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無影與蕭玉自逍遙山莊一別。∣我∣搜小|說網沿路而下,路上未見有異。此間更有千里馬作陪,非比尋常。
不一日,來至一個去處,名曰︰清溪鎮。
師徒二人也是一個想法,打算歇息一晚方再啟程。
策馬而行,迎面便見一家客棧。二人早到,翻身下馬,信步而來。
只是二人昨晚借著月色趕了一個晚上的路,此刻才早上,客棧才剛開門,里間更無食客。
廖無影與蕭玉拴好馬匹,方進門來,只見二名店小二正在擦亮台凳。望見其師徒二人進來,迎上來說道︰「二位客官真早,路上辛苦了。請進,要吃點什麼?」
廖無影道︰「將門外兩匹馬安排妥善,好生照料好了。」
店小二道︰「保證絲毫不損。」一名店小二首先應聲去了。
廖無影繼而又道︰「勞駕給我們準備一間客房,再備些酒菜來。」
這店小二一面上下打量著兩師徒一面才領著二人上樓安頓畢,才去準備酒菜。
不多時,酒菜已自送來,並不怠慢。
用餐過後,師徒二人並無多大睡意。蕭玉坐著練起內功心法。而廖無影總是盤膝而臥,雙目緊聞,似乎打座遠比躺著要舒服得多。
不知不覺,夜便來了。
那時,店小二復再送晚餐進來。
廖無影對蕭玉道︰「徒兒,我們目下很快便可到達金陵的了。只是一路上曲曲折折,幾經生死,實在不容易。」
蕭玉道︰「全靠師父不辭勞苦相送,每每化險為夷。
廖無影道︰「話雖如此,但依為師之見事情不會這麼簡單的。」
蕭玉道︰「師父,目下該怎麼辦?」
廖無影道︰「徒兒,總之江湖險惡,人心難測。萬事小心為妙。」
正說話間,房里竟吹進來一陣煙霧來。
廖無影道︰「是迷煙,徒兒快閉氣運功調息,別著了他們的道。」
蕭玉听罷,慌忙運功調息。
廖無影道︰「用此等下三濫的手段也敢來丟人現眼,老夫就來個將計就計。」
于是小聲吩咐蕭玉如此如此。蕭玉暗暗點頭依計而行。
時值二更時分,屋頂上起了一陣輕巧的腳步聲。
自遠而近直逼廖無影與蕭玉住的地方來。
廖無影早已察覺,首先說道︰「果有不速之客來了。」
蕭玉似乎也已感觸到,小聲地道︰「師父,他們到底找來了,不知是什麼人?」
廖無影道︰「不容分說,自然是為了藏寶圖來的。」
蕭玉道︰「看來今晚又有一場惡戰了。」
廖無影道︰「不錯,對方來的人數不少啊!應該不下二十人。」
蕭玉道︰「真不知他們是如何想的。為了一張破圖紙而相互爭奪。」
廖無影道︰「人性總是貪婪的。」
少頃,這伙人果真就圍住了蕭玉這間房。但听一人暴跳如雷道︰「是那一間房,我倒要瞧瞧他們是何許人物,竟然連敗了本派的二大護法。」
「護法長老,就是這一間。」另一個人答道。這人的聲音有幾分熟悉,很像日間招呼二人的其中一位店小二。
廖無影從其人言語之中听出,來者應是奪魂派的人。而先說話的人自是一名護法長老。
「把門打開了,本護法要活捉了他們回去交給公孫老頭那廝。」那護法說道。
一人大喝一聲,將窗戶的門踢開了。果見里面沉睡著兩個人,一人臥在床上,一人趴在案上,睡得正美。
那人將油燈點亮,瞧見這般模樣,嘻笑一聲道︰「果然中了迷香,睡得跟豬一樣死。」
其余數人隨後同時魚貫而入。
那護法長老也是一躍入到房里,長笑幾聲道︰「哈哈!妙極!不費吹灰之力便制服了他們。不過可惜啊可惜。不能與之較量,見識其武功了。」
忽在此時,廖無影一立站起身來,伸了伸懶腰道︰「誰他媽的在這里嘰哩咕嚕大放狗屁呀!打擾老夫的美夢,好不識趣。」
眾人見之,霎時間退了兩步。那護法長老也是微微啞然失笑道︰「這怎麼回事?你沒有被迷煙迷倒?」
「不錯,老夫是教你們的迷煙藥倒了,只是被你們這幫龜孫子羅羅唆唆的又給吵醒啦!」廖無影倒是理直氣壯地道。[我搜小說網]
那護法長老冷冷地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這時,廖無影打量說話之人時,見其身穿黃色僧袍,身子肥胖,滿面橫肉,加之胡子修長,而眼楮炯炯發光,年紀在四十開外。眉心間太陽穴略略凸起。廖無影自知來者絕非等閑之輩。
廖無影反問道︰「這話應該是老夫先問,你們到底又是什麼人?」
那護法長老道︰「老子乃奪魂派三護法獨魔尊人是也。」
原來這廝便是獨魔尊人,號稱武林第一血手印,乃西域人士。其武功深不可測,生性最是凶狠,殺人無數。
廖無影當下驚呼道︰「當年血洗廖家寨一百二十余口的人可是你。」
獨魔尊人淡淡地道︰「沒錯,老子當時只是調戲了一個女子而已。那里想到廖正文那老家伙非要抓我去見官,老子咽不下這口氣,只好大開殺戒了。」
廖無影激動地道︰「那你好好看清楚了,老夫可是誰。」
獨魔尊人眯起雙眼瞧著廖無影上下打量道︰「你是什麼人?老子實在瞧不出。」
廖無影道︰「可記得那個被你一掌擊中男人命根要害的中年漢子嗎?」
獨魔尊人搖搖頭道︰「沒印象,記不起來了。」
廖無影道︰「好吧。讓我來幫你回憶一下吧!老夫便是那個被你的血手印費了命根的中年漢子,而你調戲的那個女子正是我的娘子。」
獨魔尊人稍稍倒抽了一口涼氣道︰「莫非你便是當今的武林奇人一線天廖無影。」
廖無影道︰「睜開你的狗眼了,正是老夫。今晚要你血債血還。」
獨魔尊人道︰「當年沒有將你殺死,實在是我的過失。」
廖無影道︰「天可憐見,老夫得遇高人練成了這身武藝,為的就是要手仞仇人。我等這一天等了二十年了。」
獨魔尊人道︰「是嗎?可惜你我都老矣!不過,閑話少說,先接我一掌看看。」言語未了,首先發掌,立時拍到廖無影跟前。
廖無影喝聲︰終于等來了。身形起處,掌勁徒起。不加閃避,欺身直上。速度要多快有多快。
獨魔尊人掌未至,已覺一股掌勁急聚攏來。與己相比之下,實在大得驚人。
獨魔尊人那里知道廖無影此時的心情有多憤怒。其實二十多年來他一直掂記著的滅門的血海深仇。直到今天,終于得遇仇人,出手那里還分輕重。
他身形閃處,一下子連環出掌,每吐一掌掌勁就加了二三分力道,一掌比一掌快,一招比一招狠辣。
只是三五個回合,廖無影已連續使了十數掌。
獨魔尊人雖然武功不弱,只是那里看見過廖無影這般不要命的打法。
只見他形同鬼魅,出招虛虛實實,加上速度奇快,實屬世所罕見。
獨魔尊人不停運功將內力迫于掌間,而一雙手掌紅得幾乎如燒紅的烙鐵。正是大佛血手印。
手掌過處,讓人有一種灼熱火燒般的惡感。果然不愧為血手印。
廖無影那里理會,欺身直上,一身真氣外流,任憑對手的掌勢來得多猛,他只不閃不避。硬來拿捏,或擒拿獨魔尊人的手腕。
兩人拳來掌往,腳踢腿掃。打得一間廂房里的東西 哩啪啦一片狼藉。時而抓起身邊一二名隨從就向對方擲來。只是一來一去,折磨得其人死去活來。驚得其他人一溜煙似的自窗外躍出。誰也不敢回頭張望,就不要說上來幫手了。
轉眼間,獨魔尊人已與廖無影拆了五六十招。只是未見分出高低。
這時廖無影一面交手一面說道︰「這二十年來,你這廝可活得逍遙,今晚便是送你歸西的大好日子。」
獨魔尊人急忙招架住其攻勢也說道︰「當年只是廢了你匹夫的命根子沒能要了你的性命,這些年不能行男女之事心里可是什麼滋味。要殺老子得看你有沒有這個能耐了?」說完竟哈哈大笑,語氣間充滿了嘲諷之意。
廖無影被獨魔尊人這話氣得幾乎要吐血。他加緊了攻勢,恨不能一下子將其生吞活剝了。
二人爾來我往,形同幻影。將身一合,相互對上一掌立馬又分開,各不敢大意。這一分一合,一合一分,接連過了幾招,各自吃不了多少甜頭,倒是內力耗掉了不少。
這時,廖無影似乎早將生死置之度外,招招要致對方死地而後已。若非獨魔尊人的血手印功夫已達登峰造極之境。屬難以招架得住廖無影這麼多招的。
況且獨魔尊人使的血手印每一掌拍出,都有一股滾燙的熱氣襲來。但廖無影使的掌法正好相返。每一掌都夾帶一股寒流。正好與之相克。
畢竟房里空間小,只是難以將自身絕學發揮得淋灕盡致。兩人一面游斗一面近身肉搏,誰也不讓誰。
獨魔尊人越來越覺得廖無影的武功太不可思議了。心下暗生一計道︰「這般斗下去,自己那里是他的對手。要知道這大佛血手印是相當耗內力的。不如激一激他,勸他到外面空曠之處打。緊要關頭即使打不過他,我也可尋月兌身之計。
左右思量,覺得實在是上上之策,暗贊自己高見。
當下借換招之機一躍而出道︰「廖老頭,有種跟我到外面比劃。」
廖無影以為他要逃跑,使盡全力閃身自窗外越出。這一躍之制,為內力所引,迎面撞飛守候在外面的三四名奪魂派的門徒。廖無影只是欺身緊跟著獨魔尊人,那里理會撞飛之人是死是活。可憐驚叫一聲著地再沒了聲氣,足見場景充滿著陰森與恐怖。
他首先高叫一聲︰「徒兒,保護好自己。」隨後再喝一聲︰「獨魔老妖怪,休想逃走。」
只見獨魔尊人出得窗時,立在東首一處瓦面上與廖無影對望。一雙手掌依然紅氣未收。
廖無影今見仇人,早已如同一個殺紅了眼的魔鬼。蕭玉見之也為之嚇了一跳,他從來沒有見過師父這樣憤怒過。
廖無影逼視獨魔尊人一眼,喝聲︰我追尋你這廝的蹤跡也太久了,別想再逃走了。」
獨魔尊人冷冷地道︰「世人都道一線天廖無影武功曠世無雙,今晚老子就要你從此在江湖上除名。」
廖無影道︰「世人也道邪不能勝正,今晚老夫要替天行道,消除你這惡貫滿盈的惡棍。」
獨魔尊人乘說話之機,首先發招,忽見一雙血紅掌影凌空疾射向廖無影來。
廖無影身形一抖,內力匯聚,喝聲︰要偷襲是嗎?來得好。」
獨魔尊人冷笑一聲道︰「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廖無影真氣一抖,外力與內力同時爆發,反客為主之勢,將對方的攻勢與自己的勁道同時轉為反擊之勢。果然這一擊非同小可。
獨魔尊人沒有想到這突如其來的還擊,也沒有想到勁道來得如此凶猛,更沒能及時避開。這二勁齊擊之下,早已承受不起而噴出了一口鮮血。幾欲昏倒。
廖無影也冷冷地道︰「難道你也忘了自作孽不可活嗎?」
獨魔尊人吃了這一頓重創,心里只也悔恨不已。他慌忙運氣調息,運功舒緩全身經脈,不至于一時堵塞而廢掉己身。
好在他內功修為已有相當火候,不至于經脈錯亂。他調息過後,雙掌左上右下搖動幾次,竟將一雙手掌逼得更紅了。
顯然,獨魔尊人這是押最後的籌碼了。使盡全力而一搏了的。
廖無影瞧見,不禁搖頭嘆息道︰「能把大佛血手印功夫練到這種境界實在不簡單。可惜其心不正,該死,這種人決不能留在世上了的。」
獨魔尊人將手掌逼至極致,暴喝一聲道︰「廖老頭,再接我此掌試試。」
這時,他人隨掌走,飛身來斗廖無影。
廖無影似乎早已抱定與之同歸于盡的心態。也就無所顧慮,他閃身硬來與獨魔尊人相拼,出掌更是凌厲得多。有種鬼哭神嚎的悲涼。
要知道,廖無影所練的星星幻影掌也是獨步天下的上乘武學。在他使來,早已到了隨心所欲之境。
這掌影飛處,一掌快似一掌,真正做到人掌合一。這一掌之下又分五六式拍出,前掌未盡,繼掌又出,每使一掌就是數式齊發,這數式相襯之下,就化成了片片掌影,不分虛實。擾得對手神經錯亂,自然再要出招已威力大減,難免章法大亂。
獨魔尊人盡管使盡全力,畢竟受內傷在先。而廖無影也已年邁,況且也用盡畢生功力,只是他還下了同歸于盡的決心,自然威不可擋。在心理戰一關猶勝一籌。雖然也吃了獨魔尊人幾掌,但也全然不顧。比之前面的一個魔鬼而變成了一尊神靈了。
獨魔尊人再欲使掌,已被廖無影命中了十數掌。他那里見過這世上還有不愛惜自己性命的人而硬接他成名已久的血手印的掌勢。難免他要面無血色地大罵︰「你是一個瘋子,瘋子!」
要知道,當一個人失去理智之時,那麼在他心目中已沒有什麼更重要的東西值得留戀值得愛惜的了,包括生命。完全比豺狼虎豹的獸性更凶殘。
二人既斗狠招也斗內力,更斗膽色。在百數十招過後,二人互有傷損,只是較之廖無影,獨魔尊人受的傷遠比廖無影要嚴重得多。二人的嘴角上都掛滿了血跡。顯然受的是內傷。
這時,二人又拼了一陣內力,待分開身時,獨魔尊人只累得雙腳跪地,而廖無影也是勉強站得穩。
獨魔尊人冷吼道︰「廖老頭,你的功力散盡了吧!」
廖無影暗中調氣運息,不作聲響。
獨魔尊人便招呼其隨從劍手上去將他結果了。只是其隨從們只面面相覷,不敢移動。
獨魔尊人忍住傷痛急喝道︰「這老家伙已經功力竭盡,還不上去一刀結果了,更待何時?」
余下眾人,聞見此言,才敢上前。只是瞧見廖無影目露精光,又哽咽了一口垂涎,心生怯意,有退縮之意。
這時,蕭玉自房里一躍而出,架起雙掌護在胸前並擋在廖無影身前,喝聲︰「誰敢上來傷我師父試試。」
那店小二看見蕭玉,便上前來勸道︰「小兄弟,我們奉掌門之命,實在不敢傷你。」當說到一個「你」字的時候,他突然出手,竟然使兩片飛鏢來射蕭玉。
蕭玉見白光閃動,早知有詐,當下運勁揮掌一掃,一股內氣疾吐,兩片飛鏢不是向前射,倒是向後疾飛。
這被蕭玉的內力所震,比之店小二所發的勁道更要強十倍。但听他一陣慘叫,早被自己所發的飛鏢射在一雙眸子上。幾乎陷盡入去,摔飛在屋頂之下,兀自悲慘嚎叫。
蕭玉見狀驚叫道︰「啊呀!師父說過人心難測,果然不假,若非自己功力如此,不是已經死于非命。」
余人見蕭玉一個孩童功夫也如此了得,更是不敢上前。只將他包圍住了。
倒是獨魔尊人調息穩妥,暴喝一聲道︰「盡是一群廢物。」言畢,飛身使掌發招來攻廖無影。
但見廖無影此時正坐在瓦面上,忽見獨魔尊人掌至,也不閃避,硬讓他一掌拍在身上。
當獨魔尊人掌已及身之時,廖無影竟出手如電,左手一抓扣住了其手腕,右掌再發,拍在其心窩之上。適才大喝一聲道︰「老夫等的就是你這一招。」
這一面說話,一面連拍了獨魔尊人十五六掌。每一掌都使七八成功力,每拍一掌都令其吐血不止。
可憐獨魔尊人手腕要穴被扣,形同廢人,功力盡失。而廖無影這一得手,好像牽著一頭笨豬在教訓一樣。他每拍一掌就說一句話,先說︰「這掌是為我死去爹娘的。」再拍一掌又說︰「這掌是代我娘子的。」再拍一掌︰「這是為我一家老小的。」再送一掌拍在跨下男人的要害之處,說聲︰「這掌是為了我的男人尊嚴的。」
廖無影只是拍得獨魔尊人全身經脈,骨骼盡粹。也不知他什麼時候氣絕身亡了的。只是如同瘋子。對著仇人不知拍了數十百掌。恐怕要為廖家寨一百二十條人命都報了仇方休。
正在與蕭玉周旋的劍手,見獨魔尊人被廖無影打得體無完膚,那又見過這等恐怖的打法。嚇得魂飛魄散,急忙躍出圈外望黑夜奔去。
蕭玉也不去趕他們,只見師父死死拿住獨魔尊人在打,打得掌間出血也不顧,連他見了也于心不忍。只是擔心師父神智錯亂了。
蕭玉跪在廖無影的身前勸道︰「師父,你的仇人已死了,你的大仇已報了。」
廖無影適才如夢初醒,他一看獨魔尊人也忍不住嚇了一跳,竟將他打得腦漿迸出,全身松軟。
廖無影已全身無力,只是爬著走開,然後坐在一邊,嚎啕大哭了起來,口里喃喃自語道︰「終于報了仇。終于報了仇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