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香劍舞 正文 第九章 劍香凋 風口浪尖度生死

作者 ︰ 瀟湘年代

「好高明,竟想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一個滿臉活潑卻帶些稚氣的白衣少女已站在龍飛揚的身旁,一頭散漫卻又閃亮的秀發隨風飄揚,更襯得她可愛美麗。[我搜小說網]

龍飛揚、葉曼青齊皆一震,這少女正是溪邊救過他們的少女。龍飛揚抱拳道︰「上次多謝姑娘相救,在下不勝感激。」

白衣少女看似極不耐煩,揮手道︰「我最怕別人謝我了,相救之事,你還是謝我師父吧。」

龍飛揚急忙問道︰「尊師現在——」話未說完,白衣少女截口道︰「等下吧。」說罷緩緩走近施國平,展顏一笑,道︰「可惜,你的計劃已經被識破了!」

施國平雙眼四轉,口中含糊道︰「你這毛頭丫頭胡說八道什麼!這里沒你說話的份!」話音未落,空中響起一個渾厚的聲音「那楚某呢?」

人影乍現,一個黃色的身影輕飄飄地落在白衣少女身旁,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施國平心中叫苦「又來了個難纏的家伙。」

這時眾人也都看清了來人,只見那人五十上下,身著黃衫,面目飽滿,一身正氣。有些人的眼神已露出了驚詫。

白衣少女一見到這人,笑臉綻放,此刻已經奔過去,嬌聲道︰「干爹,您來了。他們都欺負女兒!」

戰東來一听,心里不是滋味,明明是她欺負別人卻反過來責怪別人,但饒是他年少輕狂,卻不禁為白衣少女無所畏懼的氣魄所震撼,內心深處生出了一陣難言的感覺。

黃衣漢子輕咳一聲,道︰「不知我‘楚雲飛’有無資格在此嘮叨?」

眾人一听是‘七大高手’之一的‘萬里充雲萬里天’的楚雲飛,面露詫異,楚雲飛游俠已久,常年行跡不定,為何會至此?

武當玉虛子恭聲道︰「當然有,若是連楚大俠都沒有資格,我等還能在此說話麼?」‘七大高手’的威望的確不同凡響。

白衣少女瞧見玉虛子俊秀卻又含有做作的臉,心里極是討厭,看看戰東來倒還好受些。

楚雲飛正聲道︰「施國清確實是死在‘金劍大盜’手上,各門派的糾紛也是‘金劍大盜’的陰謀,但你‘施國平’的弟弟又是誰呢?」

此翻話說出,眾人皆感奇怪,楚雲飛本應對施國平不滿,但卻為何又好像在替他開月兌罪責,听到後半句,誰知他的話鋒又一轉,很明顯地暗示出——施國平一直在從中作梗,甚至說施國平並非真正的施國平。

施國平怒火填膺,卻又不敢發作,正不知如何應答,卻見灰影一閃,伴著疾速的風聲,一個灰衣少年已立在場中,只是這灰衣人頭發些許凌亂,衣服沾滿了灰塵,顯然是趕路所致。

施國平看見這灰衣人,心里一喜,故作驚疑道︰「你是誰?」

灰衣少年面容憔悴,雙眼卻炯炯有神,環目向各派掃了一眼,深呼了一口氣,道︰「我就是‘金劍大盜’。」說完雙目暗淡,竟似滿含懊悔。()灰衣少年正是從天山趕來的東爾白。

眾掌門的目光全投在灰衣少年身上,楚雲飛也皺起了眉頭。天山‘掌門’有些不信,暗忖道「他不是在天山小道上遇到的村夫麼?」

玉虛子、淨禪、鐘奎已同時驚道︰「你就是‘金劍大盜’,殺害他們的人就是你?」

東爾白輕嘆一聲,答道︰「正是。」短短兩個字竟似耗費了他所有的力氣。

此時場上不僅各大門派聲言要殺了這大魔頭,還有一個白衣少女也恨不得將他大卸八塊,此人正是楚雲飛的干女兒薇兒。

一听到‘金劍大盜’四個字,薇兒就咬緊了嘴唇,兩年前,‘金劍大盜’不僅搶走了父母的秘笈,還斷送了他們的生命,到現在她仍然無法忘記那雙惡魔的眼楮。她找了他三年,此刻她怎能忍住,衣袂帶風,縴細的身影已沖向東爾白,但黃色的影子更快擋住了她的身形。

楚雲飛輕聲道︰「大局為重!」薇兒只得恨恨地一跺地,狠狠的瞪著東爾白。

東爾白默默地低垂著頭,他已不能再說些什麼,這些紛爭的確是他一手造成的,無數無辜的生命已死在他的手里,但為人子為父報仇又有何錯?那些堂堂正義人士不也是冤冤相報麼?

想到這里,東爾白內心矛盾,「也許父親真是一個十惡不赦的人。他們為武林除害也是理所當然,就像這次自己的處境一樣。」

「但我不能這樣毫無意義地死去,在沒弄清楚二十年前的真相之前,我絕對不能死!」東爾白此刻內心一片坦然,道︰「你們之間的怨恨我會一一償還,但我只想為父報仇,這難道也有錯?!」

眾人面面相覷,並不知道他口中的‘為父報仇’是什麼事,就在這時,施國平驚詫出聲道︰「莫非他是‘亡命七狂’之首東爾狂的兒子?」

眾人再也想不到這‘金劍大盜’竟會是東爾狂的後代,面上的怒火更甚之前。

犯過錯的人做的事一定會是錯的,這是絕大多數人的想法,一個犯過錯的人想要被原諒真是難于上青天。

施國平嘴角微微揚起,他已看到各大門派充滿怒火的目光,狠毒的眼神。這本就是他最初目的。

怒喝聲起,衣袂飄動,少林淨禪、淨空,武當兩們長老純陽子、純陰子已縱下,‘崆峒三老’更是一馬當先地與東爾白交上了手。

小心香氣!」淨悟和楊環竟同時出聲提醒。

七位武林高手與東爾白斗得難解難分。‘崆峒三老’獨創的‘五門’陣法配以‘七傷拳’,雖然少了另外兩老的施展,但威力仍是驚人,進可攻,退可守,完全游刃有余。

武當兩大長老毫不遜色,精妙的劍法式式不離東爾白死穴,招招又狠又準。少林淨禪、淨空拳掌雖然不修邊幅,但沉穩、厚重,招式雖平凡無奇,威力卻著實不容小覷!

東爾白輾轉于劍光、掌式這中絲毫沒有還手之力,只能憑著矯健的身手,敏捷的反應與其纏斗。

此時眾人無一不希望東爾白斗死當場,以解近些年兄弟朋友失去之痛。戰東來本想阻止,但他年輕氣盛,也想瞧瞧‘金劍大盜’而且又是東爾狂之子的實力,是以只是冷眼旁觀。

薇兒急得直跺腳,巴不得加入戰團親手殺死仇人,一雪深仇,但被楚雲飛攔住,也只能瞪眼瞧著。

東爾白只覺得自己的雙手重逾千斤,越來越重,仿佛下一刻就會血濺當場。盡管如此他還是沒有使用金劍和毒氣,因為他不想再造成任何無意義的殺戮。

七名高手越戰越勇,這‘金劍大盜’的實力也不過是他人夸大其辭罷了,但見對方遲遲沒有施出獨門暗器和詭異的香氣,也不敢猝下殺手,饒是如此,他們還是足以累死東爾白的。

劍光閃動,眾人忽見東爾白掌式立變,身法竟變得空靈怪異,招招俱從不可思議的角度旅伴襲來,招招看似陰損狠毒,卻並不致命。他已經全力使出了東爾狂遺留給母親的數招,雖不至于反敗為勝,卻足可自保。

眾人的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七狂’之首的實力實在太可怕,他的兒子同樣可怕。

七名高手額角都已流下了汗珠,手中的招式不禁慢了半拍,這七人互相望了一眼,已達默契,身形翻動,長劍疾刺,陣法作輔,掌式支援,端的是無懈可擊。

東爾白眼前一花,只覺肩膀一涼,接著是腿部,月復下,最後是額頭,一股股冰涼的感覺傳來,東爾白咬緊牙關,雙手猶如毒蛇般伸縮于眾人之中,淨空、淨禪的肋下麻穴皆被劃過,雙手立覺無力。

‘崆峒三老’陣法已亂,在擊中東爾白三拳的同時,也被東爾白的手扭傷的腳踝,腿已麻木。純陽子純陰子一共刺中了東爾白六劍,卻被東爾白的強力一擊,幾乎震碎了手腕,長劍已是月兌手而出。

烈日漸漸隱沒于雲層,谷中清風徐徐。

東爾白使勁地喘著粗氣,金劍香氣不用已經讓他大感棘手,但沒有人願意給他喘息的機會,只听空中一陣暴喝。

「他的命,我們‘四常侍’要了!」四道身影殘風卷雲般卷向喘息的東爾白,他們的身形高矮不當,胖瘦皆有,長相奇特怪曲,真是好笑,不過你不能笑他們,只因他們的招式辛辣狠毒,不留後路。

凝目注視的楚雲飛听到「四常侍」靈光一閃,忖道︰「莫非是‘海外三仙’的三仙溫鏡來了?不,他在二十年前的一戰中就已陣亡,怎麼會?」

轉眼間,激斗之後的東爾白頭腦暈眩,「難道我真要死在這里!」突然身上的壓力全無,眼光所見,四大常侍身形盡皆躍開。

只見橫空猛然沖下一個布帽少年「還我爹爹命來!」語聲清脆,猶如空谷黃鶯。

東爾白不容思索,眼前寒冷的刀光滑過,胸口已顯出一道血口,又是一刀,手臂上冰涼,平添了一道三寸長的刀口,寒冷的刀聲再次響起。

「好快!」東爾白脊背發涼,其實不是那少年刀快,而是他太累,太慢,眼看著刀尖已將迫近心口,東爾白求生心切,突然狂嘯一聲,右手本能地抓向那少年。

四常侍想不到東爾白竟還留有余力避開公子的兩刀,那少年更未想到瀕臨死亡的東爾白還有如此快的一次反擊,快得令人只能看到晃動的血影。

少年只能微微低下頭,但這已夠幸運,因為東爾白抓過的地方並不是他致命的喉頸,而是一頂布帽。

東爾白胸口卻留下了一條深深的刀痕,他再也支持不住,一雙手撐在地上,胸口猛烈的起伏,身上已是血肉淋灕。此刻任何人都可以奪去這近年來令武林人士談之色變的‘金劍大盜‘的生命!

布衣少年滿眼驚懼,呆呆地立在那里,兩名常侍扶住了他。布衣少年驚魂漸漸平息,俊秀的臉頰被長長的黑發遮住,這少年竟是個明眸皓齒的少女。

「只差半分,只差半分,我就死在仇人手上!」布衣少女心有余悸,四大常侍中高瘦漢子憤懣道︰「馨兒小姐,我這就去要了他的命!」

布衣少女目光呆滯,口中只是念叨著「半分,半分……」

高瘦常侍身形飛掠而起,尖銳的利爪已觸及東爾白的脖頸,東爾白垂著頭,他現在已不能再躲過任何一擊。一股撕裂的疼痛自頸處傳來,他閉上了眼楮,此刻他唯一的希望,便是平靜地結束這一切。

但這一切都沒有結束。就在高瘦常侍利爪剛觸及東爾白頸部的時候,一個老者已經架住他的利爪,然後老者一腿橫飛。高瘦常侍見來了動作老到沉穩,心知不是庸手,雙手護胸,竟被踢飛了兩丈開外。

眾人一瞧那老者,面容堅毅,始終掛著一副和藹的笑容,不是隨風行是誰?

隨風行沒有瞧其它人,而是急忙扶起了東爾白,關切道︰「受苦了,東爾白。」

東爾白黯淡的目光中燃起了火花,艱難道︰「您來了!」沒有其它的修飾,但就是這麼句平常的話卻充滿了感激之情。

各大門派面面相覷,‘七大高手’之首的隨風行竟幫著‘金劍大盜’。楚雲飛不禁也皺起了眉頭,忖道︰「他還是老樣子,盡讓人匪夷所思。」又想到他這次前來也是揭露一個陰謀,但也並不是要包庇‘金劍大盜’東爾白。隨風行的行為他實在想不通。

薇兒輕輕拉了一下楚雲飛的手,撒嬌道︰「干爹,隨前輩他,他怎麼能那樣?」眼中仍是不解。

楚雲飛深知薇兒對‘金劍大盜’恨之入骨,但事到如今,他也有點懷疑兩年前,薇氏夫婦被‘金劍大盜’殺害的事,因為那次,‘金劍大盜’並沒有使用他最拿手的‘金劍’和香氣,而且憑他的武功是不能輕易殺害薇氏夫婦的,況且他還留了名號——金劍大盜!這太蹊蹺了。

對薇兒的話,楚雲飛也只是一笑了之,他知道隨風行一定有非常令人心服的理由,他相信他的平生好友。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但‘不死瀑布’永遠不會停下它那‘飛流直下三千尺’的宏偉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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