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忠率部拼死抵抗,終勉強擋住了馬超的先頭鐵騎。
「呃……!」「呃……!」「呃……!」
黃忠手持寶雕弓,左右開弓,箭若流星激射而出,每箭出則必有一騎慘叫落馬。黃忠無以倫比的神射技巧在很大程度上鼓舞了己軍的士氣,但也不免引起敵方的注意。
「老匹夫,只敢暗箭傷人,看馬超來收拾你!」馬超怒吼一聲,策馬急馳飛至,銀槍快若閃電,劈空而至。黃忠憑直覺便知來人絕非庸手,但他夷然不懼,三支狼牙箭同時出現在左手。搭箭、開弦、松弦,動作連貫迅疾異常。
「蓬……!」弓弦震動,三支狼牙箭箭相接,連珠射出。馬超的鷹隼銳眼突然一緊,突刺出去的銀槍被迅速抽回,而後急速舞動起來,在自己身前形成一道槍幕。
「叮叮……」
連珠三箭的前兩箭全被磕飛,但第三箭卻突破槍幕,直奔馬超面門而去。情急之下,馬超僅以雙腿夾緊馬月復,身體疾速後仰。
但盡管如此,帶著強烈螺旋氣勁的狼牙長箭仍然擊中馬超的獅面盔,並將頭盔帶飛出十余步遠。頭盔被擊落,在馬超而言還是第一次!心有余悸之余,馬超的怒火也完全被激發了出來。為不讓黃忠有機會繼續發箭,馬超不顧一切策馬沖上前,銀槍含憤再次刺出。乘著馬超躲箭的當頭,黃忠業已完成了掛弓取刀的動作。鳳嘴大刀在手,黃漢升不懼天下英雄。
「鐺!相撞,迸發出的星花格外耀眼。馬超、黃忠同時止不住地連人帶馬後退兩、三步。立穩身形後,兩人皆知自己遇上了前所未見的勁敵。黃忠、馬超。年齡相差一輩有余,但這一老一少皆是身具萬夫不擋之勇的當世虎將。真正激斗起來,聲勢可稱駭人。馬超奮起武勇,銀槍如雨,將黃忠籠罩其中,卻無論如何也攻不破鳳嘴刀地防衛網。近二十合過去,仍然戰而無功,馬超不由得心生焦急。槍速越來越快。
但黃忠刀法沉穩,將周身上下護得風雨不透,抽空還能回上幾刀。
「軍主,你去追趕敵酋。此人交與我!」龐德凌空一刀,接下了黃忠的反擊。大聲對馬超招呼道。
「恩!」馬超應了聲,順勢撤出戰斗。
「令明,小心些!這老兒身手不錯,記住別讓他放箭!」
交代了兩句,馬超從親衛手中接過被擊飛的獅面盔,戴上之後招呼了一隊鐵騎朝劉琦撤退的方向追擊了下去。
「馬超休走,可是懼了我黃忠!」從適才交手情況來看,黃忠已知馬超武藝是何等的驚人,若讓其追上劉琦一行後果不堪設想。然而,接手馬超的龐德也絕非凡手,楞是將黃忠拖得動彈不得。听到身後的馬蹄聲越來越近,周倉面色凝重,急將麾下士牟分為兩部,一部人繼續護衛劉琦一行向目的河道撤退,另一部人則由周倉自己率領來阻擋追兵。不多時,馬超鐵騎呼嘯而至。周倉率部且戰且退,死拖馬超鐵騎。馬超幾次想越過周倉,直撲劉琦等人,但周倉卻如貼身牛皮糖一般,死纏不放,漸漸也激起了馬超地怒火。一怒之下,馬超索性停下了追擊,意欲先行擊殺這個不識好歹地敵將。馬超一旦認真起來,周倉便不是對手了。依靠靈活的腳步移動,和關羽親自指點過的精湛刀法,周倉勉強抵擋了馬超二十余合,但卻身中三槍,血流如注。盡管如此,周倉依然死戰不退。
「去死!」馬超奮起一槍,挑飛大刀,銀槍隨即順勢刺向周倉胸膛。雖竭力後退閃躲,但速度極快的銀槍還是刺中周倉地右腿。悶哼一聲,周倉身體失去重心,前俯倒地。馬超得勢不饒人,借著前沖的馬勢,銀槍狠狠扎向再無力躲閃地周倉。眼見長槍即將刺死這纏人的敵手,馬超面現冷冷笑意,但瞬間後,笑意變成了驚色。
「嗾……!」一支帶著凌厲風聲地狼壓長箭自東面直奔馬超頸喉而來。顧不得刺死周倉,馬超急速勒馬後退,同時銀槍格向來箭。直覺告訴馬超,這一箭比之先前黃忠的連珠三箭恐怕遜色不了多少。險險地格飛這一箭後,又是兩箭襲來,馬超低聲咒罵了一句,不得已地撥馬急退。
「沖上去,格殺!」匯合了隨後趕到的鐵騎後,馬超厲喝一聲,撥馬再次殺了回去。
「嗾嗾嗾……」
如蝗的箭雨密集迎向鐵騎,不時有騎卒中箭落馬,亦有戰馬被射翻在地。由于天色較為昏黑,後面的鐵騎未必能看清前方的情況,不可避免地被倒地的人、馬尸身所絆,一時間鐵騎的沖鋒受到了限制。而對方似乎也不戀戰,救了周倉等人後,迅速地朝東南方向撤退著。
「哪里走?」馬超根本不將這些普通的箭雨放在眼中,仗著武勇疾沖接近了敵軍,銀槍狠狠刺向被人背負著的周倉。
「哼……!」伴隨著一聲冷哼,一柄環首刀無聲無息地斬向馬超。
「鏘……!」情急變招擋住環首刀後,馬超和那運刀者皆悶哼了一聲,但很快兩人又戰在了一處。那人也是徒步,雖比不得周倉那般迅疾,但腳下步伐卻也是靈活異常,加之勝周倉多矣的刀法,一時間竟跟馬超斗了個難分難解。馬超雖知此人武藝比自己遜色半籌,但奈何先前與黃忠、周倉的激戰耗費了不少體力。此刻想要戰勝這人倒也不是易事。就在僵持之際,黃忠率領殘軍趕到。黃忠擔心劉琦等人的安危,不願與龐德糾纏太久,遂招呼了殘余兵馬且戰且退了下來。
「馬超助逆賊子,死去!」借著弦月光輝,黃忠一眼瞥見了馬超正在和人激戰,情急也顧不得許多,上前便是一刀。與現在的對手交鋒已不輕松。再加上黃忠的插入。馬超再如何神勇也難以抵擋,只得無奈退避開來。
「漢升兄,劉州牧已經安全,咱們快撤!」與馬超鏖戰之人急向黃忠招呼道。
「好!」黃忠爽快地應了一聲。兩部人馬匯合後,交替掩護。邊戰邊撤。幸好距離目地的河道已經不遠……紀南河,南入長江。北接漳水,河寬四丈左右。數十艘大小戰船橫亙河面,正是奉命接應劉琦等人撤退的錦帆水軍。望著黃忠等人撤上了戰船,馬超駐馬河畔,恨恨地將手中銀槍插入土中。陸上是鐵騎縱橫的所在,但河湖大江卻是水軍的天下。適才馬超不是沒有機會追上船去,但如若真的上了船,還有沒有機會下來就難說了。馬超自己不通水性,而且對方也不是軟柿子,黃忠和那不知名的高手聯起手來,連全身而退都難,更休說擒斬劉琦等人。最後關頭,居然還是功虧一簣!注視了片刻後,馬超揚聲沖那不知名高手所在船只喝問道︰「與馬某交戰那軍漢,可敢通報性命?」
「錦帆甘寧,隨時候教!」那不知名高手豪邁地回道。
「希望你下次莫要逃跑!」馬超冷聲反譏道。
「哈哈哈……」
甘寧忽地大笑了起來,「馬超,下次老子送你去喂江魚!」
玩了一個聲東擊西之策,終成功地救出了劉琦一行人等後,甘寧即刻率領水軍匯合了負責佯攻的劉磐等人,撤出江陵地域,經油江抵達公安。此次救援之戰雖然成功,但付出的代價卻也大地驚人——江陵守軍,除卻護衛劉琦一行地數百士兵外,幾乎全軍覆沒。尤其是擔任誘敵重任的霍峻陷入敵陣,估計也是凶多吉少。而擔任策應任務的荊南軍在馬超鐵騎的肆虐下,傷亡也頗大。公安縣衙「……若非甘將軍及時趕到援應,我等皆將死于江陵城中矣!」劉琦感嘆著說道。
回想起來,昨晚地境況令劉琦膽寒不已,要不是周倉奮力沖殺、以及黃忠及時趕到接應,結局如何將難以預料。
「劉荊州不必客氣!」甘寧擺了擺手,笑著回道,「甘某只是奉我家主公和張將軍之命行事罷了,不敢當謝!」
「這條聲東擊西的突圍計劃,設計極為巧妙。若非有此妙計,我等恐難以安然月兌困,甘將軍有勇有謀,真乃國之良器!」蒯越盛贊道。
「蒯督謬贊了,甘某是受我家張將軍點撥才尋思出這條計策……」
甘寧並無得色,搖頭說道。
「蒯某有一疑問,還請甘將軍相告……」
見甘寧受贊而不驕、頗有些水火不浸地意味,荊越眼中現出一絲異色,「叛賊黃祖、張允如今何在?」
「黃祖兵敗自刎,張允被甘某麾下將士生擒……」
「什麼?」蒯越驚愕出聲,完全沒想到黃祖、張允居然落得這般下場,隨即急聲追問道,「黃祖的水軍如何了?」
「我家張將軍曾交代甘某,誅殺叛逆需得除惡務盡,惟有如此才能震懾其余叛賊,早定荊州。故而,甘某已將黃逆水軍盡數擊滅!」甘寧嘴角不為人見地微微一揚,朗聲回道。
「黃、張二賊不念先主恩惠,附逆反叛,合該受死!」南郡太守劉先恨恨咒罵道。
若非黃祖先前以水軍封鎖長江,劉琦一行完全可以在蔡燻、馬超大軍包圍之前退往荊南,根本不需像現在這般狼狽。
「正是如此!」劉磐面色激憤,接口說道,「我率荊南兵馬陳兵江畔多日,皆因黃祖匹夫相阻,數次意欲北渡而不得。此賊之死,正是大快人心。甘將軍可否張允那廝送還我軍,來日北伐平叛之時,正可以此賊首級祭旗!」昨夜接應劉琦突圍時,荊南軍損失不小,令劉磐痛心之余,不由對蔡蹭、黃祖這些叛賊愈加痛恨入骨。蒯越地眼光,明顯要比劉先等人長遠許多。略一思索後,蒯越便知張飛命甘寧全殲黃祖水軍的意圖,絕不似表面看來那般簡單——水軍對于荊州重要性,絕不在步軍之下。失去了水軍的護衛,荊南荊北的聯系將無法得到保證。而黃祖的水軍雖然反叛,但日後並非沒有可能收降,收降之後,他們依然是保衛荊州的重要軍力。
但如今,黃祖水軍被盡殲,日後荊州水域的控制權實際上已經落入劉備軍的手中。在某種程度上,荊州不得不仰劉備鼻息而存在了。誰敢肯定劉備不會借此機會入主荊州?但是,依照目前的情況,或許由劉備入主也不是一個不能接受的結果!蒯越驀然警醒,發覺自己居然心生了異念,不禁連連搖頭,將「異念」拋諸腦後。蒯越的對面,諸葛亮面色淡然如常,但睿智雙眼里卻也隱現贊許之色。以諸葛亮的智慧,自然可以輕易看出甘寧全殲黃祖水軍的真實意圖,同時也不由對張飛下手的「準」、「狠」
贊嘆不已。
「甘將軍,除你的水軍外,叔父大人可曾派遣其他兵馬前來增援?」劉琦急切地詢問道。
「我主此次只派甘某水軍前來策應州牧大人南撤,此外並無其他兵馬!」甘寧搖頭說道,「蔡瑁之叛,畢竟是荊州內部之事,我主不宜介入過深,免惹外人閑話!」
「我與叔父份屬同宗,外人豈能多言!」劉琦不以為意地說道,「異度公,勞您安排人前往壽春,與叔父商議請援平叛之事!」
「主公……」
蒯越張口欲勸,但看了看甘寧、諸葛亮等人後,還是忍了下來。江陵郡守府中,傳出了蔡燻的咆哮之聲。
「馬超那廝居然膽敢勾結叛賊,給我把他喚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