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成立于萬軍之前,望著烽火彌漫的小鎮,他知道,3束。勝保的覆滅,意味著滿清在中原的最後一支有力的抵抗力量被肅清,在這片華夏文明的發祥地,太平天國將再無敵手。
火勢浙熄,一批批的俘虜被押解出城,李秀成曾下過命令,凡歸降者,可不計前罪,擇優錄用。膽敢抵抗天國天威者,將處以極刑,因此,這些俘虜都將被押往早已為他們挖好的深坑中,統統活埋。
李秀成策馬徐徐走向小鎮,在正門之前,一隊士兵押解著一名滿身是血的婦人而來,士兵們向李秀成報告了這婦人的身份來歷,在場眾將不由皆是一驚。
李秀成凝視了那低頭的女人一眼,馬鞭輕揚,道︰「把她帶過來吧。」
士兵們听說她是英王陳玉成的妻室,自不敢有所怠慢,便好言請她過去。那靈兒心靜如水,面色淡泊,上前屈膝一禮,幽幽道︰「臣妾拜見天王。」
除卻那一身的血漬,這女人生得肌膚白,玉手如蔥,卻也是一個美人胚子,李秀成迫不急待的想一睹她的真容,便道︰「免禮吧,抬起頭來。」
那女子微微抬頭,李秀成駐于馬上,卻只能看見半個下巴,于是便俯來,馬鞭輕托她的下巴,終于看清了那張嬌艷的容顏。
「人言英王之妻美若天仙,果然是名不虛傳,只可惜給勝保那個狗東西糟蹋了這麼多年,可惜呀,可惜。」
李秀成心中暗自感慨,他嘆了一聲,道︰「英王妃這些年受苦了。」
靈兒搖了搖頭,道︰「臣妾不苦,只要能為英王報仇,臣妾就是受再大的折磨也不苦。」
眾人皆為這忠貞烈婦感嘆,那東王賴文光便是哼了聲,道︰「你在那勝保身邊多年,能殺他的機會只怕數不勝數,卻為何偏偏挑他敗亡這個時機,哼,只怕是不得已而為之吧。」
靈兒臉色一變。顫聲道︰「臣妾不知王爺說些什麼。」
賴文光還待言。西王蔡元隆卻道︰「不管怎麼樣。英王妃都是咱們天國功勛妻室。如今她又手刃了勝保。天國理應善養于她。讓她安安生生地渡過余生。」
李秀成點頭道︰「西王說得有理。朕就……」
「且慢!」李秀成地話被賴文光打斷。他直視著神情緊張地靈兒。沉聲道︰「英王當年殉國之時。這賤婦為芶且偷生。不惜背叛天國。屈服于勝保地婬威之下。而今見勝保大勢已去。竟又反殺之。以向主上邀功。這等不忠不貞。反復無常地賤人。主上豈能被她一副可憐相所蒙蔽!臣請立刻將這賤婦賜死。以懲其罪。」
賴文光語出驚人。眾人皆是一怔。但很快。大部分地將領們便紛紛附合賴文光之議。仿佛與這靈兒有殺父之仇一般。個個是咬牙切齒地要求將之處死。
李秀成眉頭微皺。目光轉向蔡元隆。蔡元隆急道︰「東王。你用法也太過嚴酷了。英王妃乃一介女流。她能活到今天已是十分不容易。就算當年屈就于勝保。那也是迫不得已之事。她殺了勝保。罪亦可抵。何必非要取她性命呢。」
賴文光冷哼一聲,決然道︰「亂世用重典,主上治國,必是功必賞,罪必罰。若依西王所言,莫不是只要你立有大功,便可以濫殺無辜而不被治罪了嗎?哼,今日不殺這賤婦,不足是震懾天下人心。主上,你切不可有婦人之仁啊。」
「主上,英王妃不能殺,殺之令天下臣民寒心啊。」
「主上,此賤婦必須殺,不殺不足以服眾!」
……
東西二王爭執不下,現場的氣氛越發的劍拔弩張,雙方都有一批派系跟從,但顯然東王的捻系勢力要大得多,對于東王的支持聲也自然要更強。
李秀成已無法再搞平衡,這一件事已不僅僅是英王妃的有罪與否的問題,而是演變成了一場捻系與江南系的較量,而那個楚楚可憐的婦人,只不過是這場較量的犧牲品而已。
「都給朕住口!」李秀成一聲厲喝,震退了爭執不休。他掃視了情緒激動的眾臣,暗暗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沉吟許久後,冷冷道︰「東王所言有理,朕決意處死此女,但念在英王在天之靈,就賜她一個全尸吧。」
賴文光嘴角露出了笑意,蔡元隆卻是大為不滿,又爭道︰「主上如此決斷有所不……」
李秀成手一擺,阻止了蔡元隆繼續講下去,決然道︰「朕意已決,爾等都不必再提了。」說罷,撥馬往城中而去。當他的目光
色慘白的婦人一掃而過的瞬間,那婦人看到了一絲愧T
「多謝天王聖恩,臣妾終于可以解月兌,終于可以去與英王相會了。」到了臨死之際,靈兒反倒是不懼了,臉上竟流露出坦然的笑容。
「賤人,別賴死賴活的了,走吧。」那幾名押解的士兵態度立刻來了一百八十度的轉彎,推搡著靈兒往遠處的那顆大樹而去。
白綾高掛,他們要將這絕美的女人吊死在這枯樹上。而這時,其中一人向眾人使了個眼色,低笑道︰「弟兄們,這麼水靈的女人,白白絞死了太虧了,好歹也得咱哥幾個爽完了再殺她不遲呀。」
「不錯,瞧那兩個大**,我早就忍不住想干她了。」
「我先來。」
「滾開,我先來。」
……金陵沐春色,龍城風雲聚。
在這初春之始,大明朝的文武重臣們齊聚于京城,共商天下大計。
時間是大明天策二年,公元1865年四月,當第一僂晨光懶洋洋的爬出地平線時,早朝的鐘聲已然敲響了第二遍。上百名文武官員,陸續由神武門進入龍城,默默無聲的望太極殿走去。
眾臣列畢,曾皇身登金殿,端坐龍椅,群臣跪拜山呼萬歲。曾皇叫眾人平身,高聲道︰「如今兩廣、雲貴皆平,除海外之台澎孤島外,江南半壁皆已歸我大明所有。
朕今日召眾卿家齊聚于此,便是要討大明下一步的方略,眾卿家有何高見,可暢所欲言。」
曾紀澤第一個站出來,朗聲道︰「江南已平,大明軍威正盛,皇上自當仿效前明,揮師北伐,掃滅滿清,一統天下。」
先南後北,本來就是南京事變之時就已定下的大計,曾紀澤料想不會遭到反對,但事實是,現在大明的國情已與先前大不相同,眾臣之心態,亦隨之發生了變化。
湘王曾國道︰「江南雖是平定了,但到處是荒涼凋敝,大明如今要做的,首要是與民休息,積蓄國力,待國富軍強之後,再揮師北伐,那才是萬妥之計。吳王這麼快就急著北伐,只怕是太過倉促,若稍有差池,豈不重蹈當年太平天國北伐之覆轍嗎!」
曾國看得很清楚,北伐滿清,東軍佔有地勢之利,自然會是北伐的主力軍,而所攻陷之地,自然也就成了他吳王的勢力範圍。此消彼漲,他湘王的轄地反而將相對減少,兩系之間的差距勢必大幅縮小,這是他十分不願看到的。
曾國第一個背棄了當年的約定,曾紀澤對他更感失望。大明之所以要立刻北伐,自是不給滿清喘息之機,不給列強分割中國的時間,更是要縮短戰爭的年限,為這個飽經苦難的國家減小一些所受的摧殘。
若說曾紀澤真有私心,那也是想奪這掃**、吞八荒,再造中華的千古美名與不世威名。到了這個時候,任何人都不能阻止他的北伐大計,縱然冒著與曾國撕破臉皮的風險,今日他也要一力推動這北伐大業。
「我中國內有人民飽受戰亂煎熬,外有列強虎視眈眈,隨時準備扶持傀儡,將我中華瓜分。我大明以救民于水火,重整華夏為立國之旗號,而今兵強馬壯,糧草充足,卻隔江興嘆,遲遲不肯北伐,如此,何異于置北國萬民于水火而不顧!天下人都將對大明失望,列強亦將輕視我大明。所以,大明必須要北伐,不但要北伐,還要在一年之內徹底將滿清從中國的土地上抹去。」
曾紀澤一翻義正嚴詞之話並沒有將曾國逼退,他接著道︰「那既然如此,就不能光伐滿清,還要連盤踞在中原的太平邪國一並鏟除。東王大可去滅滿清,李秀成這幫手下敗將就交給本王了。」
在過去的半年間,太平天國成功的牽制了大批的清軍,使其無暇南下,為大明統一江南提供了寶貴的時間。但令曾紀澤沒想到的是,滿清實在太過無能,竟使奄奄一息的太平天國重振了聲勢,佔據了河南、安徽、河北的諸多地盤。
此時與太平天國開戰,將使大明面臨兩線作戰的處境,實是犯了兵家大忌,除了便于曾國去搶地盤外,于全盤卻是一招臭棋,眾臣當即提出了反對。
湘王吳王爭執不下,曾皇便將目光轉向了胡林翼,道︰「楚國公,你對此有何看法,朕很想听听你的意見。」
決策之重,再一次落在了胡林翼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