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再沒有落雪,甚至還有幾許陽光灑下來,但鷹嘯氣氛,卻凝重冷冽的可怕。
凌玉進那房間快有兩個時辰,而屋外眾人依舊呆呆站立著,仿佛不曉得時光流逝,一切的目光,都集中在那道窄門上。
房間里面,只有花舞月、玉鯤和破戰,但區區三個人,怎麼可能救活幾乎已經死了的人。
紅仙兒心中焦躁不安,終于耐不住,朝著那房間沖過去。張寧兒一時沒拉住,竟也怔了。
「舞兒!舞兒!!」紅仙兒一陣敲門,可里面沒有半點回應。
「快開門!」紅仙兒急了,「花舞月!!」
就連錢均也覺著不對,過來喊道︰「舞月小姐,凌少如何?」
房間里還是靜悄悄的。
紅仙兒臉龐漲的通紅,終于按捺不住,用力一腳,踹開房門,直截了當闖了進去。
一入那門,紅仙兒和錢均兩個便都呆住了。只見這房間里面,空空蕩蕩,硬板床上有攤血跡,還有一件染血的外袍,可凌玉卻不見了。
不止凌玉沒影,就連破戰和玉鯤都一起消失,只剩下花舞月這小妮子一人坐在四仙桌上慢悠悠的喝著茶。
「人呢?」紅仙兒跺腳急道。
「走咯!」花舞月笑眯眯,刻意將剛剛割開過的手腕收了起來,「放心,少爺已經好了,他做事去了。」
「做事?他傷成這樣,怎麼做事?凌玉究竟去哪了?」
凌玉究竟去哪了?
沒人知道,只有妖知道。因為凌玉正在做的這件事情,完全與人無關,而是妖獸之間的事情。
凌玉正踏在鐵鷹峰那凍的生冷的石面上,破戰和玉鯤跟他寸步不離。現在的鐵鷹峰,簡直草木皆兵,猶如火藥堆一般的可怕。
整整三千只鐵翼鷹漫山遍野的停著,目光里帶著極度不信任,甚至還有幾絲的恨意。這跟凌玉收服其他妖獸時截然不同。
鐵翼鷹是十二道妖軍中數得著的強手。又是空中攻擊力量,它們自持實力強橫,一直獨來獨往,幾乎不跟別地妖軍聯絡,也是雲朝中最矚目的妖獸聚集群。
鐵翼鷹在鐵鷹峰上,不知生活了多少年,過往的經歷早就消磨的差不多,新一代的妖獸,更不會承認什麼妖獸之首的傳統。讓它們即刻對凌玉低頭。那簡直不可能。
但鐵鷹峰上,卻藏著勾陳天書,還有鐵翼鷹的聖物,這兩件東西,是凌玉絕不可以缺少的
世人哪里知道,昨夜鷹嘯山的驚世一戰,調動了全省府兵。錦衣衛出手,九品大宗師出手。至少五個八品高手外加雲朝豪俠群英出手。
這麼大陣仗,這麼激烈地一場血戰。最終的目的,只是讓凌玉上鐵鷹峰而已。
沒有人知道,這一戰對于妖獸們的重要性。從前都是人族打仗,讓妖獸為之送死。但就是從鷹嘯山大戰開始,妖獸也終于能利用人族來達到自己目的了。
如今的凌玉,雖然臉色有些蒼白,但還是看不出剛剛受傷的跡象。他換了一身雪白地長袍,頭上沒扎冠,黑發隨便灑在肩頭,其中摻雜著幾僂銀絲流蘇,看起來更是妖媚無比。
凌玉此番,是偷上鐵鷹峰,為此還真是吃了點苦頭。他早就察覺到清媛媛在身邊,但還是將鄭亦支開,引清媛媛出手刺殺。
雖說被深刺一刀,可凌玉體內的浩然氣,卻足以保住他地性命,而只要性命尚在,花舞月的血,當然可以讓凌玉恢復如常。只不過舞兒失血過多,會延緩她地蛻變時間而已。
鐵翼鷹們,對凌玉的仇視態度也可理解,畢竟在此過百年,早就是幾代妖獸,他們心中,只有首領而不知銀狐,但恰恰是首領鷹汴,被莫煞牢牢的壓制在聖巢之中。
「鷹嘯山,已經滅了。」凌玉走到聖巢旁,感覺著那巢穴里面散發出的力量,感覺到一陣陣欣喜,這種力量,跟妖殿散發出來地一模一樣,自然是上古妖神所留下。凌玉揮手,讓莫煞放開鷹汴,低頭去問,「你服不服?」
還不等凌玉話音落,鷹汴一甩袖子,鐵羽的利刃便朝著凌玉面門而去。
凌玉早有準備,靈犀指輕輕一點,鷹汴已經被震飛到幾十步外。這個小子看起來不過人族二十來歲,目中全是凶光,他在此地作威作福那麼多年,怎麼會服凌玉的管轄。
「不服不服!」鷹汴大叫起來,「什麼銀狐?什麼妖獸之首,我都沒听過。這里是鐵鷹峰,是我的地盤你們敢闖進來,那就是死路一條!」
听著首領這般嘶喊,周圍地鐵翼鷹一起撲扇起翅膀來,隨之卷起的狂風,讓玉鯤等人都為之變色。
玉鯤道︰「小子,當年你父親與我們情同手足,一起發誓效忠銀狐傳承,難道他死前沒跟你說麼?」
「我不知道什麼銀狐傳承。」鷹汴瞪大眼楮,蠻到
「我只知鐵鷹峰是我的,鐵翼鷹也是我的,若說妖獸麼他做得,我就做不得。」
莫煞又向前一步。
鷹汴知道厲害,哇哇叫道︰「你仗著有九品高手,我就怕你們,若這滿山鐵翼鷹一起發動,你們就算再來幾個九品,也是死。」
這話說的在理,再高高手,也架不住人多,莫煞之前不過是制住鷹汴,讓滿山鐵翼鷹投鼠忌器而已。
但現在鷹汴月兌身,那幾千只鐵翼鷹可不會跟他們客氣,若是發個狠,上千枚鐵羽射出來,凌玉就會千瘡百孔了。
「如果我沒資格的話,難道你有麼?」凌玉淡淡道,他的身上,有迷人的銀色光輝散發出來,隨著那耀眼的光芒,五條華麗的狐尾,在凌玉的身後漂浮,他嘴角的笑容,甚至令人有淡淡的恐懼。
鷹汴雙翼一顫,他雖然不服凌玉,可那種對王者的崇拜。卻是深埋心底的。凌玉品級地提升,神修術的修行,讓他越來越有王者的氣度。
「我當然……話。
「既然有,那就跟我決斗吧!」凌玉仰天長笑,竟不說第二句話,便朝著鷹汴一拳砸去。
鷹汴身上的鐵羽猶如扇面般震起,與凌玉的陰水靈對撞,卻被迫退了三步。
鷹汴看著凌玉。不過是個白面書生模樣,最高不過五品實力,他自己對付綽綽有余,更何況就算是輸了,也可以讓鐵翼鷹們群起攻之,這畢竟是在他的地盤上。
于是便應道︰「待我殺了你,再跟那只老豺算賬!」鷹汴突然震起。變成了一只巨大的黑羽鐵翼鷹,一雙眸子猶如火鑽般閃亮。呼嘯一聲,便穿上了天空。
凌玉一點金絲袋。三昧真火噴薄而出,在指尖形成了道火龍,朝著空中的鷹汴撲去。那火龍飛臨鐵翼鷹周圍時,突然炸開。變作了一張火焰大網。
凌玉的控火之術,已經變得出神入化,簡直能做到隨心所欲。
鷹汴雙翼一展,他這兩只翅膀。竟然比別地鐵翼鷹還要長上一倍,再一揮時,空中的火網瞬時破滅。
凌玉的天羅火網發出,還從沒被人這麼輕巧的破過,他一眼看出,鷹汴雙翼發出的,竟是罡風。
「好小子!」凌玉雙眼冒出光來,他還未想到,鐵翼鷹居然還有這般實力。
可鷹汴的反擊很快到來。天空中的黑點本還很小,可不待凌玉眨一次眼楮,那雄鷹地利爪已經到了面前。
鷹汴根本不顧妖獸之間的輕易,立刻用出鐵翼鷹「逾越」本能技,從幾百尺地高空垂直落下,精鋼一般的利爪,朝著凌玉最為俊俏地面孔撓去。
凌玉不慌不忙,伸出兩手一手結靈犀指,屈指一彈,正彈中鷹汴的爪間,而另一只手則噴出陰火,那淡藍色的三陰真火遇到黑羽時,猶如海綿遇水,被直接吸入。
鷹汴嘶叫一聲,三陰真火在它體內拼命吞噬著靈力,而靈犀指的指勁更是猶如寒冰流一般,逆流而上,將血脈封住。鷹汴差一點就被凍僵了,幸虧清醒地早,這才一震翅膀,再度高飛。
鷹汴就算是蠢,此刻也明白了,貼身近戰他絕對不會是凌玉的對手,而唯有遠程攻擊,才是克敵制勝的法寶。
鷹汴很有信心,他知道自己飛上那高空,就一定會贏,因為鐵翼鷹的優勢,本來就是在遠。
三百尺地天空,就是鷹汴的福地,凌玉的絕境。
射出一支鐵羽,對鐵翼鷹是一部分生命的流逝,可只要能殺掉凌玉,殺掉這個妖獸之首,那鷹汴豈不是更有資格坐這位置。
想到這一刻,鷹汴不禁熱血沸騰起來,就連靈犀指的傷害都覺不著了。
飛到那天空上,鷹汴雙翼一展,猶如鋪天蓋地的烏雲一般,他高高昂起頭,陽光從斜上方射落,剛好灑在他的鐵羽上。
黑鋼一般的鐵羽,此刻泛出青色的光輝。鐵翼鷹一生最光榮的時刻,便是射出自己的鐵羽,那是他們生命隕落的一部分,也是他們生命綻放的一部分。
「天刺!」這是鐵翼鷹的絕技,也是與生俱來的最高端本能技。
鐵羽發出令人心碎的折斷聲,隨後,空中猛然有黑色的光團炸開,所有的鐵翼鷹都收攏翅膀,對著空中致敬。
而隨後,當凌玉抬頭時,他就像看見另一幕黑夜在降臨。
這是死亡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