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在天黑之後,只是這次朱莫再沒有與人一起出去吃飯了,而是直接到了這郊外的山莊之中。
崔達似乎與魏忠一直就沒有離開過,見過朱莫之後,也沒說什麼話。只是示意事情辦妥,就再次退到一旁。
若是旁人在一邊,定要驚訝著西域狂刀的一言一行了。既然有了狂刀這麼一個名頭,自然都是桀驁之輩,如此對待朱莫,當真匪夷所思。縱使是皇帝老兒親自來此,也不見得能博得人家一個點頭,一個鞠躬。由此也見朱莫的不一般。
隨意地在花草樹叢中穿梭,很快就來到了一處房屋里面。馬上有人進來,伺候他換上另一套服飾,便在朱莫的示意下退了下去。
此時天色已晚,朱淺碧自然不適與余風清在一處了,縱然余風清不懂尊卑的說法,然而對于男女之事,也是知道許多的。這半夜里若是與一個女子獨處一處,自是有害于人家的名節。
但事情似乎早就別朱莫安排好了,等朱莫換上衣服之後,朱淺碧那里就已經知道,自己的父親大人回來了,而且要自己去叫今天來到這里的客人。也許是知道自己的父親會有這樣的一個安排,或是真的還沒有睡意,朱淺碧還是白日里婦人那身穿著,再次叩響了余風清的房門。
‘正主回來了!’余風清心里也是清楚的很。
「淺碧妹子吧,就來了。」還是那副玩世不恭的嬉笑模樣,上前打開了門。之事似乎余風清已經睡下了,此時卻是穿著貼身的衣服。朱淺碧見狀小臉自然紅了,只是本來就是晚上,也就不是太讓人在意。
「有什麼事麼?」余風清明知故問道。
「王爺回來了,叫我請公子過去一下。」調整了一下心態,朱淺碧說道。
「哦,那我去把衣服穿上。」說著就進去了。
「我來服侍公子吧。」朱淺碧跟了進去,心里卻是撲通撲通跳個不停。余風清正要說不用,朱淺碧卻是已經將放在一旁的衣服拿了過來。二人相對而視,誰也是麼有說話。
最終還是余風清接過衣服,自己穿了起來。只是剛披在身上,就發覺一雙小手在幫自己拉扯著,調理著。余風清一下子想起了遠在他處的雷青芷,若是娶了那個丫頭,她不是也要服侍自己穿衣服麼。心中不禁生出一陣暖意,臉上也是露出了一陣少有的溫情,在這張整日嬉皮的面龐上,倒是真的叫看著眼中的朱淺碧又是一顫。
輕輕扯動著前面的衣領,朱淺碧卻是在想著自己的父王不是就想要自己做一個賢妻良母麼。若是真的能嫁給眼前的這個男人,倒是也值了。這般一想,心里更是慌了,第一次這樣奇異的感覺,‘難道這就是心如鹿撞?’
一件衣服在兩個人各懷心思的情況下,傳了平日里好幾倍的時間。只是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終究是善緣孽緣,誰也說不準。
一路無話,誰都沒有吱聲,興許是這個即將要面對的人,已經開始讓這二人漸漸暫時性地遺忘這些念頭。
門是開著的,不用敲門,也不用別人傳話,在余風清吃驚的眼神之中,這個小丫鬟淺碧妹子直接到了那個男人的身邊。
「給父王請安。」一個從未見過的姿勢,一個從未想到的稱呼,一個從未想過的場面。余風清除了心里的驚訝,就是一身冷汗。可以說,自己對這小妹妹是一點疑心也沒有,如果他問起關于青峰寨里的事情,說不定自己就在無意之中漏了嘴。至少對于一個王爺來說,一個強盜窩的名頭足以辦很多事情了。
沒有露出太多的窘態,余風清一下子就反映過來,這所有的念頭也是一閃而過。
「余風清見過王爺。」也就是鞠了一個躬。
「嗯,過來坐吧。」一笑的笑容,看著余風清。可是余風清心里卻是總有一種被狼盯住的感覺。
余風清也在擂台下見識過朱莫的風采,知道這個王爺不似一般的官僚。客氣一下就坐了下來。
「好!哈哈,這樣子最好了。不想那些人,見了我這臭王爺,叫坐都是猶豫半天,那里像個練武人。你不知道,要是遇到那些又是跪拜,又是諂笑的,我都是一腳踢出王府的。」
哈哈的笑了起來,如此一來,余風清心里也是輕松不少,看來這個王爺不像是有什麼惡意。
「王爺,您叫小郡主伺候我一整個下午,這可怎麼叫我受得起。這要是叫那群雄知道了,還不得那我活活給吃了。」余風清也是大膽起來。
這下朱莫更是高興了,連一旁站著的朱淺碧也是笑了出來。
「是不是心里想著我為什麼要把你就出來?」知道余風清不願直接問出來,朱莫倒是自己說了出來。
「我看王爺對這天下武學如此感興趣,恐怕是找我來切磋吧。」余風清笑答道。
「嗯,是啊,我啊,就是這個意思。其實你那什麼事我都知道,你也不用擔心。我看得出來,為了同伴不怕拋頭露面,就不會是什麼惡人。就算是那慧無仁假和尚的弟子有如何,也一樣是我大漢男兒。」嘆了口氣,又道「只是那清虛觀牛鼻子太固執,也幸虧有人把你給劫走了,我才能順藤模瓜找到你小子。」
「風清還要多謝王爺的救命之恩!」這下余風清倒是說得真心話了,誰知道那幫人會對自己怎麼樣,到時候說不定還給餓死了。就算這王爺是為了自己就他,可也是好酒好菜啊!
「我們出去說說,在這房里沒意思。」又看向朱淺碧「淺碧,去叫下人準備點下酒菜。我要與余小兄弟對月暢飲!」朱淺碧應了一聲,就轉身先出去了。
出了房間,余風清抬頭看看這漫天閃亮的星空,卻是發現這月亮還沒出來呢。畢竟是八月下旬了,下玄月。
朱莫也是看了出來,哈哈笑道︰「天公不作美,我們就只好對著這個漫天星星,痛飲一把了。」
「這有什麼關系,能在這麼一個地方晚上喝點酒,賽過神仙!」余風清笑道。
尋著外面一處石桌,對坐下來。
「知道我為什麼對那麼多俊秀不理,卻獨獨與你這麼個小子喝酒麼?」朱莫又是問道。
「這個風清實在不知,自問也沒有什麼奇特之處,能得王爺親賴。」余風清說道。
「身陷奇事之人,定當為奇人。你小小年紀,不論那一拳的本事是跟誰學的,但能有你那般本事,也當真了不起。也許你還沒看出來,那牛鼻子與你以掌對拳,已經受了打傷。反觀你小子,倒是生龍活虎。」朱莫說道。
余風清又何嘗不知王劍僮受了內傷,接道︰「只是無心算有心罷了,他小看了我,自然容易吃虧。王爺你這般夸獎我,我這找不到北,可就回不了家了。」二人都是大笑起來。
笑畢,朱莫又道︰「你也不要妄自菲薄。我不知道那牛鼻子用了多長時間來療傷,但是憑他那麼多年的身後內力,哪怕有一炷香的時間,你也是很了不起了。若是說起同齡之人,除了那少林,清虛觀里的後輩,還有韓,江,李,黃,陸五大家的後生,這世間你絕對算是第一人了。」
「王爺謬贊了。」余風清想到好兄弟陸子岩的內力,確實不是自己這個半吊子可以比的。只是他還是小看了自己體內的寒氣與熱氣,那種純淨的能量,被他吸收之後,內力之增長,絕不下于十幾載的苦修。反觀陸子岩,休息烈焰劍訣也只是十年內的事情。
這時,朱淺碧帶著下人做好的下酒菜,以及那一瓶子的美酒,端了上來。隨後自己則是重新站在朱莫的身邊,又是當起了丫鬟的角色。只是此時朱莫在身邊,余風清也沒有多少覺得不對勁。
朱淺碧將兩個空杯在斟滿,二人皆是端起來一飲而盡。
「哈哈,小兄弟果然是個痛快人。可是這個小杯子喝酒怎惡魔都叫人悶得慌,不如這樣,我們換成大腕吧。」沒等朱莫再次吩咐,朱淺碧便是退到一旁,叫人取碗去了。
「我在家之時,也是用大碗喝酒的。像我們都是一些山野粗人,那懂什麼文人的細酌慢飲。」余風清見朱莫要換成大碗,心里也是高興的很。用一個小杯子,太過小家子氣,就算是雅士們煮酒論詩,也是都覺得沒趣味。
這王府之人做事也是雷厲風行,二人才說那麼幾句話,大碗就上來了。只是這碗自然不是青峰寨里那些粗糙瓷器能比的,但是那表面細致的釉紋,就是世間少有。可是余風清一個十足的大老粗,也就是隨著余思賢識了幾個字,寫的一手還算漂亮的小楷,若是說道瓷器的藝術,那就是十足的門外漢了。
酒過三巡,興致就更好了,二人也是漸漸熟絡起來,縱使各懷心思,此時也是淡了許多。
「小兄弟的拳法當真是厲害的很,也真叫我對尊師頗感興趣。」擺弄著手里的酒碗,並未抬頭去看對面那臉色微變的人,接著說道︰「當然,小兄弟不要誤會,我雖然很有興趣,也不要你介紹他老人家與我認識,自然也不會貪圖你那一手絕學。若是我說一點沒興趣,倒是顯得我做作了。」
听到朱莫如此一說,余風清臉色稍緩,說道︰「王爺有所不知,其實我所學的並非什麼隱士高人所教,也非什麼奇妙手段。王爺自己估計也曾練過,也就是外家拳最常見的形意拳罷了。」
「哦?」朱莫很是好奇,抬起頭來,只是轉而眼神里露出一絲不信。
余風清也是看在眼中,說道︰「我也知道王爺可能未必相信,但我確實句句屬實。我師傅說過,他教我的形意拳也就是一般的拳法,但是要切記一點,能做到拳勁蘊藏在先,等拳頭打到對手之時,便毅然將自己的內力打到他的體重,自然不攻自破。」
「哦!」朱莫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你這樣對我說,就不怕這絕學外傳麼?」
「這倒是沒什麼了,天下武學本一家。若是王爺悟出了這套打發,估計那慧無仁又得多一個弟子了。就是不知道王爺您願不願意了。」余風清打趣道。
「哈哈,這倒也是。」朱莫這時在心里也是相信了余風清,之時想到自己歷來所走的路線,也是忍住了這般沖動。若是沒有極佳天賦之人,隨意走不同的道路,勢必很難取得成就。
「想必你也知道,我也是練拳腳功夫的,至于什麼刀劍,我倒是不怎麼喜歡。但我觀你好像一直拿著一把劍,不知你是傳攻于劍術,還是拳法?」朱莫又是問道。
余風清也感慨這朱莫的細膩觀察,說道︰「不瞞王爺,我跟了好幾位師傅,有交拳腳的,也有耍刀劍的。若非要分個主次出來,我還是用劍較多。」
「原來如此!」朱莫感慨道。
「可是關鍵時刻,卻往往都是我那一套拳法救命。」余風清補充道。
「相輔相成,自然做到出其不意。這樣說來,你在拳法應當有些造詣才是,不如我們就在這里比上一場如何?」朱莫是一副躍躍欲試。
「這,恐怕不妥吧。」余風清自然不想和這個尊貴的王爺交手,輸了自己不願意,要是將王爺打傷,就更收不了場了。
朱莫也是知道余風清的這點小心思,說道︰「怎麼,瞧不起我的那點本事?」
「風清怎敢,那就切磋一下吧。」余風清知道眼下是推月兌不了了。數次向著一旁的朱淺碧示意,意在叫他勸阻,可是那個小丫頭就像沒有看到一半,仿佛還有點期待。難道自己真的小看這位王爺了麼?
「我們也就別去練功房了,就在這里吧。」說著,朱莫竟是月兌下了身上的長袍,交給朱淺碧,里面倒真的是一副練武之人的裝束。
余風清本就是一身粗布,也不要月兌衣服,隨著朱莫到了一處不大的空地。
「小子,你可千萬不要留手,小心吃虧了。」朱莫笑著說道。
余風清听到他這句話,也是重新對這位王爺估計了一次,拳勁運起,雙腿穩穩扎在地上,做了一個簡單的起手式。
「好小子,出手吧!」隨著一聲大喝,朱莫和余風清同時動了起來。
遲到了,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