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就憑你也能沖破老道我點的**,那我就不要教導我這些弟子了……」說了這麼一句話,就再也沒有理會余風清。
潘成海站起身來,對著老道行了一個大禮,說道︰「多謝師父。」
「嗯,你知道你為什麼會敗嗎?」老道問道。
「弟子不知,還請師父指教。」潘成海始終低著頭。
「哎,枉費我教導你這麼多年。也都怪我,一直讓你待在山中,遇到俗世就一點不知變通。這小娃子原本並不如你,但是他敢于冒險,出奇兵。這本來也只是一點小把戲,可是你就是沒有看出來。看來,這次帶你出來也是對的,你也該在這紅塵俗世里好好磨練一番了。」老道士一甩手中的拂塵。
「弟子敬遵師父教誨。」
「嗯,你把你包袱里的道袍拿出來,給這個小娃子換上。」老道說道。
「是的。」嘴上答應下來,心里卻是覺得十分怪異。下山之時,老道就讓他多待一件道袍,也沒說緣由。現在就讓這人換上,難道這一切早就在他的算計之中?!
也不敢有所耽誤,飛快月兌了余風清身上的外套,將這件道袍換在他的身上。余風清心里也是好一陣不願意,更是不知道他們玩的什麼把戲。但是奈何身子別困,怎麼也使不出力氣來,嘴上也是說不出一句話。
「我知道你心里奇怪,今天的事情並不是這娃子的錯。但是他身上煞氣太重,由此而帶著一股極重的煞氣。我要將他待在身邊,好好化去這股戾氣,以免他日後危害天下蒼生。」老道說的很平淡,余風清也是停在耳朵里,心里自然極是不願意。
撇開余思賢他們在等他不說,自己還要去滄州,尋找韓心雪,詢問自己父親的下落。這老道士要帶著自己,可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放自己離開。
老道似乎知道余風清要說話,隨手一揮拂塵,將啞**解開。
「你知道我沒有錯,為什麼還要困住我!我不要跟著,快放開我!」余風清發現自己可以說話,立馬就大叫出來。
老道搖了搖頭,說道︰「雖然我不能看清楚每一件事情,但是老道我還是知道,那些人都是你殺的,不是麼?如果說壞人該殺,可是你為什麼連那些無辜的受害者也要殺盡呢?!」嘆了一口氣,又說道︰「這世界上的事情,原本就沒有對錯,只是每個人都或多或少迷失了一點心智。」
余風清這下徹底無話可說了,確實如此,自己本來就不應該殺害那些婦人,哪怕是他們自己要尋短見,也由不得去分尸。想起那時的自己,也是一陣後怕。可是就算承認自己的錯,也不代表願意跟著別人走。
「道長,我知道自己錯了。但是我還有事情要做,還有人在等著我,你就放我走吧。實在不行,等我做完了這件事情,就去貴派拜訪您老人家。我認識王劍僮道長,你們應該都是清虛觀的。」不僅說起了軟話,還提起了那王劍僮,只盼著老道能夠放了自己。
老道沒有說話,卻是解開了他的**道。只有一旁的潘成海知道自己師傅的意思,說道︰「你就不要想走了,多少人想跟著我師父,你小子還生在福中不知福。」
「成海!」老道回頭呵斥了一句,接著又道︰「你不用擔心,等你的人我已經見過了,他們同意讓你跟著我。至于你要做的事情,再緩一緩也不遲。」
「芸芸眾生,茫茫人海,能夠相遇本來就是緣分。老道沒有什麼通天的本事,但是我觀小娃子你命相與常人大異,絕非常人,是不會有錯的。若是任由你如此這般下去,這世道只會多一個劊子手而已。」老道士一聲悲嘆,朝著山林外走去。
余風清此時雖然恢復自由之身,可是功力一點也是使不出來,無奈之下,只得跟在這老道的後面。
而余思賢就在剛才不就,耳邊想起一個聲音,他更是聞聲直接跪拜下來。分明就是傳到授業的恩師!既然老師說風清沒事,又叫他不要再尋找,肯定是另有打算了。不敢違背,飛快回了原處,處理了那些尸身,只等那他也山太三人歸來了。
至于尋人之事,他一人也是一般模樣,可也做好。再者那東瀛人的事情,也要去滄州跑一趟,權當為天下蒼生出一份力。
「老道士,你叫什麼名字。那個什麼正陽,是不是你啊?」余風清想起在寒假那一會的事情,突然問道。
捋了捋手里的拂塵,老道士哈哈大笑起來︰「正陽要是老道士,那我就是老老道士了。」
「正陽道長是我師叔,豈是你能隨便提起的。」潘成海說道。
「無妨,無妨,名字之事一個代號而已,若是你連這個都沒有看破,可又是枉費我多年的教導了。」老道士說道。
「那我們這是要去哪里?不會是跟著你們回山吧?!」想到就要跟著老道士回到山中道觀,心里不禁一陣發麻。要是一天到晚看著他們打坐,豈不得無聊死了。
「你怎麼這麼多話!滄州!」潘成海說道。
「姓潘的,你大師兄都對我客客氣氣,這里哪有你說話的份?!」余風清斜著眼楮,呵斥道。
潘成海修道多年,哪里遇到過這樣的人。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是好,氣得作勢就要拔劍,可是長劍已然被毀,手上哪里還有東西!
「下娃子,你是不是姓余?」老道士出言問道。
吃驚之色在臉上一閃而過,嘴上說道︰「不是,我叫楊天雲。」
「哦?」輕嘆一聲,老道士不再說話。
三人行了一段路程,到了一個小村子前面,此時天色已晚,就在那里住了下來。那些人見到來人是三個道士,倒是一陣熱情。
到了晚上,老道士和潘成海都是沒有躺倒床上,打起坐來。余風清自然不會像他們那樣,一下子便倒在被窩里。內力被封,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睡覺了。
「我封住了你的內力,是不是在心里好生罵我呢?」老道士睜開眼楮,問道。
余風清從被窩里探出頭來,說道︰「若是哪一天我功力超過了你,一定要抓上百十個道士,把他們的功力都封住,叫你怎麼也沒辦法。」
「哈哈哈,好好,我就等著這一天。」頓了一下,又道︰「若是你那天功力有我這般,恐怕你也見不到我了。」心里笑著嘆道‘陸老頭終于收了一個徒弟,桀驁不馴本事好事,可是有了如此重的煞氣,恐怕你本事通天,也無可奈何吧。哎,老兄弟就送你一份見面禮。’
自從見到余風清,他就感受到了余風清體內激蕩的真氣。他現在功力已然不弱,自是輕易就被察覺出來。只是那一絲若隱若現的梅竹訣真氣,他倒是沒有看出來。
「如果我說我要教你一點微末功夫,你學是不學?」老道士問道。
「不學!」斬釘截鐵!
「可是你學了我這套本事,可就是能很快趕上我了。」老道士誘惑道。
「你我本來就不認識,你說我身上煞氣太重,就抓我過來,可是天下間的惡人多了是,怎麼不見你一個個都帶在身邊?我看你八成是對我圖謀不軌!我看啊,你是看上我的劍了!只是你礙于面子,不好強搶罷了。現在又說出叫我功夫的廢話,指望我以此相報?我告訴你,門都沒有!」似乎是一口氣揭穿了別人的陰謀,余風清說完似乎還洋洋得意。
「哈哈哈,小娃子心思倒是不少。你也不要與我耍這些詭計了,我可是都年老成精了。」哈哈笑完,輕嘆道︰「不跟我學業罷!」
接著,便是一陣念叨,宛如和尚誦經一般︰「金玉滿堂,莫之能守。富貴而驕,自遺其咎。大成若缺,大盈若沖,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辯若訥。上善若水。夫唯不爭,故無憂。……」
余風清起初如何也睡不著,那聲音就像仗著翅膀一般,紛紛飛到他的耳朵里,還越來越大。到後來,就更似千萬人在那里一齊默念,余風清實在是路不堪言。但是性子里倔強的那股拗不過來的勁,就是不許他向老道士求饒。
終于,實在困頓得難以忍受,才睡了過去。他又豈知老道士的用心良苦,呼呼死睡過去。
但是白天的那一幕,在睡夢中再次浮現,饒得他怎麼也睡不安穩。只覺得無數人在他滿前嬉笑,做著那般婬穢不堪的事情。然後又是一具具尸體橫著飛了過來,在他身邊環繞不休!身上早已被汗水完全浸濕,右手也不知不覺間握緊了身邊的利劍。
再也無法經受那源自精神世界的沖擊,余風清轟然站起身來,拔劍就揮舞起來。
熟練了多少年的無影劍,迅速揮舞的不露縫隙,只見那月光下閃亮的劍影,將余風清完完全全包裹起來,整個人宛如殺神一般,嘴里嘶叫不斷。
潘成海在一旁早就驚醒過來,很是吃驚眼前的這一幕,分明與他初見余風清的時候一模一樣。心里著急之下,便叫道︰「師傅……」
搖了搖頭,老道士說道︰「不要緊,只是白日里受過太多驚嚇。縱然是一代高手,也不過是一個才二十歲左右的孩子罷了,如此血腥的場面,就是我也不敢多看。」嘆了一口氣,又說道︰「只怪現如今邊疆動蕩不安,如今的官兵和那山里的土匪強盜,實在沒有什麼區別。」
「師傅,那現在該當如何?他一直如此也不是辦法。」潘成海催促道。
「坐下,隨我一起念。」
隨即,二人沒有去理會那發瘋的余風清,在房中再次念了起來。
「與人和者,謂之人樂;與天和者,謂之天樂。天地與我並生,而萬物與我為一。重生則利輕。道之所在,其德不孤。心能造形,心能留形。若心根傷壞,轉眼便是冥途矣。心上本無歲月。……」
余風清果然立馬安靜下來,慢慢地,身上似乎變得無力一般,軟倒在地上。
第二日清晨,余風清一起床,就覺得腦袋疼痛無比,就像數夜未眠,精神憔悴無比。也是想起昨夜做的噩夢。雖然不清楚是怎麼度過的,但是多半與身邊的兩個道士有關,到了這時,心里也是對他們產生了一點的感激。
余風清本就是有恩必報,有仇更會報的人,自然向那老道士道了謝。
「哈哈哈,你不用謝我。若是你肯學我那點皮毛功夫,老道士就心滿意足了。」
‘這個老道士真是奇怪,一天到晚笑個不停,還一直要我跟他學武。’太奇怪了,反而容易引起別人懷疑。
「我雖然謝了你,但是絕對不會跟你學武的。」斬釘截鐵!
不再多加糾纏,幾人再次趕路去了。路上還是那般,老道士不停地念叨著那些奇怪的東西,起初余風清听得煩悶不已,到後來,反倒是感到越來越輕松。
那噩夢原本是每夜必做,到後來,漸漸少了。
余風清走路時忍不住打量起這對師徒來,一個笑嘻嘻,一個就是沉默不語。雖然和潘成海已經不想開始那般不合脾氣,但是相互間仍然是沒有什麼話題可談。每次余風清無聊時想要找他說幾句話,到最後,就變成了他一個人在那里說。潘成海就在一旁听著,倒也不是覺得沒趣,偏偏自己就是一言不發。
余風清原本記性就很不錯,雖然那些言辭都是晦澀難懂,但是一路上听得多了,他也漸漸記住了老道士念叨的那幾句話,要是有時候忍不住想起那天的場面,就自己在心里默念幾遍,如此一來,立刻舒服許多。晚上睡覺之前,更是必定要默念三遍,那噩夢里的場景,實在叫余風清嘗盡了苦頭。
終于在有一天,老道士再次提出要教余風清一點微末功夫的時候,沒有再次迎來拒絕。此時也依然是三人通行的第十天了。
知道要學那老道士的本事,余風清心里也是有一點期待,一個如此厲害高人的手段,到底是什麼樣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