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一個精致的瓷杯被皇後狠狠地仍在地上,滾燙的茶水四溢,皇後雙頰微紅,元佩唯唯諾諾地站在皇後身側,進宮近十年來,還是第一次見到皇後這般發怒。
皇後死死地盯著一地的碎片,混合著淺棕的茶葉,絳紅的地毯上頓時顯得斑斕不堪。皇後強忍著心中的怒氣,胸口上下起伏著,到底還是出了這麼一樁差錯!
天剛明的時候,她放在太子宮的眼線就匆匆來報--太子醉酒夜歸,與半夜寵幸貼身宮女銀鈴。
那灰白的天空,帶著山雨欲來的危險氣息,逼得人心頭更為光火。皇後深知,一旦這等丑聞在宮中傳開,對太子的聲譽,不知會造成多大的影響!還有一個多月就要為太子舉行冠禮,為何偏偏在此時出了意外?!
皇後對諾舞早有防範,卻不料真正給太子帶來直接危害的,不是諾舞,而是太子身邊的人!皇後雙手發涼,靠在椅背上,眼楮望向太子宮的方向,偏偏是太子身邊的人,若要斬草除根,怕是沒有那麼容易,太子素來和善,怎會坐視不理?
這一夜之間的變數,讓皇後頓感芒刺在背,正思量著要如何將此事壓制下去,元綺走了進來,一看地上的碎片,神情一滯,復又很快恢復正常,「啟稟殿下,平陽王妃求見,輿轎已經到了朱雀門。」
「她怎麼突然來了……」這兩年平陽王妃因患病,已經很久不曾入宮,連經常進宮的平陽郡主,都很少提及自己母妃的事。皇後壓下心頭的煩亂,讓元佩收拾寢殿,而元綺則服侍皇後更衣。
當平陽王妃款款步入椒房殿的時候,皇後已經端莊地坐在殿上,之前的失態與憤怒,仿佛從未發生過一般。一看到平陽王妃的身影,皇後就讓元佩上前扶了上來。
兩人寒顫了幾句,皇後打量著平陽王妃,只見她臉色蒼白,醫治了這麼久的病,看上去似乎毫無起色,不由得關心地問道︰「妹妹這病真讓姐姐擔心,要是宮外的大夫不好,不如讓姐姐差遣幾個御醫到平陽王府上,你看如何?」
平陽王妃心中有苦難言,一笑了之,「多謝姐姐關心,拖了這麼久,也是舊疾了,這次進宮見姐姐,除了替王爺前來謝禮,還有很重要的事想和姐姐商量。」
一想到昨夜太子在王府大醉,回來又出了一樁這麼荒唐的事,皇後的心里又煩又亂,急著將事情平息,也沒將平陽王妃的話放在心上,敷衍道︰「妹妹有什麼事?」
平陽王妃瞧出了幾分端倪。仍面不改色地說道︰「姐姐可知道王爺帶進宮地那個丫頭地身份?」
皇後聞言微微蹙眉。怎麼突然扯出個諾舞來?這王妃還嫌她不夠亂麼?
看皇後地表情。平陽王妃約莫猜到她應是知曉諾舞和太子之間地事。神色了然地說︰「妹妹昨日才打听到一個趣聞。原來這看上去名不見經傳地丫頭。卻是姬丞相地私生女!」
平陽王妃帶來地消息。如一道驚雷讓皇後久久回不過神來。即使是丞相地私生女。那身份就不在是尋常地宮女那麼簡單。足以對她地計劃造成危險。尤其是太子若知曉此事--
像是不怕皇後更加慌亂。平陽王妃再道︰「是太子親自促成了他們父女相認。姐姐你不得不防!」
「姐姐明白了。」半響。皇後才輕聲說道。依平陽王妃對皇後地了解。她這樣地回答。定是經過了一番周全地盤算。在她地心里。或許有了解決問題地法子。平陽王妃起身施禮。「妹妹身子不好。還是不叨擾姐姐太久了。只盼妹妹地女兒能一如既往地。得到姐姐地喜愛。」
兩人的目的不同,但都是朝著同一個方向,平陽王妃希望郡主能有一個好歸處,而皇後則是希望能利用姻親的關系,讓平陽王成為太子堅實的後盾,太子的皇位才能得以長固久安。皇後虛扶平陽王妃一把,說道︰「妹妹放心,姐姐肯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復。」
當元綺將平陽王妃送走後,皇後抬頭望著殿外的天色,天已經明朗了許多,但還是陰沉地嚇人,這春日了最清冷的一個早晨,皇後一生都不會忘卻。
皇後很快派出了兩撥人馬,一方面徹查諾舞的身世,比太子先前秘密派出的人查的更細,另一方面,則是盡力平息關于太子宮的流言,讓她的眼線牢牢看著太子宮,不讓一個人放出消息,但紙終究包不住火,宮里漸漸地開始有了一些流言,直指東宮。
諾舞在元綺的提點下,得知了太子與銀鈴的事,元綺告誡她千萬不可步銀鈴的後塵,而諾舞卻開始為那個女子隱隱擔憂,皇後表現的雖平靜,但她絕不是息事寧人之人,只怕那暗藏的暴雨隱藏在片刻的寧靜之下。
因為宮中的流言,諾舞越發地循規蹈矩,即使郡主進宮,她也不再踏入太子宮半步,原以為事情會慢慢地淹沒在時間里,但更詭秘的事,卻接踵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