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樓雪城 正文 第二十四章︰無憂無怖

作者 ︰ 雪漫舞影凌亂

「都住手!」莫鳶叫道︰「師姐你先別氣,我倒要問問她,你為何要殺我?」程冪夫人恨恨道︰「我師妹死在你們地冥門的手下,難道我不該為她報仇雪恨麼?」莫鳶道︰「是我殺的麼?」程冪夫人不知莫鳶要耍什麼花樣,道︰「不是。(神座)」莫鳶道︰「就是啊,你有仇報仇,有怨抱怨,我又沒有殺你的師妹,你憑什麼殺我啊?這世道講究的無非就是個理字,你這般蠻不講理,亂殺一通,還去責怪別人遇人不淑,實在是太沒道理了。」程冪夫人咬牙道︰「殺我師妹的就是你們地冥門的門主刀魔,你是他的女兒,父債子還,天經地義,我怎麼不講道理了?」莫鳶嘆道︰「可是我義父下落不明,就算如此也輪不上我啊,你應該去找刀易龍?你找我做什麼?我是女,不是子啊。」程冪夫人氣結,道︰「你……」莫鳶笑道︰「你什麼你?沒話說了吧?本來就理虧還來誣陷好人,真是枉為正派中人啊,連這點小賬都要我幫你算。」程冪夫人道︰「那好,你告訴我刀易龍在哪,我去殺了他。」莫鳶心中好笑,覺得逗弄她甚是好玩,心里也不悲傷難過了,只是看著程冪夫人有氣發不出的模樣偷笑,道︰「刀易龍我可不知道他在哪,他那個人啊喜歡四處游蕩,一會兒跑到東一會兒跑到西,你是找不到他的。」唐霏情哼道︰「哪有那麼多道理可言,跟你這小妖女沒什麼可說的,師姐你別被她的妖言迷惑了,上去殺了她便是。」莫鳶氣道︰「你這個掌門做的真是離譜,我看還不如趕緊將位置傳給她們三個中任意一個吧,怪不得聖教的那個白人不要你,要是我的話我也不要。」唐霏情登時俏臉通紅,喝道︰「找死!」說著便要上前一劍殺了莫鳶。

司空月等人見狀剛要出手,便听莫鳶「哎呀」一聲,便癱倒在地,雙手緊緊捂住胸口,五官糾結在一起,額上冒出大粒的汗珠,唐霏情收劍奇道︰「我還沒有刺到她啊,她怎麼會這麼痛苦?」程冪夫人忙道︰「莫非是掌門幾日前剛練成的九環劍氣所致?」唐霏情道︰「我自己有沒有發劍氣難道我自己都不知道麼?你快去看看她是不是在裝腔作勢,假作受傷好趁機逃走。」鐘天依道︰「呸,真是狂妄自大,還不知道誰要逃走呢。」莫鳶只覺得胸口發悶喘不上氣,全身血脈噴張,似乎所有的經脈都打成了結,周身似要撕裂了一般的劇痛,莫鳶心中慌亂,我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明明本身空空如也的丹田突然涌進來這般多的真氣,是了,南宮河給我吃的失情散,說三日後發作,現下正是第三日,看來這通折磨不會少了。小十見莫鳶疼的滿地打滾,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沖著唐霏情吼道︰「你這小人怎麼還施毒暗算,快快把解藥拿來。」司空月道︰「不錯,你定是趁我們不備給莫鳶下了毒,快把解藥給我,要不然你今天休想活著出去。」唐霏情冷笑道︰「好啊,那我就來領教領教地冥門護法的功夫。」說罷唐霏情便上劍疾刺向司空月,二人身法快捷,轉眼便已拼斗了十幾招,唐霏情的功夫在程冪夫人之上,此時使出九環派的九環劍氣更是凌厲無比,只听的周圍「嗤嗤」劍聲不絕,唐霏情身子靈巧,只見銀光之中她好似一只翩翩飛舞的蝴蝶,令人著迷。司空月長刀狠砍,招式單一卻威力十足,任憑唐霏情劍氣在周圍來回,卻不能傷他半分。程冪夫人見狀,道︰「師妹,我來幫你。」說著便去攻鐘天依,程冪夫人倒也不是一定要傷她,只是為了分散司空月的注意力好讓唐霏情取勝。∣我∣搜小|說網果然司空月一見程冪夫人竟然去打一個懷孕的女人,喝道︰「好不要臉!」鐘天依淡淡一笑,道︰「你放心,她傷不到我,你別隱藏功夫了,速戰速決。」司空月喜道︰「你不怪我了?」鐘天依瞪了他一眼,道︰「這個以後再說,你快快把她解決了。」說完腳尖微動,身形一晃便閃到了一邊,躲了過去。鐵泥見程冪夫人動手了,將酒壇子里的余酒喝干,扔到地上道︰「去欺負人家懷了孩子的女人算什麼本事,咱們兩個沒打完,來接著打啊。」說著便和程冪夫人斗作一團,那雙夢見師父師叔都動了手,道︰「你們兩個去幫師叔,我去幫師父。」陳碧彤拔出劍道︰「兩個大男人欺負女人,看看是誰不要臉了。」

他們幾人斗的厲害,客棧的客人、小二早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四下一片狼藉,小十爬到莫鳶身邊,道︰「姐姐,你怎麼樣了?疼的厲害麼?你……哪里痛?我給你揉揉好麼?」莫鳶痛不欲生,心中已經將南宮河罵了百萬遍了,見鐘天依和唐霏情等人打起來,忍痛對小十道︰「我是三天前被南宮河下了毒,如今毒發起來了,你快叫他們別打了,我死不足惜,不想再連累別人。」小十驚道︰「是南宮河給你下的毒?你怎麼不早說啊?我們好去給你拿解藥啊。」莫鳶勉強笑道︰「我早就不想活了,何苦還去費力拿什麼解藥,跟你在一起這幾天我很開心,真想一直這樣。」小十見莫鳶笑容之中似有無限哀傷,鼻子一酸流下淚來。莫鳶強忍身上劇痛,替小十抹干眼淚道︰「昨天我听你問起客棧老板這間客棧名字的由來,說是他們的大老板從雲南移植過來的桂花,但是已經很多年沒有開花了,但是我這會聞到那花的香氣了,你聞到了麼?」小十點點頭,道︰「聞到了,我聞到了。」小十眼見她印堂發黑,嘴唇發紫,說話斷斷續續,顯是中毒已深。本身南宮河給莫鳶所下的毒藥並不至死,只是折磨人生不如死,可南宮河哪里知道莫鳶的身體異于常人,她血中有些不為人知的邪惡之氣,是以南宮河的毒藥一發作,便將莫鳶體內的邪氣激發了出來,導致其苦不堪言、生命垂危。莫鳶眼神迷離,忽的想起義父以前說起的一句話︰「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于愛者,無憂亦無怖。」那時莫鳶還笑道人若是人沒有了愛,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呢?可如今才知人有了愛會多麼的痛苦,想及此處,淚水便又涌出。古麗娜見莫鳶快不行了,叫道︰「你們還打什麼,莫鳶三天前就中了毒了,和九環派無關,如今她性命不保,你們是她的師門兄弟怎地對她不管不顧的。」鐘天依哼道︰「你算什麼東西,也配來教訓我?」古麗娜剛要反駁,莫鳶忽然全身經脈似乎都炸了開來,胸口一滯,一口黑血吐了出來。

小十驚道︰「姐姐……」只見莫鳶眼中紅光一閃,猛地起身一口咬在小十胳膊上,莫鳶氣血上涌,劇毒激發出她體內的邪惡之氣,登時失去了理智。小十只覺的胳膊一陣劇痛,可又不能甩開,心道,姐姐這麼痛苦,我這點小痛算什麼?只要能讓姐姐好過一點,便是把我整條胳膊砍了我也願意。古麗娜見莫鳶死死咬住小十的胳膊不松口,鮮血滲透衣服,一滴滴的落到地上,驚叫道︰「莫鳶你這是做什麼!」鐘天依聞聲過來一看,登時大驚,道︰「不好,莫鳶瘋病犯了。」鐘天依說罷閃身來到司空月身邊,司空月將唐霏情逼退,一手摟住鐘天依,二人縱身飛出門外,呼吸之間便已在數丈之外。唐霏情道︰「這兩個人功夫倒也不差,只是說跑就跑了,這是何意?」正當唐霏情一頭霧水的納悶之時,只听身後破風之聲,連忙轉身避過,只見莫鳶形同猛獸,滿臉鮮血甚是可怖,雙手成爪,渾身散發出一股巨大的邪氣。唐霏情立時出了一頭冷汗,叫道︰「這還說不是地冥門的妖女麼?我看是妖魔鬼怪。」小十捂著胳膊道︰「你別胡說,我姐姐她是中毒失去理智了。」

只見她形如閃電,快若鬼魅,好似瘋了一般到處抓人,除了小十之外,眾人均拿起武器防著莫鳶朝自己撲過來。莫鳶大吼一聲,朝九環派眾女撲了過去,程冪夫人連忙將陳碧彤推開,自己躲閃不及,被她一掌打在胸口,登時被擊飛出去,口噴鮮血,郭之桃見狀,連忙躍起接住程冪夫人。眾人大驚,這是何等的力道才能將程冪夫人一擊便致其重傷,唐霏情心道,難不成她有什麼古怪,現在師姐已經傷了,在留下去也會遭殃,當即道︰「我們走。」話音剛落,莫鳶便縱身搶上,對著唐霏情一頭撞過去,唐霏情哪里料到莫鳶竟然連這種怪招都使得出來,匆忙之中忙伸臂格擋,只听「 嚓」一聲,唐霏情右臂已然折斷,唐霏情忍住骨斷之痛,護住其他人,道︰「你們快走,這妖女怕是魔性大發了,我們誰也擋不住。」莫鳶忽然仰天大笑幾聲,朝唐霏情等人一瞪,幾人登時渾身一顫。小十見莫鳶成了這個樣子,心中好生難過,上前拉住莫鳶的手,道︰「姐姐,你清醒一下,我是小十啊,你看看我。」莫鳶回過頭,只見她雙眸微閉,透出絲絲紅光,小十看了心中害怕,卻仍是抓著莫鳶的手,道︰「姐姐,我是小十啊,你好起來吧好不好,我再也不離開你了好嗎?我永遠陪在你身邊,不再讓任何人害你好嗎?你清醒過來吧。」

唐霏情等人趁機閃身出門,生怕莫鳶再次魔性大發,那時候誰也攔不住了。莫鳶此時腦中一片混亂,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是覺得全身越來越熱,必須跑到涼快點的地方不可。當下莫鳶一掌推在小十胸口上,小十立時口噴鮮血癱倒在地,渾身劇痛,想是斷了幾根肋骨。莫鳶一聲長嘯,飛也似的沖出門外,不見了蹤影。古麗娜扶起小十,哭道︰「你這是何苦呢?」小十吐出一口血,道︰「她能听到我說話,定是不想在傷害我們才走的,她中了毒,下手肯定沒輕重,我不怨她。」說著便要起身,古麗娜道︰「你要去哪?」小十道︰「我要去找她,我決不能讓她在受欺負。」鐵泥過來一巴掌扇在小十臉上,道︰「你要不要命了?你看她那個樣子認識你嗎?沒把你殺了算不錯的了,你還要去找她,你這個樣子去了,死在半道上都沒人給你收尸。」小十苦笑,道︰「只要能幫她,我不怕死。」鐵泥怒道︰「你真是丟師父的臉,師父的暗器絕學白傳給你了,我們十個人是一體,誰也不能離開誰,只有十個人在一起的時候,我們的威力才是最強大的,你若是死了,豈不是要害的我們哥幾個也活不久麼?」小十臉色蒼白,覺得鐵泥的話不錯,但又想去找莫鳶,微一使力胸口便是劇痛,立時便暈了過去。

莫鳶在田野中奔跑了一日,才覺得身上舒服了許多,神智也清楚了些,只是她邪氣滲入到周身血脈,血流來到大腦,在邪氣的影響之下,想法便也極端了許多。她這般胡亂奔跑,不知不覺竟來到一處峽谷之中,只見這峽谷中樹木茂盛,流水潺潺,抬頭一看山間雲霧彌漫,極為美妙。莫鳶見了卻甚是煩躁,怎麼便跑到這深山之中了,莫鳶回頭想走,忽听一聲熟悉的歌聲傳來。仔細一听,竟然是昔日在少室山中那老樵夫所哼唱的曲調,不知怎麼這里也有,聲音細細的,難不成是那老樵夫的鬼魂一路跟自己到這來了麼?要是以前,莫鳶肯定會嚇的掉頭就跑,不過她此時邪氣入腦,心中只想不管什麼妖魔鬼怪,我一刀砍了他便是,便信步往里面走。未走多久,便見一處平台上有一戶人家,歌聲便是從里面傳來的,離得近了只覺歌聲清脆,似乎是個孩童所唱。莫鳶走上平台,推門就進,只見屋里有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正在編籃子,一見突然進來一個人登時嚇了一跳,指著她道︰「你怎麼滿臉的血啊?你受傷了麼?」莫鳶一抹臉,模下來滿手已經干掉的血痂來,奇道︰「這是怎麼弄上去的?」小女孩也不害怕,笑道︰「大姐姐你真笨,連自己臉上有東西都不知道。」說著將一塊布浸了水擰干遞給莫鳶道︰「你快擦擦吧。」莫鳶腦子里昏昏沉沉,見這小姑娘機靈可愛,扎著兩個小辮子,臉蛋通紅,一身橘紅色的小布裙,更顯得活色生香、討人喜歡。莫鳶道︰「這里是哪里?你的歌跟誰學的?」小姑娘笑道︰「這里是靈峽呀,歌是爺爺教的,他每天背熙兒采草藥的時候,都會唱給熙兒听的。」莫鳶見她一對大眼又黑又亮,唇紅齒白,實在是可愛的緊,心中的煩躁之火終于壓了下來,溫聲道︰「你叫什麼?」只見小姑娘咧嘴一笑,道︰「爺爺說熙兒是沒爹沒娘的孩子,但是要熙兒將來的每一天都過的快快樂樂的,就給熙兒取名叫做熙映容,希望熙兒的臉上永遠都有笑容。」熙映容年紀雖小,卻聰慧之極,一見莫鳶就知道她是無意闖進峽谷的,小孩子雖小看人卻是極準,便只看莫鳶的神態動作便知道她不是壞人。

莫鳶微笑道︰「這個名字很好听,熙兒你的爺爺去哪了?」熙映容歪歪腦袋道︰「爺爺去峽谷深處采草藥去了,他說前幾日下雨,山路不好走,就不帶熙兒了,只是現在天都要黑了,爺爺還是沒有回來,熙兒很擔心,大姐姐你陪我去山上找爺爺好不好?」莫鳶心道,明天就是他大婚的日子,我怎麼說也要去看看,要是幫她去山上找她爺爺,耽誤了時間,我一定會後悔一輩子,當下道︰「對不起,熙兒,姐姐還有事,你在家乖乖等著,你爺爺很快就會回來的。」熙映容年紀不大卻很是諒解別人,見莫鳶神情為難,便也不去勉強,笑道︰「那好吧,熙兒乖乖在家等著,姐姐再見,路上小心。」莫鳶沒想到這個熙兒這麼懂事,看來她的爺爺不但疼她,還教了她許多東西,莫鳶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只見熙兒將莫鳶送出門外,沖她笑著招招手,便回屋繼續編籃子了。莫鳶走了幾步,心道,莫鳶啊莫鳶,你怎麼能只顧自己呢?她一個小姑娘一個人呆著該有多害怕啊,難道你沒有害怕的時候麼?或許她爺爺在山上出了事,自己怎麼能見為難而不救呢?他和別的女人結婚有什麼好看,不瞧也罷!想及此處,腦中忽然冒出一個念頭,他梁亦俠根本不把我放到眼里,玩弄我的感情,到時候趁他大婚之時,我就把他們全殺了。莫鳶一狠心一跺腳,便冷笑起來,忽然緩過神,心道,我怎麼能殺他呢?我在想什麼?他喜歡誰要跟誰在一起那是他的事,與我無關。

當下也來不及細想,便轉身回屋,熙兒一見莫鳶回來,笑道︰「大姐姐,你怎麼回來了?」莫鳶笑道︰「我陪你上山找爺爺去吧?」熙兒立馬跳起來,叫道︰「太好了,大姐姐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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