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沿岸燈紅酒綠。()
寧靜的河,靜止的船,張燈結彩,裝飾華麗。
每個公子小姐最多能帶兩名隨從,但必須用面具遮掩,這是少將軍的規矩。
僕人就是僕人,上船只為主人斟茶倒酒,沒有拋頭露面的資格。
「這少將軍是個什麼樣的人?」方晨心想。
他上船時有人給了他一張黑色面具,面具上,在眼楮的位置有兩個斜上揚起的眼孔,船上眾多的隨從都戴著這副面具。
一雙雙揚起的眼角,顯得很邪異。
小純帶上的是一張專供丫鬟的粉色面具,下顎微尖,眼孔細長,有幾分狐媚的味道。
「小純,這面具挺適合你,很誘人呢!」小倩說道。
「小姐你別笑話我了,刀公子都成鬼了,我能好到哪去!」
「刀公子的也挺好,蓋住了書生氣。」小倩笑了起來。
小倩喜滋滋的,她不看船上閣樓的裝飾,只不停地打量著方晨的面具。
誰知道她看的是面具還是面具下的人。
粉黛顏色,鶯鶯燕燕,船上的世家小姐們總有些庸俗的富貴氣,小倩這一路笑來,如同泥中泛著潔白光澤的清蓮,四周霎時全成了襯托她的荷葉。
這不是那個大家閨秀,不是那個抬手投足都有一種清婉氣質的鐘家小姐,現在她只是一個女孩。
方晨看著眼前秋水盈盈的小倩,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這世間為什麼有的人能鶴立雞群,有的人卻只能隨波逐流,因為你堅持自己,因為你不同。
小倩喜歡簡單,他總是一身淡藍色的長裙,素顏的臉龐,從不粉飾,但她越簡單反而越有一種出塵的美。(神座)
身旁走過的人們都眼楮泛光,他們不自覺的駐足側目。
只為那一抹嫣然而傾倒。
「哈哈哈,鐘小姐傾城絕色之美,難怪少將軍指名要你撫琴!」
來人是位身著金絲綢緞衫的公子,笑容滿面地說道。
「徐公子,少將軍要我撫琴?」
「鐘小姐不知道?少將軍辦的這場吟月會,說是為了望水賞月共酒醉,其實還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旁邊有人跟著說道︰「就是,少將軍對鐘小姐有意,這建陽城有誰不知?哈哈哈!」
「少將軍才學武藝都是嬌楚中的魁首,繼承將軍大位是遲早的事,鐘小姐難道不心動麼?」
眾人七嘴八舌。
「這……小倩琴藝不精,怎敢在這麼多才子才女前丟丑……」
小倩面對嬉笑,不想多言,她看向身後,想要一個能為她解圍的人。
小純一把拉住了她,竄出人群,來到船首。
「誰家的婢女!是……原來是鐘家小姐,小妍失禮了……」一個年輕貴婦被小純撞到,她看見是個戴面具的丫鬟,張口便罵,但見鐘家的小姐也在,連忙轉了口氣。
鐘小倩是少將軍的人,誰敢造次。
船首有眾多席位,每一席前都有一盞小桌,桌上插著一枝竹簽。
最靠近前排船尖的一盞小桌上,竹簽寫著一個鐘字。
建陽城的世家中,只有一個鐘家,此位是特意為鐘小倩留的。
她見鐘字竹簽竟插在最顯眼的桌上,有些憂悒。
她坐下,小純站在她的身後,小倩有些失望,因為方晨不見了。
方晨此時正站在船沿,像一個在等候差遣的下人。
其實他靜立這里,是在看一個人。
那人同樣帶著一張黑色面具,但是身形瘦矮,才到方晨肩頭。
此時,遠山已是暮靄蒼茫,入夜便是吟月會的開始。
方晨的眼楮暗藏在陰影中,別人分不出他的瞳孔,同樣,他也看不見別人的目光。
但是可以肯定,那人始終在望著船尖的方向,沒有發現方晨。
他的體形,他手握佩劍的姿勢,都讓方晨不得不想到一個人。
蒙面人!
現在還不能確認,需要看到那人的眼楮。
是不是那雙嗜血的寒目?
這時,一陣輕輕拍打水面的聲音傳來,像是有人用石子在打著水漂。
「煙波澹蕩搖空碧,樓閣參差倚夕陽。到岸請君回首望,蓬萊宮在水中央!哈哈哈,好景!只欠清輝月眉!」
河面上,一個人影踏著波紋,飄然躍起,緩緩落在船首。
此人輕功真是了得,腳踏河水,如履平地。
「看來何兄的身法又更進一步了!」
「徐兄過獎!景明怎敢在少將軍的船上賣弄武藝。」
此人身著一身潔白長衫,腰間一柄三尺短劍,臉額稜角分明,看上去的確有幾分劍客的英逸。
「原來是流水劍何景明!」
「這何景明據說是?負詠E傻諞蝗耍???Ω甘Σ?槐捕家丫?皇撬?畝允鄭?p>「听說青鋒劍李夢陽也會來,他們倆在一起那可有看頭了!」
「李夢陽號稱我輩劍道第一人,你說他們兩個比劍,誰會贏?」
眾人議論之時,半空中又有朗朗而詠、略帶一絲惆悵的歌聲。
「花間一壺酒,舉杯邀明月,醒時同交歡,醉後各分散。」
天色隨著夕陽全湮,已然暗淡,游船上明亮的燈火,映襯著漸漸明亮起來的鉤月,照見了上空一個身影。
咚!
一把青銅長劍猛地射下,釘入甲板!
眾人都被下了一跳,但是看見那個單腳落在劍柄、手拿著一盞小酒杯,飄然而落之人,頓時又興奮起來。
「好輕功!」
「青鋒劍,李夢陽!」
「李夢陽果然瀟灑,舉酒賦歌,從天而降!」
李夢陽一身的青色長衫,面容清秀,耳後一顆黑痣有些顯眼。
何景明見他竟然如此做作地踮在劍柄上,不但沒有交談之意,反而面色一沉,有些冷意。
未等李夢陽喝下杯中的酒,河面劃來了一首小船。
小船慢悠悠。
船上沒有劃船的船夫,只有負手而立的兩人,但船卻在緩緩駛來。
一位道士打扮的中年人,一位背握紙扇的極為俊朗青年。
所有人都激動地望向青年,只有方晨盯著道人。
「少將軍!」眾人高呼。
「他是陳藥子?」方晨心中暗道。
「夢陽,什麼醒時同歡、醉後各散,可是把我吟月會當作是岸邊的怡紅院了?」青年笑著說道,但是他的目光卻始終沒移開船頭。
小倩迎向少將軍的目光,嘴上輕哼了一聲。
「張晨旭!」
她撇過頭,望向眾多的黑色面具,數也數不清。
少將軍見小倩避開的神情,他笑容不變,只是眉毛微微一擰,手中撐開了紙扇。
(後面的構思很廣,敬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