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玉萬萬沒想到自己會被文靜畫成了大花臉的。[全文字首發]
蕭玉每走一步,文靜也緊跟一步。
而這時迎面又陸續遇上了幾名女僕人。情況都和第一個一樣,先是驚訝,然後是撫嘴而笑。
蕭玉滿月復狐疑,自然不知為何。
文靜一面走一面說道︰「說你是丑八怪你偏不信。」
蕭玉適才轉身直鉤鉤盯著文靜道︰「我問你,我的臉上可真是有古怪?」
文靜道︰「你這語氣是在問罪還是在求人呢!如果你肯低聲下氣求我一求,或許叫我三聲好姐姐,我便告訴你。」
蕭玉道︰「你省點吧!求你還得看你瞪白眼。我才不干。」
文靜嬌笑道︰「瞧不出你還蠻有骨氣的。」
蕭玉不加理睬她,健步如飛勁奔後院來。
文靜見蕭玉走得快時,她也快步追上去。兀自問道︰「姓蕭的,你要跑哪里去?」
蕭玉冷冷地道︰「不要你管。」
文靜拿出鞭子一抽地面嬌聲喝道︰「本姑娘可是此間的小主人,你不要不曉得。還真當你家一樣亂跑?」
蕭玉道︰「你大可放心,本大爺身正不怕影斜,不會偷不會盜你家的寶貝。」
文靜道︰「鬼才曉得你安的什麼心?」
少頃轉過了幾處輪廓,來到後院,蕭玉直往水缸里走來。他自是想借水的倒影來照照自己的臉是否真有古怪了。
怎料文靜長鞭疾吐而出,早已一鞭子抽在水缸里,那水立時便波瀾起伏蕩漾了起來。水花倒濺了蕭玉滿臉都是。
文靜傲氣地說︰「要你用我家的水來照臉嗎?」
蕭玉咬牙切齒恨恨不已,暗道︰好霸道的野丫頭,遇上你算是倒了十八輩子的霉了。
蕭玉伸手一抹臉上的水珠,霎時見到手上一團黑漆漆的污水,心里愕然一驚道︰「果然是有古怪。而文靜剛才在蕭玉臉上所畫的墨汁遇上水份已退去大半。
蕭玉想起剛才遇見僕人的驚訝之狀,立時無名火起,當下沖文靜道︰「這準是你干的好事吧!」
文靜瞧見蕭玉這般狼狽的樣子,只是忍不住嬌笑了起來,邊笑邊說︰「你看見我在你的臉上做手腳了嗎?」
蕭玉一時語塞,欲言又止地壓低聲音道︰「我…自然是沒有看見的。」
文靜輕蔑地道︰「那無憑無據,你憑什麼懷疑是我。」
蕭玉道︰「除了你,誰還有這個膽量。」
文靜道︰「你要這樣想,那是大錯特錯,反正不是我。」
蕭玉道︰「鬼才相信你說的話。」
文靜一努小嘴道︰「蕭玉,你無賴。」
蕭玉也道︰「文靜,你不可理喻。」
文靜道︰「我是不可理喻,總比你冷血動物強得多。」
蕭玉道︰「我冷血,得看對誰。對你這小氣鬼用不上熱情。」
文靜撇撇嘴道︰「呸,本姑娘不稀罕。」
蕭玉道︰「用不著你稀罕,總之我是不會就這樣了事的。」
文靜大笑著道︰「那你是想要報復對嗎?」
蕭玉道︰「沒錯。」
文靜厲聲喝道︰「你敢。」
蕭玉道︰「憑啥不敢。」
文靜道︰「你敢,我就告訴你師父去。」
蕭玉道︰「你現在就去。看誰有理。」
文靜道︰「你卑鄙小人。」
蕭玉道︰「對付壞人不用君子。」
文靜道︰「那你試試看,我不會放過你的。」
蕭玉道︰「試就試。」他說完,又是往臉上拭了一把墨跡,冷不提防張開手指就往文靜白皙的臉蛋上揩去。()這左右模一下。
果然文靜的俏臉上立時便印了五個指印。她這時比起蕭玉剛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蕭玉驀然得手,閃身就走。
文靜一聲尖叫,罵道︰「蕭玉,我要殺了你。」
她一面憤怒地說一面飛身來追。
蕭玉一邊走一邊回頭說道︰「我這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文靜怒火中燒,長鞭急抽,總是被蕭玉快了一步而宣告落空。
她追著罵著,並不時喝道︰「你給我站住。我要殺了你。」
蕭玉身手敏捷,文靜自然及不上他。蕭玉時而回頭嘲笑道︰「你捉不到我。」
文靜只是窮追不舍。
蕭玉更是馬不停蹄。
文靜看看趕上,蕭玉微一提氣,早已去得遠了。
文靜只看得傻了眼,又急又恨,卻又無可奈何?
文靜的長鞭並不打閑,一鞭緊接一鞭來抽蕭玉。蕭玉倒沒打中,只是身旁的花兒難免要遭殃。抽中的物事不是稀巴爛就是東倒西歪。文靜的鞭子功可見一般。
蕭玉若非這樣反應奇快,怕也要吃一頓苦頭。
這時,蕭玉跑到一處盡頭,卻無路可走。而文靜正步步逼近。她的鞭子一抽一收,打得 哩啪啦的一陣響亮。听著叫人心里發毛。
文靜面露得意之色道︰「跑,我看你往那里跑。」
蕭玉無暇多想,急施展輕功腳尖一點地面喝聲︰「起。」這一躍躍上了屋頂。
身法俊美之極。他站穩後方轉身向文靜放了個冷電,意思自然是說︰你還是殺我不到。
文靜沒有練習過武藝,當然不會輕功,倒是手上的鞭子功是她的拿手絕活,使得惟妙惟肖。而這些也只是平日里苦練得來。
文靜看見蕭玉這般俊逸的身法,一下子看得傻了眼,驚呼道︰「好美的身法。你小子會輕功的。」
蕭玉站在屋頂上面俯視著文靜說道︰「我忘了告訴你,我不單單會輕功,而且還會武功呢!」
文靜又是一驚道︰「哦!是嗎?我也想學。你教我學輕功好嗎?」
蕭玉只是搖搖頭道︰「那可不成。我才不會教你。」
文靜一努小嘴道︰「小氣鬼,還好意思說人家是小氣鬼。你還不是一個樣。哼哼……」
蕭玉道︰「那可不能相提並論。我師父說過非本門弟子決不可隨便傳授人家本派功夫的。」
文靜不屑地道︰「打住,少搬你師父出來當擋箭牌。不願意教就算了。用不著找那麼多臭理由,本姑娘听著別扭。」
蕭玉被文靜說的這一番話可酸得不得了。他將心一橫,說道︰「你不用再激我了,我說了不教你就不會教你的。」
文靜自言自語道︰「你偷偷地教,你我都不說出去又有誰會知道了。」
蕭玉聞說,心里也是一陣估模︰對呀!只要我不說給師父知,他老人家自然是不知道的。好吧!教些招式給她一個小女孩留著防身也是用處多多。
主意既定,卻不一下子說破,仍是扮作一陣為難的樣子對文靜道︰「話雖如此,但沒有經師父同意,我決不敢私自教你武功的。」
文靜微微嘆一口氣道︰「算了算了。本姑娘不學也罷。我也從不勉強別人做不願意的事。」
蕭玉見之,只是心里暗暗驚呼道︰「有趣,這小姑娘果然有趣。讓我好好逗她一逗。」于是又道︰「文小姐說的也並非不無道理。只是要我教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的事。」
文靜見事有轉機,當下急問道︰「此話怎說?且請見教。」
蕭玉道︰「除非你叫我三聲好哥哥!我便教你。」
文靜想也沒多想,月兌口而出就連叫了三聲「好哥哥」。然後又對著旁邊一根圓木柱子連抽三鞭說道︰「前面一直是我的錯,現在開始跟蕭玉的恩怨一筆勾銷。如有違背有如此木頭。」
蕭玉感動得幾乎要落淚。文靜竟然這麼快就會變了個人似的,他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甚至是連想也不敢想的事。
蕭玉連忙揮手止住道︰「好妹妹,好了。我教你便是。」
文靜聞言高興得手舞足蹈道︰「好耶!我要學武功了!」
這時蕭玉一躍而下,落在文靜的身前說道︰「好妹妹,快住口。難道你要所有人都知道是我要教你武功嗎?」
文靜一時得意忘形,幾近瘋癲之狀。忽听蕭玉這樣說,立時住口說道︰「蕭玉哥哥,是我一時高興過了火。我知道錯了?」兩人對望一眼,幾乎大嚇一跳,皆見二人各自的臉上髒兮兮的一片,好不滑稽。
蕭玉道︰「我們最好找一處僻靜的地方練習。」
文靜道︰「有了。你跟我來。」
蕭玉道︰「你要去哪里?」
文靜道︰「你別問,到了你就會知曉。」
卻說文淵終日設宴款待廖無影,只因二人言語也投機,天南地北,無所不談。廖無影難得遇見一位高雅之士,對酒當歌,高談闊論。
這時,廖無影道︰「文老弟,你懂得遠離世俗,這是最明哲保身的壯舉啊!可敬!可敬!」
文淵道︰「與廖高人心懷天下之事相比就顯得貪生怕死得多了。」
廖無影道︰「此言差矣!假若沒有這所謂的江湖之亂,而歸隱山林,安享天倫之樂,不為爭名奪利而斗得你死我活,不失為高瞻遠矚。」
文淵道︰「廖高人這樣抬舉文某,真是受寵若驚了。」
廖無影又道︰「老夫貪婪,全憑文老弟盛情款待,不想在此間打擾了這麼些天,好生過意不去。」
文淵道︰「能遇見廖高人這樣的奇人異士,文某實是大慰平生啊!」
廖無影道︰「酒逢知己千杯少,再干了此杯。」
文淵舉起酒杯,與廖無影一飲而盡,絲毫不遲疑。
只見文靜領著蕭玉出了莊門,不多時來到山澗一條溪流。水勢不緩不急,也甚為清澈,不知深淺。
而旁邊一道瀑布自半山腰橫沖而下,無限壯觀。那溪水正是由瀑布沖下來所形成的。
蕭玉瞧了一眼,不覺只是一陣驚嘆道︰靜妹,你家也真是太奇特了。怎麼好東西都網羅在此了。」
文靜止不住笑道︰「這有什麼稀奇古怪,我可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蕭玉道︰「你有爹爹媽媽可要好好珍惜。不像我,我想要好好愛一番也不能。」
文靜不解地道︰「那你爹爹媽媽呢!」
蕭玉道︰「我爹爹媽媽到遙遠的極樂世界去了。我現在只有師父。」
文靜愣了半晌說道︰「這樣說,你是孤兒。」
蕭玉不回答也不表態,只是沉默。
文靜年紀與蕭玉相若,平日雖然爭強好勝,但有時也會懂得事情的輕重。
文靜道︰「好哥哥,你別傷心,以後你可以當這里是你的家。你說好不?」
蕭玉沉吟了一會,如夢初醒道︰「我不是說教你練武功的嗎?怎麼聊到這些事情上來了。嗯,這里果然很幽靜,不會有人來打擾。」
文靜很想蕭玉回答她剛才的話,只是蕭玉把話題岔開了。只好暫且不提。
于是蕭玉便偷偷把廖無影所授的內功心法暗地傳給了文靜。並叮囑她早晚多加練習。他勸戒文靜切莫急于求成,不然事倍功半,反倒無益。
文靜道︰「我謹記哥哥的話就是。」
蕭玉道︰「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文靜只是唯唯喏喏一一應允。
不知過去多久,但听蕭玉道︰「好妹妹,這些招式你都記住了嗎?」
文靜道︰「哥哥,我都記住了。」
蕭玉道︰「嗯!很好,你以後要多加練習,這些足可以讓你防身用的。」
文靜道︰「謝謝哥哥,我會的。」
蕭玉道︰「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文靜道︰「不,哥哥你先回去,我還想多練一會兒。」
蕭玉道︰「既然妹妹不走,我也留下陪你就是。」
文靜點點頭,自己練習去了。
蕭玉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若有所思地沉思開去。他想︰這文靜心眼兒其實一點也不壞。只是剛開始有些蠻橫無禮,現在看來,全然變矣,簡直判若兩人。女孩子的心思到底捉模不透。
三天以後,廖無影帶著蕭玉與文淵夫婦道別。
文淵好生不舍,只是挽留不住。無奈設宴為之餞行。
這時,文靜對蕭玉道︰「蕭玉哥哥,此一別可有再見的一天嗎?」
蕭玉道︰「不知道,應該會有的。」
文靜又道︰「那你會回來看我不?」
蕭玉搖搖頭道︰「不知道?可能會。」
文靜便要急得哭出來,只是不知所措。
蕭玉道︰「好妹妹,別傷懷,你我只是萍水相逢,如果有緣總是會有重見的一日。」
文靜只是抽泣,欲言又止,好像與一位要好的朋友分別心里十分依依不舍,但又無可奈何?
蕭玉勸道︰「我日前所說的你可要記得,不能偷懶的。」
文靜點點頭,表示會記得。
酒過三巡,廖無影與蕭玉便起身拜辭。
文淵與妻兒一路送出莊外。文靜只是感覺忘了什麼似的。
突然一拍手掌道︰「啊呀!原來那匹馬兒忘記送給蕭玉哥哥了!」
當下她大聲叫住蕭玉道︰「蕭玉哥哥,你等會。」
蕭玉轉身道︰「妹妹還有什麼吩咐?」
文靜飛快地回到莊里,轉眼牽著一大一小兩匹馬兒出來。正是日前廖無影與蕭玉一起馴服的那兩匹馬兒。
蕭玉道︰「妹妹,你這是干什麼呢?」
文靜道︰「爹爹說得對,千里馬總得有一個主人,而你就是它們的主人。蕭玉哥哥,你路上騎它們趕路不會那麼累。」
蕭玉道︰「好妹妹,它們不是你的寶貝嗎?你把它們送了給我,你怎麼辦?
文靜道︰「你不要忘了我還有小白馬。況且我這里有的是馬。其實剛開始我對你態度惡劣只是怕你要搶我的馬兒走,現在我是誠心送你的。」
蕭玉仍然有些受寵若驚道︰「這……這」
文淵也道︰「蕭少俠,若非靜兒提醒,幾欲誤了大事。你便放心取去。」
廖無影道︰「我徒兒還不快快謝過莊主一家。」
蕭玉道︰「蕭玉拜謝莊主的厚意,不勝感激!」
這時才來牽馬。只見馬兒早已換上了嶄新的馬鞍。飛毛腿黑加白小馬腮見了蕭玉似乎很是高興,要上前來與之親近一樣。
蕭玉大喜道︰「好家伙,果然有靈性。」
廖無影道︰「文老弟這些馬兒日後有用得著的地方還望不要吝惜。」
文淵道︰「但有用得著文某相助之處,無不盡其所能幫忙。」
廖無影道︰「有文老弟這句話足以夠矣!後會有期。」
師徒二人適才轉身去了。
文靜一路目送出了好遠好遠方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