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只見窗外一道火光沖天而起,緊接著便是濃煙滾滾……
眾人都是一驚。宋江眉頭一皺︰「段景住兄弟,你出去看一看發生了什麼事?」
一絲驚慌從金毛犬段景住的眼中一閃即過,他答應了一聲,剛要動身,只見一名小校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施禮道︰「啟稟宋頭領,火頭軍在做午飯時,不慎走了水,所幸撲滅得及時,並無大礙。」
原來是一場虛驚,眾人不由都放下心來。只有金毛犬段景住微微蹙起了眉頭。
「下去吧,再出什麼紕漏,小心你的項上人頭!如果連一頓午飯都做不好,那麼要你何用?」宋江喝退了小校,又舊話重提︰「敢問林教頭,召喚豹營前來,是否要對宋某下手?呵呵,宋某差點兒忘了,林教頭好像有以下犯上的習慣,當年的白衣秀士王倫不是死在林教頭的刀下嗎?」
「宋公明哥哥此話何意?要知道此一時彼一時也!」豹子頭林沖竟然絲毫沒有一絲怒氣,正色道︰「高俅、蔡京還在東京城逍遙自在呢?林某怎麼舍得把這點兒家底用在自相殘殺上?只要宋公明哥哥讓滾刀手退出聚義廳,那麼林某的豹營也不會踏進聚義廳一步!」
及時雨宋江思量再三,終于出聲道︰「滾刀手退出廳外!」
只听八臂哪吒項充打了一個呼哨,訓練有素的滾刀手在一瞬間已走了個干干淨淨。
「林某以為,只憑金毛犬段景住兄弟的一面之詞和一紙說明不了任何問題的驗尸記錄,就斷定晁蓋哥哥和惜玉妹子因奸殺人似乎有些牽強。」林沖眉頭一揚道︰「就像林某不會相信賽仁貴郭盛兄弟所說的宋公明哥哥是殺害秦明兄弟的幕後真凶那樣,林某也不可能相信晁蓋哥哥就是殺人凶手!宋公明哥哥認為呢?」
林沖這一句話厲害,說到了點子上。他的意思是說,郭盛和段景住同樣是片面之詞,你宋江要信段景住的話,就不能否認郭盛的話。
宋江沉吟片刻,澀聲道︰「如此說來,可能是宋某為秦明兄弟報仇心切,誤會了晁蓋哥哥,還望晁蓋哥哥恕罪!」
「好說!晁某何嘗不是如此,一時心急才錯信了郭盛兄弟之言,也請宋公明賢弟海涵一二!」晁蓋來了個以虛對虛。
**魯智深道︰「既然晁蓋哥哥安然無恙,理當坐回這梁山泊主之位!」
智多星吳用道︰「此事還要從長計宜!畢竟,一泊之主如果隨意更迭,未免兒戲!宋公明哥哥打理山寨事務井井有條,猶勝晁蓋哥哥一籌,何必要多此一舉呢?」
撲天雕李應道︰「晁蓋哥哥無故詐死,置水泊梁山眾兄弟的前途于不顧,已經是放棄了梁山泊主之位,豈能說回就回?況且,宋公明哥哥並無失德之舉,此時就要他遜位,未免寒了眾兄弟的心!」
晁蓋淡淡一笑道︰「梁山泊主之位稍後再議!晁某只想問宋公明賢弟三個問題,到時眾位兄弟如果覺得宋公明賢弟還配坐那第一把金交椅的話,那麼晁某二話不說,就此離開水泊梁山。」
「好!那咱們就一言為定!」宋江雖然知道晁蓋來者不善,但事已至此,已容不得他有絲毫退縮的念頭。
「第一個問題與我們水泊梁山無關,只當算一道開胃小菜吧!」晁蓋道︰「敢問宋公明賢弟,可認得你我的同鄉,鄆城縣的唐牛兒嗎?」
「唐牛兒?」宋江咀嚼著這個熟悉的名字,不由想起了當年他殺了閻婆惜之後,被閻婆糾纏月兌不開身,幸虧唐牛兒挺身而出,自己才安然月兌險。可是,在他的記憶中,晁蓋和唐牛兒並無交集,在這種關鍵時刻,他提唐牛兒干什麼?宋江覺得不對勁,就回答的有點兒似是而非︰「認得怎麼樣?不認得又怎麼樣?」
晁蓋並沒理會宋江的話茬,而是扭頭道︰「劉唐兄弟,帶唐牛兒上來!讓諸位兄弟見識一番什麼才是真真正正的仁義無雙及時雨!」
時候不大,赤發鬼劉唐就帶著一個人走進了聚義廳。
那人一見到宋江,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哭道︰「宋押司,我可見到你了!自那日我不明就里攔住閻婆那老交蟲,救下宋押司之後,知縣相公就拿小的來頂缸,把我問了一個‘故縱凶身在逃’之罪,脊杖二十,刺配到五百里外的滄州牢營。小的沒有錢財,終日里受那差撥打罵,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後來听說宋押司上了水泊梁山,整日里大塊吃肉,大碗喝酒,好不快活,我就朝也思,暮也盼,盼著宋押司能看在我曾經救過你的份上,派人把我從牢里撈出來。天可憐見,宋押司果然不愧為及時雨,不忍見救命恩人在牢里受苦,派了這位劉大哥把我救上了水泊梁山,小的真是感激不盡呀!」唐牛兒說著,「咚咚咚!」對著宋江磕起了響頭。
宋江的心跳瞬間加快了數倍,他萬萬沒想到,晁蓋竟然把他最不想見到的唐牛兒帶上了梁山。「晁蓋是如何知道這件事的?難道是雷橫和朱仝出賣了我?」宋江萬般無奈,只好用出了百試百靈的倒打一耙絕技︰「此人是誰?宋某從來沒有見過!哪里是什麼唐牛兒?據宋某所知,我的救命恩人唐牛兒已經慘死在酷刑之下。宋某一想起來,就傷心欲絕。可笑的是,晁蓋哥哥不知從哪里听來了這段故事,弄了這麼一個假唐牛兒來污蔑宋某的人品,真是雕蟲小技也!」
宋江的反應早在晁蓋的意料之中,他笑道︰「雷橫兄弟和朱仝兄弟曾經是鄆城縣的都頭,自然認得這個唐牛兒是真是假,宋公明賢弟何不請他們出來一認?」
「宋某正有此意!有請雷橫和朱仝二位兄弟!」宋江硬著頭皮說道。他這也是在賭,賭雷橫和朱仝到底站在哪一邊?他自問一向待此二人不薄,他們總不會落井下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