,直直地捅進心里,「還有,這是焰的意思,我想,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忤逆他的決定。你懂嗎?」。
「我我知道,若藍姐,算我求求你好嗎,我現在在門口。我要見孩子,我只見一下好嗎?!」著急了,一旦見到的話,只要有任何機會,她拼命也要把他們再奪回來。
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放棄所有的顧慮,為了孩子放棄一切的東西。無論是自己的評價,形象,被侮辱,被討厭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自己要守在他們身邊。
「讓她進來。」蕭曦曦听得到對面司徒雷焰冷沉的聲音,她的心也隨之咯 一下。是他,是他。
「焰」顧若藍有所遲疑。但幾秒鐘之後,她帶著些許不快,開口︰「稍等,你可以進來看一眼。」吝嗇得仿佛要給她看自己最舍不得的東西。
蕭曦曦終于在心力交瘁的時刻,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但驀地,忽然意識到,這也只是一個開始,接下來要進去面對的兩個人,才是最難的場景。
保安的電子傳聲器得到了肯定,立即打開黑色漆烏的歐式大門,就這些黑色的條條框框,竟然可以讓蕭曦曦遠隔千山萬水一般艱難。
「謝謝。」蕭曦曦苦澀地點了點頭示意,馬不停蹄地往順著甬路往最精致的建築疾步走去。一路有些小喘,但已經顧忌不了那麼多了,她撫模著小月復,自言自語︰「對不起,寶寶,媽咪要帶回你的哥哥姐姐,一定會帶回來的!」
進了門,蕭曦曦才感覺死一般的寂靜在偌大的客廳蔓延開來。
佣人輕微欠著身體,帶著她往樓上走去,只是,這里根本听不到什麼孩子的聲音。蕭曦曦有些狐疑,詢問︰「請問,我」
「蕭小姐,請跟我走就好。」佣人依舊低眉順眼地客氣答道。
蕭曦曦沒再說話,沒想到是順著樓梯往樓上走。知道他們並不願意見自己,但是這樣待客的方式,她也著實心涼。不想這些,她也只能分秒憂慮著小爵和小蕙。
一個早上,事情竟然會這樣!
想不到,二樓也是有會客室的。
司徒雷焰心如死灰一般地坐在會客室里,沉默不語。會客室距離臥室比較近,便于休息。隨意地坐在沙發上的顧若藍的臉上不無笑意,身心愉快的她,盡管他並不舒服,卻也需要她陪在這里。
叩門聲戛然響起。
顧若藍看了司徒雷焰一眼,翩然開口︰「請進!」
佣人帶著蕭曦曦進來,轉身離去。蕭曦曦孤零零地站在門口,有些像秋日的落葉般零落。她的臉色明顯與往日形成巨大反差,司徒雷焰看得出來。但只是掃過一眼,他便不再望過去。
「曦曦,請坐。」顧若藍以主人的身份從沙發上起身,踱到一旁的茶幾前,端了一杯水遞給她,「本來想讓你嘗嘗新磨的藍山咖啡,但是你現在的身體情況不適合喝,所以只能委屈你喝水了。」
「若藍姐,司徒雷焰,我要見孩子!」蕭曦曦沒有接水杯,而是直入主題。
司徒雷焰的雙眸隨之滑到她的臉上,眉間帶著陣陣的涼意,他盯著她,猶如冷血動物一般,不出聲響已經帶著殺氣。
眼睜睜地看兩個人並不回答,蕭曦曦也不再多想,依舊伸張︰「我想見孩子,請你們把孩子還我!」
「你不是要開始新的生活了?」司徒雷焰壓低聲音,淡然開口,目光不善。算上冷之清之前那個,她即將成為另外兩個孩子的母親,又何須委屈自己的孩子生活在別人的屋檐下?
「我沒有。」蕭曦曦的語氣堅定,「把孩子還給我。」再一次申訴。
「我和焰,會把他們照顧得很好。」顧若藍的嘴角泛起一絲笑容,卻讓蕭曦曦覺得很可怕,「你和冷之清,會過得很幸福,應該如同我們一樣。放心,曦曦,雖然我不是孩子的親生母親,但我會視如己出的。」她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
「還我。」蕭曦曦已經抑制不住眼淚,奪眶而出。本來想好,不能脆弱,不能掉眼淚,但是,面前的兩個人竟然這麼殘忍決絕地面對自己,根本就讓她無法接受。
「他們是司徒家的,理應留在司徒家長大。」司徒雷焰盯著蕭曦曦,「月有陰晴圓缺。你好自為之。」
「司徒雷焰,你把他們還給我,你要我怎麼樣都行。」蕭曦曦忍住自己的寒涼感,開口嘗試著交易。
「是麼?」司徒雷焰嘴角泛起一絲冷冽。怎麼樣都行,如果讓她離開冷之清,來自己身邊呢?不知,她是否還會願意付出這樣的代價?抑或,是更殘忍地拒絕?不敢想象那種可能性。
即使,留住她的人,那她的心又在哪里?在任何時刻都對自己冷言相對,現在,又開始求饒了?
看著蕭曦曦萎靡的樣子,司徒雷焰的內心很悵然。她的眼淚,總是像輕易地能流到自己的心里,自然而然能體味到的憂傷。
只是,此刻,自己並不能心軟。
「我拒絕。蕭曦曦,你以為把你怎麼樣,值得我去交換?」司徒雷焰冷硬地開口。自己到底在說什麼,明明心里很不忍,卻礙于過往,根本無法低頭。
「你」蕭曦曦的心冰涼到了極點,「你確定不把他們還給我,是嗎?」。最後一次問詢。
「他們是我的,而非你。」司徒雷焰的話語沒有任何回旋余地,「況且,他們並不在這。」
原來,一切都只是一場戲一般。蕭曦曦冷冷地笑了笑,自己,就是那個小丑,一只眼楮在笑,另一只眼楮卻在流淚。
看著司徒雷焰,蕭曦曦露出有生以來令自己都最最陌生的一面。她輕撫著自己的月復部︰「之前,我還一直猶豫著,到底是要留著它,還是怎樣。謝謝你,你用你最殘忍的一面,告訴我,這種讓我從頭至尾痛苦的源頭,我絕對不能留。」
轉身,蕭曦曦強忍著近乎癱軟地往屋外失神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