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宛如回到自己的房間,懷中的她雖然已經昏迷,但是依然緊緊地抱著自己的脖子,這種依賴他的感覺似乎又使人回到了從前,康俊的嘴角勾起一抹難以覺察的微笑。宛如的面色已經變的灰暗,僅存下的一點點意識也已逐漸消失。「你們快去準備熱水。」吩咐完門外的丫頭,他又像一個星期以前的某個深夜一樣,把她緊緊地抱在懷中,用真氣為她取暖……好舒服啊,四肢百胲許久未曾享受的溫暖讓她在淺意識中沉靜在幸福里。看著她的面色逐漸恢復正常,康俊逐漸放心,丫頭們早已把浴桶和熱水準備好了退出門去,這里又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凝視著她睡夢中安靜的樣子,盡管不忍心,可是他還是輕輕喚醒了她。「俊哥哥,你要走嗎?」清醒過來的第一反應就是怕他離開。「是呀,我要走。」他故意逗她。從認識她的第一天起,已經整整十三年了,他第一次發現逗她是如此的有趣。又像小時候一樣,她緊緊地抓住他的衣衫,拼命搖頭「不行,不要走!」這種依賴讓他滿足,他點了點她秀氣的小鼻子「我也不想走,可是你剛剛被冷水冰過,需要用熱水泡一泡才會好啊,怎麼?讓我來幫你?」他作勢要解開她的衣衫,「啊……不要!」明白過來的宛如羞紅了臉,縮到一邊。「哈哈!」他自己也不知道幾時沒有這麼開心過了,「我只是逗逗你!你洗吧,小心著涼。」說完笑著出去。門閉上了,屋子里就只剩下宛如一個人,她幸福地沉靜在剛才的回憶里,呵……十三年了,她的俊哥哥什麼時候像剛才那樣溫存地對待過自己?十三年!她的俊哥哥終于對她笑了。一回頭,昨夜的那張畫像已不在那里了,想到那個美麗絕倫的女子,她又不禁黯然神傷—那是一個何其美麗的女子呢?俊哥哥的心中想著的全是她啊!自己呢?在他的心中自己究竟佔了多少地方?越想越亂,原本鮮艷的神色又重新變的灰暗,算了!她嘆了一口氣,走到浴桶旁邊,除下衣衫……滿身的傷痕……後背和手臂還有大腿上點點斑斑的傷痕,記錄了她在桑府這幾年的屈辱歷程,可是她不怕,她挺了過來,活了下來……想到初到康府的那夜自己悄悄跑到後院投井自殺,她忽然覺得自己很可笑這麼些年都熬過來了、這麼多苦都吃過了,現在怎麼反倒想死了呢?難道在俊哥哥身邊活著不好嗎?不!不能死!要活下去,活著守侯俊哥哥……不知道泡了多久,只覺得骨頭都要泡軟了,她起身穿好衣服。很舒服啊,這麼多年第一次洗這麼舒服的澡,還是……還是在俊哥哥的房間。她甜甜地笑著……剛一開門,就有兩個知事的丫頭喚了兩個粗使丫頭進來把浴桶抬了出去,宛如左右看看,都沒有看到康俊,于是問道「少爺呢?少爺去哪了?」「去書房了。」丫頭的腔調和她主人一樣的冰冷。宛如不再多問,她轉身向書房跑去,這康園里沒有她找不到的地方,只要康俊想躲她,總會被她很快就搜出來。「叫裘嫂和那幾個媳婦領了這個月的月錢就滾蛋吧,滾出京城,永遠不許回來!」書房里低沉的聲音是屬于康俊的。「是!我也沒想到,早晨剛教訓了她們,她們不思悔改,反倒更殘忍地虐待宛如小姐。」這個聲音是阿福的。屋子里有一聲重重地聲音把宛如下了一跳,還沒回過神來就听見康俊更冷的聲音「不是說過你再叫她宛如小姐就要割掉舌頭的嗎?」「可……」阿福還想辯解。「她早就不是桑宛如了,她現在是康家的奴隸!奴隸!你還成天口口聲聲地叫她小姐,是不是不願意听我的話!」宛如整個人木木的,那些話像刀子一樣一點點剜去她的心髒……她又想到了從前「你一個庶出的丫頭怎麼配得上我,你少做夢了!」「你原本就是她們中最低賤的一個,現在就更是這所有低賤中最低賤的一個!」一切都沒變,俊哥哥還是那個俊哥哥,變的只是自己。被蠻不講理的少爺訓斥地無話可說,阿福索性不待吩咐就推門而出,卻看到了站在門口發呆的宛如「宛如小姐……」听到阿福的驚呼,康俊也微微愣了一愣。宛如點點頭,走進書房。「你來做什麼?」康俊冷冷地看著她,仿佛是看一個陌生的人,甚至比那還要冰冷。「我……」宛如預言又止,委屈的雙眼中又蒙上一層水霧,她想告訴他,她的心好痛好痛,但是卻不知道怎麼說出口。「沒有事情就回去!」「你放過裘嫂她們這次吧。她們都是兒子或者女兒在京城才來了,你把她們轟出去,她們今後可怎麼過呢……」話音未落,康俊一把把她推開,摔門而去。他真的不明白為什麼她總是滿月復委屈的模樣而又不肯向他訴說,為什麼總是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神情在他的左右晃來晃去?他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他希望她可以把她心中的苦說出來,他不喜歡看她流淚的模樣!更不喜歡看到她被別人踩在腳底下還忍氣吞聲的樣子!更不喜歡她明明受到欺凌卻仍苦著臉替別人求情,為什麼她做這些的時候不去想想他的感受呢?他可以保護她!他可以做她傾訴的對象!他可以讓她不再受到傷害!可是她從不開口!從不開口!十三年了!從來沒有向他開口過……怒不可遏地他沖進春宵樓。康俊的突然到來讓想容嚇了一跳,她放下手中的刺繡上前來想要詢問,可是卻一下子被他堵住了紅唇。他受夠了!他要發泄!一層層精美的紗裙在他的手中被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