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玉!!!」
紅仙兒淒厲的叫聲,響徹鷹嘯山本寨的天空。
當凌玉胸口插著匕首,緩緩倒下時,幾乎所有人都震呆了。玉鯤和紅仙兒反應最快,但去接時,也晚了一步,凌玉已經重重的砸在了地上,濺起一片雪水。
就算是遠處的府兵,也清晰看到凌玉大人的胸前,正插著一柄純黑色的匕首,鮮血已經將胸口染紅一大片。
這些府兵都是會些刀槍的,自然明白,人被刺中心口,那恐怕活不成了。
難怪紅仙兒會如此淒厲,難怪錦衣衛和盛懷仁幾個都臉色蒼白至極。
年輕的府兵,也難免會感慨人生之事變幻無常。想凌少爺今夜可謂風光至極,帶著區區數千人,就把這鷹嘯山給踩平踩碎了,連司徒昭日那樣的大凶徒,都沒傷著凌少一根頭發。
可哪里想到,就在一切塵埃落定,眼見著高官厚祿要往身上加,卻突然遇刺了。
而且還是致命一擊。
紅仙兒的眼淚刷刷下來,她跪在凌玉身旁,手顫著想去踫匕首,可又不敢,已經完全亂了方寸。
錢均更是臉色死白,他身為錦衣衛首領,卻連有刺客接近有沒感覺。凌玉要是就在他身邊死了,那他一定會被潮水般涌來的彈劾折子給活活淹死。
凌玉是什麼人?那是文官領袖凌實的大公子,那是天下儒家的供奉,那是跟軍方交好甚至救過譚盾一命的天才妖煉師,那可是洪雲山未來的女婿。
這樣一個人物,就死在自己的面前,錢均哪里負的起這責任。他一雙手,顫的象是打擺子一樣,猛然咬牙,突然喝道︰「大膽匪類,竟敢謀刺凌大人!!」
他這話是對著那群豪俠說的。眾豪俠一驚,意識到錢均是要將禍水引向他們。豪俠們怎會如此愚蠢,自然大為鼓噪起來。
烈虎騎原本就虎視眈眈,見豪俠們有些躁動,更是將防線推進十步,那火烈虎熊熊烈焰,都快噴吐到豪俠們的身上了,惹得那些豪俠又刀槍出鞘,劍拔弩張起來。
「夠了!」玉鯤叱道,「是個蠻族刺客。已經逃走了!」
盛懷仁看著凌玉胸口,鮮血不斷滲出,將綢緞面料的外衣都染濕,寒風之下,又很快結成了冰渣子。
盛懷仁坐在凌玉身邊,惱恨地一拍地面。這邊人中,以盛懷仁實力最強。可居然連他都沒提前發現刺客出現,一直到凌玉倒地後。他才看見遠處那個蠻族女子。
但那時,一切都已經晚了。凌玉胸口的匕首。不僅鋒利無比,而且還抹著天山劇毒,顯然毒入血脈,早就無救了。
紅仙兒嗚嗚哭著。妖獸們卻匍匐在地,目光怔怔。
盛懷仁突然感覺到有些古怪,為什麼張寧兒還是坐在那里一動不動,就如同痴了一般。而更怪異的是。花舞月竟沒有哭。
這絕不正常,花舞月是凌玉貼身人,若凌玉出了事情,第一個殉情的便是她。
可花舞月不止沒落淚,神態還很自若,她一步一步的踩著雪,走過來對玉鯤輕聲道︰「將少爺抬到房里去。」
玉鯤愕然抬頭,才想起花舞月的身份,他二話不說,就將凌玉抱起,朝司徒昭日的房間奔去。
花舞月自然跟在後頭,紅仙兒也緊緊的跟上,可破戰卻擋在她面前。
不止是紅仙兒,就算是錢均和張寧兒,也一概被攔住。
破戰也不顧場合,再吐人言︰「等著!」
「可是!」紅仙兒急的眼淚又下來。
還是張寧兒沉穩,一把扯住紅仙兒地手︰「讓舞兒去,她有辦法。」
「我……象是牢固的繩子,讓她無力掙月兌。
張寧兒回頭看看,凌玉倒下的地方,有觸目驚心的紅,本寨中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呆呆的,心中酸澀難當,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而陰郁天空,更是大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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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媛媛飛到湘江支流,這才收起了背後的翅膀,幸好這里群山環抱,人跡渺渺,並沒有人看到。
雖然手刃大仇,可清媛媛地臉上,卻看不到一絲喜悅,反而掛滿了淚水。
她的心很痛,而且是那種沒由來地痛。清媛媛一直跟著凌玉,她就在等這機會,等到凌玉志得圓滿,最為放松的那一刻,用自己隱身地二段妖化能力,給他致命一擊。
清媛媛做到了,可就像那把匕首也同時刺到了清媛媛的心,令她痛不欲生。
飛到這段淺灘,清媛媛終于不住,落在河灘鵝卵石堆里,撲在水面上痛哭起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麼,凌玉的死,對她而言該是種解月兌
可為什麼心里面,卻象是被割去了一大半。
對著水面哭了一陣,清媛媛突然發覺有些不對,就在清亮的淺水上面,有一絲絲地鮮血飄過來。
清媛媛躲在山崖的陰暗處,朝著遠處看,突然一伸手,一根極細的銀絲從她掌心里射出,再收回時,那銀絲上已經多了一具身體。
砸在清媛媛面前的,赫然是被凌玉推下十丈飛渡地司徒斬,如今的司徒斬,全沒有昨夜少東家的氣派,身上衣服早被江水絞的稀爛。司徒斬的胸口,有一個觸目驚心的破洞,這個人的心髒,早就被某種力量捏爆,但不知道為何,他竟然還殘留著一口氣沒死。
清媛媛怔怔的看著司徒斬,突然從脖子上,將一枚散發幽暗白光的墜子扯了下來。清媛媛面色肅穆,嘴中喃喃念咒,那墜子上射出其他的光輝,猶如星光一般,有節奏的閃爍。
清媛媛把那枚墜子塞進司徒斬的胸口,驀然間,司徒斬象是被閃電劈中,劇烈顫抖起來。那墜子上的光芒迅速滲入血管和皮肉,讓那身幾乎沒有生氣的,頓時又活了回來。
司徒斬茫然的瞪大眼楮,那雙目里,竟放出銀光,可就是沒一點點以往的神采。
「你醒了。」清媛媛冷然道。
司徒斬木然爬了起來︰「主人……
清媛媛看司徒斬胸口地光墜,如今竟可以代替心髒一般,噗通噗通跳躍。她松了口氣道︰「讓你這般死去,不如跟著我吧。」
「是。主人……:頭。
清媛媛的那枚墜子,是一件極為重要的至寶,它不止可以救活司徒斬的性命,替做他心髒之用,更能夠侵入人的思緒,把司徒斬以往的一切都抹去,從此後。便成為清媛媛一個人的奴僕。
清媛媛最後一次回望鷹嘯山的山頂,那邊必然已經亂作一團。凌玉的倒下,對于某些人來說。甚至對整個雲朝來說,都猶如天崩地裂,從今天後,恐怕一切都不同了吧。
清媛媛將斗篷披上。讓黑色地麻布,把自己跟陽光完全隔離開來。又點點鵝卵石,整個人高飛起來,司徒斬還是如木頭人般跟在清媛媛身後。雖然意識消退,可武技並沒有丟失。
兩個人默默無語的趕路,在山間幾次起落,已經快出湘江的淺灘區,但此時,清媛媛突然感覺到一點異常。
她有點冷。
這種冷,顯然跟身邊凌厲的寒風沒關,而是從心底里面,一點點滋長出來的。
猶如是被一把利劍給籠罩住了。
司徒斬一抬目,身上有四把弦刀振開,朝著一個方向撲去。碎圓斬的威力,幾乎快驅散清媛媛胸中的冷意。
就連清媛媛也愕然,她沒想到,自己隨便抓起來地一個人,竟有這等功力,而且還是在身受重傷的時候。
但很快,清媛媛地愕然更加劇了幾分。
那四把弦刀,就連清媛媛自己都接不住的四把利刃,竟在空中被一道黑光擊中,頹然地震落在地。
而那道黑光,居然只是個劍鞘而已。
鄭亦從空中緩緩落下,居然沒落在江水中,而是漂浮于一尺處,宛若踩著浪。
清媛媛手一翻,白女敕的手掌變成了黑色︰「你是誰?」
「巫毒?」鄭亦背負著劍,昂頭笑道,「對我沒用,你跟我回去。」
「你知道我是誰?」
「天山巫王的女兒清媛媛。」鄭亦笑道,「凌玉知道你在,所以讓我在此等你……想到,竟還有意外之喜。亦看看司徒斬,若有所思道。
清媛媛卻渾身一震,愕然道︰「凌玉?他知道我在。」
「他當然知道,要不然,怎會讓我離開本寨。」鄭亦說的平淡,可心里面卻不免泛起波瀾,在鷹嘯山本寨時,只有凌玉和鄭亦兩個人感覺到那絲異樣,凌玉將鄭亦支開,也等于是甩開了最後地那線生機。
「為什麼?他既然知道我在,為什麼讓你走!」清媛媛果然嘶吼了起來,「難道他想尋死麼?難道他不知道我要他的命麼?」
「他知道。」鄭亦嘆道。
「那為什麼?」清媛媛絕沒有忘記,自己匕首刺入凌玉心口時,看到那鮮血飆射出來的景象,「他死定了,那把刀上有巫毒,他會沒命的!」
當一個人明知死敵在身邊,卻將最強地高手給支開,這是為什麼?
不止清媛媛不知道,就連鄭亦也是莫名其妙。
可當他揮揮手,徹底制住巫女和司徒斬後,再望向鷹嘯山時,目光中卻又有了信心︰「我不知道原因,可他卻是凌玉。」
凌玉,自然不會全沒道理的做一件事情。
更不會,隨便的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