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塔天王晁蓋搖頭道︰「好一個宋公明賢弟!好毒辣的手段!沒想到你連霹靂火秦明也殺了?好歹他跟了你那麼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如今已經心灰意冷,對你構不成任何威脅,你何不放他一條生路呢?」
「霹靂火,霹靂火!既然火已熄滅,那留他活著又有何用?糟蹋糧食而已!」及時雨宋江竟然還能笑出聲來︰「況且他死了,對我大有用處。權衡利弊之下,我只好狠心殺了他,也算是廢物利用吧!」
晁蓋的臉上掛滿了譏笑︰「笑話!在你及時雨宋公明眼里,一個活秦明難道還不如一個死秦明嗎?晁某想不明白,他死了對你有什麼好處?」
「想不明白最好!晁蓋哥哥如果什麼都想明白了,就沒有小弟的活路了!」宋江躬身道︰「晁蓋哥哥,你請吧!恕小弟不再遠送!」
「咦?」晁蓋奇道︰「宋公明兄弟方才不是欲殺晁某而後快嗎?怎麼忽地改變了主意?難道是良心發現了?」
「打我上梁山的那一天起,我就沒有良心了!」宋江嘆道︰「小弟何嘗不想殺掉哥哥?哥哥活著,宋江寢食難安!只是以哥哥現在的身手,就憑我們幾個的力量還留不下你。」
「你倒是還有點兒自知之明!」晁蓋微微笑道︰「晁某如果回過頭來,想要留下你宋公明,又當如何?」
宋江臉色一變︰「小弟雖說留不下哥哥,但哥哥想留下小弟,恐怕也不容易!摩雲金翅歐鵬、小溫侯呂方、賽仁貴郭盛、金毛犬段景住四位兄弟雖然不是一等一的高手,但四人聯手,實力也不容小覷,哥哥自問打敗他們幾個要多少個回合?」
晁蓋沉吟片刻道︰「平心而論,晁某要打敗他們幾個,最少也得三十個回合!」
「這不就得了!」宋江道︰「小弟雖說武功不高,但腳力依然健在,有三十個回合的時間,足夠我跑回聚義廳了!哥哥縱然武藝超群,膽色過人,但單槍匹馬殺向聚義廳的勇氣恐怕還是沒有的!」
「算你說的有理!既然如此,晁某就告辭了!」晁蓋說著,轉身就走。但沒走幾步,又回過頭來︰「宋公明,少則三日,多則七日,晁某一定前往聚義廳,和你做個了斷!」
宋江強笑道︰「小弟隨時恭候托塔天王晁蓋大駕光臨!」
望著晁蓋的背影,宋江頓足道︰「我千算萬算,卻還是沒有想到花榮兄弟會留一封遺書給晁蓋!更沒有想到的是,今夜我等勞師動眾,不但沒有除去晁蓋,反而一敗涂地,失去了最得力的臂助神臂營,難道是天要滅我宋江嗎?」
「宋公明哥哥不必煩惱,神臂營雖說離哥哥而去,但水泊梁山的大部分兄弟還依然唯哥哥馬首是瞻,怕他晁蓋何來?」小溫侯呂方上前解勸道。
宋江定了定神,咬牙道︰「晁蓋,別得意的太早,好戲才剛剛開始!」他一扭頭,將金毛犬段景住喚到了身前,先拍了拍段景住的肩膀,關切地問了問他手指的傷勢,才進入了正題道︰「此番雖說沒拿下晁蓋,但段兄弟功勞非淺。宋某言出必踐,天亮後,宋某就當眾宣布,任你做軍中走報機密總頭領,在聚義廳上坐第十把金交椅。」
金毛犬段景住伏地便拜︰「多謝宋公明哥哥栽培!有道是,‘士為知己者死’,小弟願受哥哥任意差遣,縱然肝腦涂地,也在所不惜!」說著,「咚!咚!咚!」接連向宋江磕了三個響頭。也難怪金毛犬段景住如此激動,他自上梁山以來,因為沒有靠山,被排擠到了聚義廳的最末端。又因他盜取「照夜玉獅子馬」,被曾家五虎奪去之故,晁蓋才去攻打曾頭市,落了個中箭身亡的下場,所以,山上的兄弟們難免多多少少要給他臉色看,讓他過得很不開心。今日,宋江如此高看于他,他怎能不誓死效命。
「好!」宋江又恢復了往日的霸氣,朗聲道︰「歐鵬听令!」
「小弟在!」摩雲金翅歐鵬上前一步,一拱手,等候宋江示下。
「你即可到寨中傳播托塔天王晁蓋故意詐死的消息,我不管你用什麼法子,務必要在日落之前,讓整個水泊梁山上上下下都知道這個‘喜訊’!」宋江肅然道。
「得令!」歐鵬猶豫了一下,還是大著膽子說︰「要是別人問起,晁天王詐死的原因,小弟該如何回答?」
宋江哼了一聲道︰「你只管傳播消息就是了,至于晁蓋詐死的原因就來個一問三不知。」
「是!」摩雲金翅歐鵬領命而去。
「段兄弟,接下來的這出戲就該你登場了。」宋江和顏悅色地說。
「願听哥哥吩咐!」段景住拱手道。
「你先把霹靂火秦明的尸體處理一下,最好偽造幾個酷似晁蓋掌中之槍所傷的傷口,再弄上幾處箭傷,然後叫上幾個小嘍,抬著秦明的尸體到聚義廳找我喊冤,就說親眼看到托塔天王晁蓋殺了霹靂火秦明。你還要說,听秦明生前所講,晁蓋看上了秦明的妻子花惜玉,但礙于身份和江湖上的名聲,無法如願,所以才不惜詐死,企圖和花惜玉私奔,不想被秦明發現,橫加阻攔,這對奸夫婬婦惱羞成怒,聯手殺了霹靂火秦明兄弟。」
金毛犬段景住愣了一下,才心悅誠服地說︰「宋公明哥哥好計策,這一次晁蓋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以小弟之見,不如把小李廣花榮之死也算到晁蓋和花惜玉頭上,就說是花榮發現了他們的奸情,這才被滅了口。」
「好!沒想到段兄弟的心機比起智多星吳學究來,也是不逞多讓,宋某差一點兒就埋沒了人才!」宋江鼓掌叫道︰「至于花惜玉手中的那份遺書,就說是偽造的。這樣一來,神臂營還要回到我的麾下,听從我的調遣!」
宋江和段景住相視而笑,大有相見恨晚之感。小溫侯呂方也跟著大笑起來,只有賽仁貴郭盛微微蹙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