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兩位激動的領導,被爭論的當事人張凌笑了,「不就是一輛車嘛,按說王書記張了口,我應該雙手奉上的,不過那車是借的,當時說好了,只給我用的。」
「我不信,分明是拿新廠子的錢買的車,現在又說什麼是借的,張鎮長,我可是在鎮上干了二十多年了,什麼事我不知道啊。」王長文現在很有點二把手的派頭,眼前的張凌仿佛又成了那個他可以隨意呼來喝去的小通信員了。
「王書記要是不信,可以去查賬嘛。反正新廠剛成立沒幾天,賬上也沒有多少錢,你可以去查賬嘛。」張凌倒是不急,「關鍵的是借車那人不肯,要不然讓給王書記用也不是不行,我也不想做個出頭鳥,讓別的鎮都看我。」
王長文一听張凌的口氣,很有點外強中干的意思,心知是找到了對方的死**,「算了,張鎮長,就不要找理由了。誰肯把這麼好的車借給你用?你在縣里才認識幾個人?」
丁有德一听這話味道不對,說來說去怎麼都像是張凌在違法違規辦事一樣?「王書記,張鎮長在縣上還是有一些人脈的,你不要亂說話。」
一听這個,王長文這才想起,眼前的這個小張鎮長,似乎是縣長的小師弟,據傳兩人關系很好,心里不由地有一點後怕。
張凌卻是不干了,嘿嘿一陣冷笑,「王書記,既然話說到這兒了,那好,我把那輛藍鳥轎車換給你用,金杯大面包歸我用。不過,今天當著丁書記的面,咱們把話說死了,那輛車今後被人要回去,可不關我的事,你可不能再提車的事了。」
王長文一听,媽的那車就在賬上呢,還能被人要回去?以後那嶄新的藍鳥轎車就要歸我用了!心里這個樂啊,「行!那就這麼說定了,丁書記作證,要是那車真是借的,以後被人要回去,我也不要專車了。」
丁有德看了看張凌,再看看王長文,心里似乎覺察出點什麼,「好吧,既然張鎮長這麼說了,那就這樣吧。」他這是下了逐客令了。
王長文自然是得意萬分,也不想再在這兒呆了,「那好,丁書記你忙,我先回去了。」
看著被從外面關上的門,丁有德看了看張凌,「這是何苦呢?你這不是縱容他嗎?再說了,那車不是你借的嗎?」
「是我借的,不過為了方便管理,那車暫時掛在新廠的戶頭上了,廠里可是一分錢都沒出啊。」張凌有些委曲地說著,臉上卻是閃出一絲詭異的笑容來。
掛在新廠的賬上了?丁有德略一尋思,已經明白了,王長文肯定是往新廠財務上塞人了,而且看到了這輛剛剛上賬的轎車,于是借車就變成了買車,于是他要起車來也就格外理直氣壯了。不過,這樣似乎對張凌並沒有什麼好處啊,大面包被截屬于被人打臉了,這自己借了輛車來又被人搶去了,這下打臉打得不是更狠了?
這是張凌的風格嗎?顯然不是!
丁有德懶得多想,看了看張凌,這才兩個多月的功夫,這小子已經出息的連自己這個老江湖都看不透了,有前途,「張鎮長,咱們是不是合計一下救災的事兒呀?」
張凌點點頭,「我就是為這個來的,今天上午我听了一句話,越想越覺著有道理。這句話是這麼說的,不要光想著拿錢救濟他們,得幫著群眾想辦法自救,自救才是根本的出路。」
「這個我贊成,看樣子你已經有想法了,說來听听,我也學習一下。」
「學習不敢當。我想這個自救工作得分幾部分,一是減少損失,盡量多讓各村開挖排水溝渠,及時把水排出去。二是想辦法增加收入,讓群眾減產不減收,這才是救災的根本。」
丁有德看了看張凌,伸手從抽屜里模出幾盒軟中華來,順手扔了過去,「別人孝敬的,咱們一人一半。說說看,怎麼著才能增加農民收?」
「種菜!種簡易大棚菜,投入較少,但是來錢快,效益好。不說別的地方,就說咱們白沙縣,主要是靠南部幾個鎮供應蔬菜,可是這次降雨南部幾個鎮的內澇十分嚴重,估計很長時間也沒辦法耕種,縣城十多萬人的吃菜成了一個大問題。所以說,只要我們能種出菜來,肯定是不愁銷路。」
丁有德皺皺眉頭,「要是北面幾個鎮都這麼想,怕是咱們也就沒有多少優勢了吧?」
「不怕,今年全國都受到水災,應該說各地的蔬菜供應肯定都受到了影響,尤其是幾個主要的蔬菜產區,都是重災區,我的想法是咱們集中按規模化經營,一村一個品種,形成規模種植,肯定能打開市場。」張凌說的很有信心,因為他知道這個時候的大棚菜在全國各地都是起步時間不長,玉林鎮趕在受災時搶時間差,應該能夠打出自己的品牌效應來。
種菜?丁有德的眉心擰成一個川字,顯得整個臉更加黑瘦了,「張鎮長,不是我潑你冷水啊,種大棚菜,一要技術二要資金,這兩樣咱們是一樣也沒有,這工作怎麼干啊?」
張凌早已想好了,「我听說壽光那兒可以請到老師的,只要付錢給他們,他們出技術員包教包會。另外,咱們也可以跟文江農學院的專家教授搞好關系,請他們來技術指導嘛。」
「那錢呢?沒有錢可是萬萬不行啊,你沒算一下,搞這個大棚菜得多少錢?」
「我算了一下,咱們就拿最簡易的棚算,三面牆是用土坯和磚壘起來的,不用花錢,讓老百姓自己做土坯就行了。搭架子用的竹桿花不了幾個錢,最貴的就是要屬蓋大棚的專用膜了,我打听了一下,一畝大約得七八十公斤膜。整個棚算起來,有兩千塊錢頂天了。」張凌把手里拿的資料遞給丁有德。
看著手里的資料,明顯是張凌整理過了的,丁有德心里漸漸有了底,「一畝地兩千塊,如果按照你的想法,咱們這次受災的有十四個村,一村上二百畝,得有近三千畝。一畝地兩千塊,全鎮就需要六百萬元,咱們上哪兒弄去呀?」
「丁書記,听說過升米恩斗米仇嗎?這建大棚是為老百姓找好處的事,憑什麼讓鎮政府出錢?不能給群眾造成一個有了困難就全部交給政府解決的錯覺,畢竟我們沒有那個實力。我想咱們可以給點資金扶持,但是大頭還是得老百姓拿。」張凌點上一支煙,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有了困難不找政府找誰?丁有德一瞬間有些恍惚了,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張凌嗎?「你看給多少?「
「一畝給五百塊怎麼樣?咱這也算是補了四分之一了,已經很夠意思了。」
一畝地五百塊錢,三千畝就是一百五十萬元!丁有德剛剛從政府那面轉過來,自然知道鎮上的財務情況,「要說鎮上還是有幾十萬的,但是一方面要保工資,另一方面,這點錢也得留著有個什麼突發事件急用兒。算上你帶回來的二十萬,也只有五十萬元,剩下的一百萬的缺口你上哪兒麼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