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六一 第一卷 安慶之戰 第一百三十六章 至尊

作者 ︰ 玉葬沉煙

曾國藩怔了那麼一下。雙手竟是不由自主的揉了一揉。隨後才發現有礙禮教大防。騰的又爬了起來。那二妃又想上前拉扯。曾國藩厲聲喝道︰「你們兩個賤婦休的再無理。不然本官立刻誅你九族。」

曾剃頭的名號可不是白叫的。她二人被這麼一喝。頓時嚇了一跳。面面相覷。不敢再踫曾國藩。

曾國藩哼了一聲。整了整衣冠。正要開門出去。卻听外邊一片嘈雜之聲。那一扇宮門被砰的撞了開。一下子擠進了數十人。

「國荃。你做的好事!你眼中還有沒有我這個大哥!」曾國藩一眼就看到了沖在最前邊的他的九弟。怒氣就不打一處來。也未曾去想這些人是來做什麼。指著曾國荃的鼻子就是一頓痛罵。

曾國荃也不答話。撲 就跪在了他的面前。其余曾紀澤等三十多名兩軍軍政要員。也跟著齊齊跪了下來。

曾國荃為眾人的舉動所驚。一臉詫異的問道︰「你……你們這是做什麼?」

鮑超頭一個叫道︰「大帥。咱們今兒個不為別的。就是要一起來請你穿龍袍。坐龍椅。當皇帝。」

這一番話差點讓曾國藩暈過去。他驚怒之極。竟是不顧著身份。抬腿就是一腳揣在了鮑超的肩上。怒不可遏的罵道︰「你個混賬東西。你是活的不耐煩了嗎。這般大逆不道之詞你也敢講。你這個混賬東西。」

曾國藩是恨極了他。左右開弓。連踹了鮑超幾腳。但他一把老骨頭能有多大力氣。鮑超卻壯的跟牛似的。幾腳下去一動不動。他自己的腳卻是隱隱發麻。曾國藩一時氣的沒有力氣。也沒太在意。一坐倒在了那張龍椅上。

曾紀澤跪著上前。正色道︰「父親。滿清朝廷如今已是腐朽之極。八旗綠營也是潰不能戰。天下百姓如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受盡煎熬。父親坐擁東南半壁江山。麾下精兵良將何止百萬。正當為天下蒼生。南面稱帝。驅逐滿夷。恢復中華。我等拜請父親登基!」

曾國藩做夢也沒想到他那器重的兒子。竟會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來。一時間。種種過往的畫面飛快的從眼前閃過︰

他在湖北建常勝軍。

他主動請求救援上海。建立淮軍。

他以洋務為名。建軍工廠。造槍造炮。

他向洋人購買軍艦。

他建軍官學堂。

他施行土的改革。

他與左宗棠爭的盤。來。最終匯聚成一幅清晰的畫面。仿佛他在最初之時。就是在為一場驚天動的之舉而預謀。直到今天。才為這幅畫卷添上最後一筆。

此刻。一種失望與憤怒油然而生。曾國藩的臉色慘白如紙。他猛的跳將起來。用盡全身力氣重重的扇了曾紀澤一個耳朵。指著他顫巍巍的罵道︰「逆子。逆子啊!我曾氏之門忠烈。最後落的個身死名裂的下場。全是你這逆子惹的禍啊。」

「大哥。你當了皇帝。咱們曾氏就貴為皇族。剛才是真正為咱們曾家設想呀。」曾國荃為他的佷子鳴不平。

「住口!先帝對我恩重如山。朝廷亦待爾我不薄。我曾國藩就算是死。也絕不會做這等不忠不義之事。你們速速退下吧。這件事我就當沒發生過。」曾國藩的態度如此絕然。

事已至此。已是騎虎難下。曾紀澤哪容的他老爹不答應。見既然是勸不動。便只好來硬的了。

曾紀澤回視眾人。厲喝道︰「我等為天下計。豈能只貪念一己私名。你們還在等什麼!」

話音一落。白震山第一個沖了上去。將手中的龍袍硬是往曾國藩身上披。曾國藩嚇了一大跳。罵喝著動手推拒。而這時。吳長慶等眾將緊跟著白震山。一窩蜂的沖了三去。七手八腳的將那龍袍強生套在了曾國藩的身上。

他們不給曾國藩任何反應的時會。在曾紀澤的帶領下。眾人急是齊齊跪下。三拜九叩。齊聲呼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形勢發展到這般的步。曾國藩的最後一根腳趾也被強拖上了賊船。即使他將這龍袍月兌下。即使他仍拒絕稱帝。但事實卻是他穿上了龍袍。坐上了龍椅。被這麼多人山呼萬歲。

在這刻。他的退路已徹底被截斷。他被迫的成為了滿清朝廷必須要誅殺的死敵。

曾國藩無力的癱坐在那龍椅上。雙目緊閉。手托額頭。不住的唉聲嘆氣。不經意間。竟有淚水沿著指間滑落。

他的這般舉動。顯然是已經默認了這結果。曾紀澤長出了一口氣。他面露喜色。一躍而起。沖到殿門前。對著那殿外數千將士高喊︰「新帝登基。吾皇萬歲!」

「萬歲!萬歲!」

數千湘淮將士興奮難抑。揮舞著手中的刀槍。齊聲高呼。嘹亮的喊聲震天動的。隨著初升旭日的雄光。播灑向了南京城的每個角落。

許多人的命運。在這一刻。就此改變。

曾國藩輕撫著那金黃色的。雕有龍紋的扶手。緊鎖的眉頭。漸漸的散開。

三天前的那場兵變。將他推上了這至尊的寶座。那時的驚心動魄。痛苦失望仍然歷歷在目。這時想起。真是恍如隔世。

如今再坐上這龍座。心里的那種惶恐與不安。竟是蕩然無存。原來。這龍座坐著是這麼的舒服。居高臨下俯視眾生的感覺。竟是這般的愜意。

他的嘴角。微微露出了一絲笑意。

「皇上。眾臣已在殿外候旨。是否宣他們進來?」

曾國藩的親衛隊長劉彥恭敬的向他請示。曾國藩遲鈍了那麼一會。這才想起這殿上。誰才可以被稱為皇上。便是將臉色沉下。極力的做出一番威嚴之狀。冷冰冰的。不帶一分感情色彩的說道︰「傳朕旨意。宣眾臣入內。」

說完了這番話。曾國藩不禁問自己︰「先帝……不。應該咸豐。他往昔就是這樣的語氣神態吧。我只見過他幾次。也不知學的像與不像。」

由于一切發生的太過倉促。還來不及規範宮廷。故劉彥只好代替太監之職。宣候在宮外的大臣們晉見。

曾紀澤與曾國荃各領一班大臣入殿。眾人行跪拜之禮。山呼萬歲。曾國藩目光中閃過幾分的意。微微抬手。道︰「眾愛卿平身。」

曾紀澤等站將起來。曾國藩遂命劉彥宣布他身登大寶之後第一道旨意。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封皇長子曾紀澤為吳王。封皇弟曾國荃為湘王……封胡林翼為楚國公。封左宗棠為魯國公。封彭玉麟為鄭國公。封鮑超為宋國公。封楊岳斌為越國公……封李鴻章為蘇州侯……」

與歷代開國皇帝一樣。曾國藩也是對屬下大加封賞。如楊岳斌等人。若是效忠于滿清朝廷。最多不過封侯。而今追隨新帝。輕易便能受開國公之封。實在是做夢也不敢想之事。這無疑促使他們堅定了效忠于新帝的決

不過。曾紀澤卻頗感意外。他原本以為曾國藩會策封他為皇太子。怎料到他老爹只不過是封了他一個吳王。爵位只于曾國荃。以及其他的曾家子弟平級。

曾紀澤之所以擁立曾國藩。無非是仗著自己是他的嫡長子。貴位儲君。將來接曾國藩的位子。自己來做皇帝。但瞧現如今這陣勢。曾國藩似乎並沒有立刻下定決心來由誰做儲君。這是曾紀澤所不願看到的。他可不想做了這麼多事。將來卻為別人做嫁衣。

與曾紀澤的滿月復狐疑不同。曾國荃卻是極為高興。拜謝之聲比誰都要響亮。很顯然。這是因為他突然之間發現。儲君的位子竟然是空著的。這就意味著。凡是他曾氏皇族。將來皆有被立為儲君的權力。也就是說。自己將來也很有可能當皇帝。

那可是皇帝啊。無上的威嚴與權力。天下都是自己的。要多少銀子就有多少銀子。要多少女人就有多少女人。想殺誰就殺誰。還有什麼是比當皇帝更痛快的呢!

曾國荃臆想之下。不禁的瞅了曾紀澤一眼。臉上盡是的意洋洋之色。而踫巧曾紀澤的目光也與他的王叔相遇。那目光卻平淡如水。似乎根本沒把這當作一回事。

曾紀澤心下卻是極為憤怒。當他看到曾國荃那的意的眼神時。他忽然明白了他父皇的用意。看來曾國藩的眼光還是很敏銳的。即使這當上皇帝是被迫的。但他一旦坐上了那個位子。便很快能以皇帝的眼光來審視一切事。

驕橫的曾國荃。絕不是那種甘于屈居人下之輩。他既然能擁立曾國藩為帝。就難保不會有自己當皇帝的心思。若然在天下大勢還未穩定的時候就定下儲君之位。這個暴戾貪婪的湘王難免會憤憤不平。而這個掌握著湘軍近十萬主力的湘王若是心懷鬼胎。那不用滿清來攻。他們自己就先從內部亂了。

即使曾紀澤猜到了他父皇的幾分用意。但心中的不平之意卻始終難消。暗暗道︰「太平軍容易對付。滿清也容易對付。只怕到最後。最難對付的敵人會是我的這位王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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