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地球為中心存在于這個世間的眾多次元空間多得難以數計,自然每一個次元空間都可以被看作是自成體系不假外求的獨立存在,但是這些次元空間之間的關系卻異常的密切。
正像海面上的群島一般,在蔚藍海水分隔下,群島中的每個島嶼看似都是獨立的個體,實際上這些島嶼與島嶼仍然是以海面下堅實的岩層為支撐基礎而連接為一體的巨大整體,彼此之間密不可分。
即便是不同次元空間,亦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一旦某個次元空間遭遇自身無力化解的劫難有覆亡的危機,超出該次元空間承受力的部分則由全體次元空間共同承擔這部分災害的損失,因此西方天界的激烈動蕩不免要為其他的次元空間帶來可怕的變故。
正所謂天塌下來有個高的先頂著,西方天界遭受到天使軍團純能量攻擊,完整的大陸板塊幾乎被暴力一分為二,原本蔥郁的大地上一片焦土,空氣里充斥著毒煙和遮天蔽日的塵埃雲。
這份破壞力也經由某些人類尚不能了解的渠道轉嫁到了其他次元空間,在人類族群生存的中心區域人間界,分擔到頭上的破壞力雖然不及很多地質更穩定的次元空間多,但多達幾十億的人口密度注定了這場災難出現在人間界的任何地點都要用大量人類的生命作為祭禮。
于是乎這場發生在元旦前夜的浩劫悄無聲息地迫近了人間界,烈度為十二級的大地震源于在南太平洋海區,中心震源位于新西蘭東北方海底三千米的深處。咆哮的太平洋掀起高達百米的海嘯巨浪在極短時間內掃過南太平洋諸島國的國土,將許多海島國家從世界地圖上抹去。
嗣後衰減不少力量的海嘯最終到達太平洋的沿岸淺海區登陸時,掀起的波浪仍有四十米高,刷新了人類文明歷史記載中關于海嘯一切歷史記錄,無論從影響範圍到死亡人數都要重新寫過才行。
本次南太平洋海嘯合計造成兩千萬人死亡與相同數量的海嘯失蹤者(後絕大多數失蹤者都被定性為民事死亡),另有上億人無家可歸,直接與間接經濟損失根本無法估計,是這個多災多難的世紀里極少數能與「菲斯」病毒非洲大流行影響力旗鼓相當的大災難事件。
南太平洋大地震造就了一座新的火山,這座被新西蘭官方命名為「傷心島」的巨大火山僅用兩周半的時間就從不見天日的太平洋海底長出海平面以上。
不僅如此,活力十足的它還在持續不斷的噴發中繼續增高自己的火山錐體,在這座火山進入生平第一輪休眠期之前,它的個子已經長高到海拔2500米,被南太平洋上迫于生計不得不冒著生命危險出海捕魚的漁民們敬畏地稱為神山。
因為只有在這座火山周圍的大片淺海漁場踫到海怪的概率才最小,南太平洋大地震總算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帶來災難的同時也為人類做了一點好事。
雖說很清楚這個世界上怪力亂神的例子多如牛毛,不過齊雲一直對預感這種東西不大感冒,她認為自己的直覺不夠靈敏與其相信正確性五五開的直覺,還不如多花些力氣分析情報。杜言修的失蹤很快被收集到信息證實為確鑿無誤,齊雲透過不同渠道取得了某些第一手的寶貴資料,包括當時飛過印度洋海區軍用間諜衛星拍攝的高清晰度圖片。
不同于生活在人間界的修行者能夠經常學習新知識與時俱進,幾千年來被耶和華洗腦控制的天使們與現代科技格格不入。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對于自己本來就不了解的東西天使們自然不免有所疏漏,它們與杜言修對話的短短幾分鐘便留下了蛛絲馬跡。在大全景的衛星照片上看起來只是一群白點圍成環狀,不解內情的人必定以為是遷飛途中的侯鳥在海中覓食,而齊雲只是瞄了一眼便知這是什麼意思。
知曉失蹤者的去向不成問題,可是西方天界不是誰家的後花園啊!齊雲正在發愁的時候卻意外地接到了杜言修的一個口信。
其時性命危如累卵的杜言修沒時間長篇大論,他只在口信中留下簡短的一句話給齊雲︰
「我被天使軍團追殺,大概死定了,請替我為二老盡孝,小雲我對不起你!」
後面的事情就簡單多了,既然杜言修在被耶和華逼得走頭無路之前,沒忘記給齊雲留下遺囑,畢竟與傳說中的神明為敵誰都不敢打包票自己能活著回來,杜言修有這樣的想法完全可以理解,但是齊雲總不能等著確定杜言修的死訊吧?
口中不住念叨著「一定來得及」這五字真言堅定自己的信心,失魂落魄的齊雲顧不得自己此時的舉動有多麼驚世駭俗,她就這樣直接一步跨出總裁辦公室的窗外,在因節日氣氛濃郁而燈火通明人潮洶涌的都市天空一路御氣飛行回到基地小樓。
一個人單槍匹馬無論有多強也是無法抗衡一支軍隊的,這個普遍真理認知的背後還有另外一層不便說出口的含義,即無論從什麼角度來看,獨力單挑干掉一支軍隊的家伙好像也不能再被叫做人類了。
麾下三十六位的「真身神魔」可以為齊雲赴湯蹈火,不過即便有了這支精干的隊伍的幫助,齊雲能否虎口拔牙從勝似龍潭虎穴的西方天界將杜言修拯救出來仍是未知數。固執的齊雲生平凡事總要試過了才確定成敗如何,這個高難度的挑戰項目她居然也想要試一試。
心急如焚的齊雲在小樓里簡單地收拾一下杜言修送給她各種法寶、法器,揀了些能用的帶在身上,然後便毅然決然地踏上了征討西方天界的旅程。此等膽量與氣魄俱非尋常人所能有,平日里喜歡和杜言修耍耍小性子的齊雲倒出人意料的是一位心胸氣度不遜熱血男兒的巾幗英雄。
明知一去便是前途未卜九死一生的險境,仍敢去嘗試的人絕非池中之物,那麼再次見到杜言修的齊雲會有何等驚喜呢?
須知機緣巧合與陰差陽錯,永遠都是命運不變的主旋律,或許冥冥中操縱命運的那只手偏好惡趣味,以見識人類的悲慘為樂事亦未可知。
西方天界的天空中翻卷的濃重烏雲不是下雨的前兆,隨著大量火山灰涌入高空平流層和植物燃燒灰燼源源不絕的補充,此刻的天堂看起來更像是傳說中暗無天日的地獄。
順利沖破大氣層阻隔的耶和華大喜過望,到了宇宙空間中它這種生命形式就如魚得水了,碳基生物在缺乏飲食和空氣的太空中沒有足夠的持久力,更不可能以在恆星系之間穿梭,耶和華只要躲得夠遠,今後便不需要再為怎樣應付覺醒的黃金英雄而苦惱了。
月兌離行星的引力範圍進入無重力空間,恰似驚弓之鳥的耶和華正準備加大速度開溜,這時候它顧不得體面,只一想起黃金英雄行事的手段如何辛辣,耶和華的心頭便襲過一陣惡寒,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
其實如果不是耶和華心中發虛一听說杜言修恢復了力量自己先打退堂鼓,以目前杜言修的狀態尚不是它的對手,那麼保全西方天界和自身的安全亦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不過被黃金英雄的名頭所攝的耶和華未戰先怯,便自陷于不利的境地。
放走了天使軍團的雜兵,杜言修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外太空的耶和華身上,思維混亂的他如今不具有明辨是非能力,只有睚眥必報的好習慣沒有忘記,所以耶和華的退卻並沒能換來和平,正相反,它的舉動進一步刺激了杜言修本能的攻擊。
面色陰沉的杜言修一指目力無法透視的污濁天空,厲聲喝道︰
「定海珠,攻擊!」
體積膨脹到拳頭大小的光珠上面現出酷似人類眼楮的形狀,似乎自主能力亦是隨之增加許多。杜言修一聲令下,一直散發著淡淡霧氣淨化周圍空氣的光珠瞪大了自己的那唯一一只眼楮,朝著杜言修指定的方向發射出一道乳白色的縴細光線,毫無阻礙地穿透了滿是塵埃雲的天空,繼續朝著外層空間挺進。
瞬間越過大氣層的光線沒有擊中體積渺小的耶和華,反而是偏離目標許多擊中了天界外層空間密集的小行星帶。雖然沒有空氣的傳播听不到聲響,但是只要瞧一瞧開始急速旋轉起來相互摩擦出火花的那些小行星體的慘狀,便知這一招不是能拿來說笑的。
這還是一個開始,杜言修下達的是攻擊命令在沒消滅目標之前這個命令都是有效的,正式名稱叫做「定海珠」的這件寶物可是全自動攻擊的武器。
「定海珠」第一次沒有集中目標不打緊,緊接著如瓢潑大雨般襲來的光線就太恐怖了,而且「定海珠」好像對自己的攻擊力不滿意,光線的強度也在瘋狂增長到與人類的腰部粗細相仿佛。
很快就連污濁的天界空氣都阻擋不了這種無差別攻擊的威勢,布滿塵埃的烏雲被無所不在的光線逐漸澄清,這下杜言修終于可以用肉眼去觀察戰果了。
真遺憾,杜言修如此猛烈的攻擊對于存在形態特殊的耶和華而言,不過是在身上輕輕撓幾下,根本無關痛癢。可是光線擊中耶和華之後,擾亂了它的引力系統,以至于耶和華最善長的空間移動無法施展,雙方就在這種無法分出勝負的僵持中消耗著時間。
遲遲無法取勝,這絕非耶和華如何了得所致,而是頭腦不夠清醒的杜言修選錯了攻擊方式。
多虧經過這一陣子的休息,腦袋昏昏沉沉的杜言修好歹清醒了一些,腦海里無法歸類的信息開始被選擇性遺忘。人類靈魂承載的記憶實在太多了,甚至某一世作為細菌、病毒如何去分裂繁殖的過程都仍存有印象,實在讓人啼笑皆非。
著力剔除掉大多數無用或者重復的信息與記憶,杜言修總算分析出自己應該是誰,但這種純粹理智的判斷無助于他確定完整的自我認知。
畢竟僅僅是一個鳳姬精衛的記憶就有前後近三千年之久,杜言修這一世的短短三十余載與之相比較實在微不足道啊!
直覺地判定耶和華跑掉之後對自己不利,杜言修自是不會放虎歸山留下後患,在腦子里翻找信息之後,下達了正確的作戰命令。
杜言修望著在光線攻擊中來回閃避的光點耶和華,不帶感情地說道︰
「發動特殊技能‘滄海桑田’!」
光球發出一陣悅耳的鳴叫聲,隨即由本體延伸出數條觸手樣的東西插入腳下尚未冷卻的岩漿海,幾乎在眨眼間光珠中央的眼楮就變成令人心悸的深紅色,周圍被一片血一般的紅色所籠罩,一直狂射不止的光線也悄然停頓下來,或許用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最適合形容這個場景的壓抑氣氛。
茫茫宇宙中最恐怖的自然力量是什麼?常規來說,只有恆星毀滅時產生的超新星大爆發和超重力塌陷形成的黑洞才配稱得上恐怖二字,但要毀滅原本自身就是一顆恆星的耶和華,需要的就不僅僅是是一點點力量了,必須是最具毀滅性與破壞力的方式,比如創造與毀滅的本源力量。
耶和華逃月兌了第一輪攻擊的阻撓,以極快的速度移動到星系外圍的廣闊空間,照經驗看這個距離應當是安全的。沒等它松一口氣,一個寂暗幽深的洞穴無聲地出現在耶和華的背後,形似一只張開血盆大口的嗜血猛獸等待著伏擊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