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如夢,靜謐地投入了水泊梁山山後左旱寨的一間大屋內,令朦朧幽暗的房間漸漸明亮清晰起來……
屋內牆壁上那大紅的「囍」還沒有褪色,依稀還能看得出屋主人新婚沒多久的樣子。
矮腳虎王英忽地睜開了眼楮,只覺一柱擎天,竟然在被窩里打起了帳篷。他個頭不高,但那玩意兒的確本錢大得驚人,比起秦始皇那便宜繼父嫪毐來,實在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看來,「水泊梁山頭號」的綽號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很有點兒實至名歸的感覺。
「兄弟們都羨慕我娶了一個如花似玉的渾家,可是誰能想到結婚半年,我就整整打了六個月的地鋪,連三娘的邊兒都沒挨著,慘呀!饞呀!」矮腳虎王英深深嘆了一口氣,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了一丈開外的扈三娘身上。此時此刻,他才切身體驗到了「丈夫」的真正含義。丈夫,丈夫,大概就是距離自己渾家一丈的杯具男人。
一丈青扈三娘睡得正香兒,一張瓜子臉要多俏有多俏,籠煙眉微微蹙著,帶著一種淡淡的哀愁。一條欺雪賽霜的玉臂不知何時伸出了團花錦被,連帶著露出了貼身的那件青蔥色的兜肚兒,高聳的女敕胸隨著呼吸有節奏的上下起伏著,典型的一張《美女春睡圖》。
矮腳虎王英狠狠咽了一口唾沫︰「娘的,老子豁出去了。這情景,就是宮內伺候趙官家的太監見了也得悔恨當初怎麼沒把根留住,何況我見了女人就走不動路的王英乎!」
王英悄悄地從被窩里鑽出來,穿著一條花褲衩,躡手躡腳地模向了扈三娘那張春意撩人的床。
一步,兩步,三步——近了,到了,終于到了!「這次有門兒!」矮腳虎王英按捺不住心頭的喜悅,一個餓虎撲食向扈三娘壓去。
大好的一棵白菜就這樣讓一頭豬拱了嗎?
大好的一棵白菜豈能讓一頭豬拱了?
王英只覺得眼前一亮,團花錦被里突然伸出一條白花花的腿來,不偏不斜,正踹在自己的下巴殼上。一丈青扈三娘的裙里腿名震江湖,「被里腿」當然也非同凡響。
「哎呀!」只听一聲慘叫,矮腳虎去時艱難回來時容易,去時慢得像只蝸牛回來時像風,又是一聲「吧唧!」,王英落到了地鋪上,標準的**朝下平沙落雁式。
這一腳,真狠!要是放在當年王英在清風山,時不時就搶一個美女上山那陣兒,這一腳就能讓他在床上躺他個兒十天半個月的。可是,王英自從和扈三娘成婚以後,經過扈三娘扈教頭的精心教,抗擊打能力已經能和沙袋媲美,這一腳,好像只能跟他撓撓癢癢。
王英揉了揉下巴,爬起來,又是一個餓虎撲食,撲向扈三娘。
扈三娘輕蔑地一笑,還是一腳「被里腿」。
只听「哎呀!吧唧!」意料之中的兩聲巨響,王英再次躺在了地鋪上,還是標準的**朝下平沙落雁式。
屢戰屢敗,屢敗屢戰。王英又爬了起來——
如此大戰了上百個回合,王英頂不住了。下巴被踹得木了,**被摔得麻了,累得上氣不接下氣,渾身上下都是汗水,那條花褲衩更像是才從水里撈出似地。看來,這只矮腳虎的確不咋的,只會一招餓虎撲食,比起景陽岡喪生在武二郎鐵拳之下的那只吊楮白額大蟲來,差得可不是一星半點兒。它雖然成全了武松打虎英雄的美名,但那一撲、一掀、一剪也驚出了武二郎一身的冷汗。而這個矮腳虎王英,白白累了半天,人家扈三娘連大氣也沒喘一下。
「三娘,你就可憐可憐我,從了我吧!說句不怕你笑話的大實話,我,我,我實在憋不住了!」王英見來硬的不行,就祭出了軟刀子。有時候,軟刀子也能殺人。這是他從大哥宋公明那里偷學過來的。
一丈青扈三娘笑了︰「可憐你?可誰來可憐我?可憐我扈家一門老小被那黑旋風李逵全部殺掉,唯一的哥哥扈成也不知去向,身為人女不能替父報仇,為母伸冤,反而與仇人稱兄道弟,我心里的苦處又有哪個知曉?」
「噓,我的姑女乃女乃,你就不能小聲點兒,要是讓宋公明哥哥知道了,我們還有好日子過嗎?」矮腳虎王英心虛的走到窗前,對著外邊瞅了瞅。
「瞧你那熊樣兒!嚇得魂都飛了!左一句宋公明哥哥,有一句宋公明哥哥,滿腦子都是宋公明哥哥,那你自己呢?你還有自己嗎?」扈三娘俏眼含怒,狠狠地挖苦了王英一把。
「我自己?我自己?我也不知道,也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傷腦筋的問題。想那麼多作甚?跟著宋公明哥哥大塊吃肉,大碗喝酒,也就是了。」王英長嘆一聲︰「我啥都有了,唯一的遺憾就是你,你要是同意和我圓房就皆大歡喜了。」
「和你圓房?」扈三娘又笑了︰「想做我扈三娘的夫君,那也簡單。第一,要打贏我。」
「打贏你?下輩子我都不一定能打贏你。不說水泊梁山了,就是整個江湖,能打贏你的人也超不過二十個。」王英說著,突然想起了什麼,酸酸道︰「豹子頭林沖就打贏過你,你不會是看上他了吧?」
「說實話,我的確看上他了,豹子頭林沖是個真正的英雄!」扈三娘的目光有些迷離起來,她想到了在祝家莊外的那一戰,林沖用一只有力的大手把她從馬上拉了下來,然後夾在了腋下。說也奇怪,那時的她,除了震驚和恐慌之外,竟然還有一點點喜悅,因為那股火熱的男人氣息已經無聲無息地沁入了她的心扉。扈三娘想著,幽幽道︰「你也不必吃醋,就算我心里有他,他心中也沒有我的位置。因為那里早就被另一個女人佔得滿滿的,再也容不下別的。」
「你說的是林娘子吧!」王英的臉上露出了少有的尊重︰「林沖確實是一個重情重義的好男兒,我不如他!」
「想不到你這人還有點兒自知之明!」扈三娘的臉色好了許多。
王英長嘆一聲︰「唉,說說你的第二個條件吧,希望天佑我王英!」
扈三娘秀目中射出了兩道駭人的仇恨,咬牙切齒道︰「殺了李逵!無論任何人,無論老少丑俊,只要殺了黑旋風李逵,他就是我一丈青扈三娘的真正夫君!」
「殺了李逵,殺了李逵,殺了李逵!」王英反復念叨著,心頭泛起了一股不可阻擋的殺機。雖然李逵是宋江的忠實鐵桿,但是為了自身的性福,王英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他心道︰「盡管李逵的武功遠在自己之上,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更何況,李逵還是個酒鬼,只要他喝醉了,殺他比捏死個臭蟲還簡單。難就難在殺了他之後不被別人發現,不被別人懷疑。」矮腳虎王英陷入了沉思之中。
就在這時,只听「當當!」兩聲,有人敲了兩下窗戶。
王英一驚︰「誰?」
窗外傳來了一個戰戰兢兢的聲音︰「王頭領,不好意思,打攪你老的好夢了。宋公明頭領派人送信來,請二位頭領到山頂大寨議事,听說是商量如何處置江南方臘的細作楊雄和石秀。」原來是王英的親兵王忠。
「楊雄和石秀?他們哥倆兒怎麼成了方臘的細作了?」王英也來不及多想,當下說道︰「你去準備馬匹,我們馬上出發!」
不一會兒工夫,王英和扈三娘已經收拾停當,飯也沒顧上吃,就和王忠一起上路了。
三騎沿著後山的馬道一路前行,走到一處懸崖邊,王英突然對著王忠道︰「你看下面是什麼?」
趁王忠向前一探頭之際,王英在身後飛起一腳,正中馬月復,把王忠連人帶馬踹下了山崖。
听著山谷中回蕩的慘叫聲,扈三娘驚問道︰「你這是為何?」
「我也不想殺他。」王英長嘆了一聲道︰「可是我還怕他听到咱們今早的談話,所以只好寧可殺錯,不能放過了!」說著,打馬疾行而去。
扈三娘望著王英的背影,搖了搖頭。僅僅只是一個早上,矮腳虎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矮腳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