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人們三三兩兩地離開了，王培江留在了最後，「我常听我們鎮工業副鎮長說起你，有什麼事吱一聲就成。」
張凌笑著點點頭，「在這兒能有什麼事啊？就是以後喝酒多了個背人的唄，是吧老韓？」
韓軍昨天晚上讓張凌背了回來，一直覺著挺沒面子，現在听他這樣說，直接一個枕頭就飛過來了，「不要胡說！」
王培江點點頭，「咱是身大力不虧，背人絕對沒問題。好了，你們休息吧，我走了。」
揀起地上的枕頭，張凌笑著扔給了韓軍，「我說老韓，臉皮挺薄啊，要不然今天晚上再試試？」
「不試了，你就是一酒桶，頂不動你。」韓軍接過枕頭，「不過你今天把林長慶算是得罪狠了，在這麼多人面前卸了他的面子，這小子看樣子就不是個心胸開闊的人，你要是有辦法得早做準備，防止這小子惡人先告狀啊。」
張凌搖搖頭，「狗永遠是狗，不管它怎麼叫，總比不上人說話說的明白。睡吧，下午還有課呢。」
下午的課是由宣傳部的一名副部長為大家講如何應對新聞媒體，這是新時期的一個新話題，防火防盜防記者成了基層政府部門的新「三防」。
「應對新聞媒體，第一不要慌，首要條件是穩住，笑臉相迎，搞清楚他們的目的是什麼，然後才好有針對性地做工作……」
「不要亂說，尤其是涉及專業、敏感的事情，可以向外推，比如說這個事情是由某某鎮長負責的，他現在到外地出差去了，要不然你們等他回來？或是說我打個電話問問他……」
「要及時向上級匯報，向宣傳部匯報，畢竟對付他們，還是宣傳部門的人比較拿手，也有經驗，作為鎮政府和部門關鍵要做到一點，把錢準備好……」
宋副部長的課講的很明白，幾乎就屬于家庭式漫談，雖然有個大綱，但是更多的是一種父輩式的教育，不時地拿天南地北的各個地方的事例讓這些在座的官場新兵們充分認識宣傳工作的重要性，認識到應對好媒體的重要意義。
這一課生動活潑的大課讓十六個人頓時有耳目一新的感覺，足足講了兩個多小時才結束，最後一個個還是覺著不過癮，干脆一個接一個地提起問題來，從最開始的應對記者，到最後干脆扯到如何寫論文上去了，好在宋副部長知識淵博、為人謙虛，應對起這些官場新兵蛋子們倒也瀟灑自如。
到宋副部長離開以後，離吃飯的時間也只有不到一個小時了，沙莎干脆宣布大家自習討論，說說應對媒體的體會。
教室里大家正在討論，張凌卻拉著王培江出來過煙癮，剛才听課時倒沒覺著，現在閑下來互相討論時倒是真的受不了了。
張凌拿出硬中華，自己點上一支，剩下的連火遞給了王培江，舒服地吐出了幾口煙之後，這才把手機拿了出來，撥通了齊小軍的電話，「喂，小軍嗎？我張凌啊，听說你在文江？今天晚上有空一塊兒聚下嗎？」
只听電話那頭齊小軍很是驚異，「我說張凌，你長了千里眼了？怎麼知道我在文江？在我身邊安插了內線？」
張凌哈哈一笑，也不說破，「說那些沒用，反正我知道你在文江，正好我晚上也沒有什麼事兒，咱們一塊兒出來喝個酒唱個歌兒？」
听得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是在跟某人請假一樣，很快齊小軍的聲音響了起來，「行啊，你說上哪兒吧？我已經請好假了，今天這一百多斤就交待給你了。」
張凌哈哈一笑，「我對文江也是兩眼抹黑啊，這樣吧，你晚上最好能帶個車過來，咱們一塊兒逛逛文江市，順便找個地方嗨皮一下。」
「行，你等著吧，我六點半左右能過去。就這樣吧，晚上見！」齊小軍說完直接把電話掛了。
這小子，性子還真急！張凌苦笑一聲，把電話裝好，轉過身看了看王培江，「老王啊，你說在文江哪個地方的消費最高？」
「我哪知道，說來慚愧，這是我第二次到文江來。」王培江用力吸了口煙，「讀書的時候家里窮，回家就是幫家里干活。畢業了又分到了馬店，全縣最窮的鎮，都半年多沒發工資了。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這次來的路費還是我對象給我的。」
馬店是個窮鎮，這點張凌知道，只是沒想到會窮到如此地步。「怎麼會這樣呢？不至于連工資也發不出來吧？」
王培江用力地把煙頭彈了出去，「就是發不出來，鎮上的老師們都要罷課了，他們更可憐，足足一年沒發一分錢了。」
張凌的心里一下子滿了，「怎麼會這樣？馬店的果業很好嘛，特產稅收上來，起碼可以保證工資啊！」
「特產稅？想都別想！現在馬店四十五個村，只有十六個村有支部有村委，其他的村全部都是癱瘓的，根本沒有人管這些事，鎮上的人想進村收特產稅，那根本就不可能。」
張凌又給王培江點了一支煙，「老王啊，你老這樣不行啊，實在不行得想辦法往外調啊。」
王培江看著窗外被曬得有些打卷兒的樹葉，「我們那批選調生里我是各方面成績最好的，可是沒錢沒人，所以我就到了條件最差的馬店，成績最差的林長慶卻到了條件最好的大窪。除非是我辭職，否則，想要離開馬店，難了！」
張凌默默地點點頭，這種事情很多，這種人也很多，只是沒有輪到自己頭上，誰也不會了解他們的痛苦。
張凌在學員情況通報里看到了關于王培江的事情，在他上任後，短短的一個多月的時間里，他所分管的那個片七個村子已經有四個建立起了支部、村委會，正在由亂變治，而治亂是農村工作中最麻煩最頭痛的事情，由此可見，這個人工作能力還是很強的。
「老王，你的文筆怎麼樣？」
「還行吧，我本身學的就是中文，這兩年鎮上的各種文字材料都是我寫的。」
「想不想到兩辦去試試？」張凌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只是你的級別現在倒成了一個障礙，要沒有這個副科級，調動肯定會方便很多，現在嘛，難度加大了！」
「市委辦、政府辦？」王培江的眼楮一亮，那豈不是一步登天了？「你有門子？」
「你寫一篇東西，就揀你最拿手的東西，寫一個調研報告出來，爭取早點給我，我幫你爭取一下，成不成的你別太放在心上。」張凌想的是錢永安很快就會來到白沙任職，應該提前為他準備一位信得過的秘書，這個王培江雖然接觸不多，但是看上去是個厚道人，倒是可以提前考察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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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一看新書榜，已經榜上無名了，三兒這才想起來，發書已經一個月了，如果下周繼續果奔，那可真是一個露臉的地方也沒有了。求收藏安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