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天抬起頭,想要看看周圍眾人臉上的表情,確定自己是不是听錯了。無奈他現在被人綁成了一個木乃伊,頭只抬到一半,他就不得不放棄了這個打算。不過雖然看不到眾人臉上的表情,但是他卻依然被這個天大的餡餅砸得暈乎乎的。
「!!真的成功了。他們真的答應讓我冒充少帝。我真TM就是個天才!」
劉天幸福的在心里狼嚎。此時此刻他再也按捺不住死里逃生的喜悅,傻呵呵的無聲笑了起來。要不是他現在被人扔在地上,沒有人注意到他臉上的表情。說不定丁原和十常侍就以腦子不正常,不宜假冒少帝為由,直接招呼眾人亂劍將他砍殺。
興奮好一陣之後,他終于按下了心里的激動,開始冷靜的琢磨起來︰「只要我不反抗,他們應該不會殺我。小命總算暫時保住了。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可以逃走。唔……還是看看再說,有機會就逃,沒機會就老實的假冒少帝。這總比現在就去見閻羅王要好吧。」
就在他暗自琢磨的時候,張讓等人與丁原已經走到一旁商議好了一切細節。定好了細節,丁原不願再與十常侍之流相處。他便徑直向張讓等人拱拱手,說道。
「我部兵馬屯于城外。若你等想要活命,此事必要好生處置。告辭。」
丁原說完,抬頭看了一眼正在心里琢磨的劉天,隨即便冷哼一聲,拂袖走出殿外。等到丁原離開之後,張讓與其他人相互對視一眼。發現對方眼中有著同樣的意思,他們不約而同的露出了笑容。
隨後,張讓神情一肅,頗有恨鐵不成鋼意味的訓斥著那十幾個茫然不知所措的小黃門。
「你等還傻站著干嘛?真是一群廢物。還不快快將那死于龍床之上的逆賊弄下來!難道這點小事也要我們親自動手不成?」
張讓訓斥這些小黃門,令劉天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從剛才張讓等人的態度中,他隱約意識到自己逃生的機會也許並不渺小。于是,他開始偷偷打量起指揮那些小黃門粗粗打掃寢宮的十常侍等人,以期從這些人身上找出一絲靈感。
沒過多久,在張讓等十常侍的指揮下,那些小黃門手忙腳亂的將少帝尸體抬出寢宮。知道這個時候,張讓這才揮揮手,示意身旁待命的小黃門過去為劉天松綁。然後他便皮笑肉不笑的向月兌出束縛的劉天拱拱手。
「陛下,請安心歇息。宮中羽林軍眾多,定不會再有刺客前來行刺……」
在張讓說話的時候,劉天已經大致上理清了頭緒。自己既然已經成功得到了冒充少帝的機會,暫時保住了小命。剩下要做的當然是伺機跑路。不料張讓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心里涼了半截、
「陛下,先帝剛剛駕崩,大將軍何進自恃軍權在握,橫行無忌。朝政不穩,這些逆賊恐會再次前來行刺。我等不才,卻願誓死保護陛下。這些時日,我等甘願寸步不離陛下左右,定當保護陛下周全。」
張讓畢恭畢敬的一說,其他人隨即應聲附和。頓時,恭維之詞不絕于耳。他們的舉動看著劉天眼里,卻仿佛是在說要想活命,就乖乖听話。無奈之下,劉天只好勉強的笑了笑,學著他們的模樣拱手說道。
「謝謝,我一定會盡力演好。絕對不會讓任何人看出端倪。」
劉天話音剛落,張讓當即眼一瞪,臉上頓時浮現出不悅之色。他這一蹬,頓時又讓劉天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陛下貴為天子,豈可口吐市井俚語。莫說太後,甚至村野匹夫,也知陛下底細。今日已晚,請陛下暫且安歇,我等會調遣羽林軍前來護衛陛下。待到明日,我等必好生教導陛下。」
張讓一說完,也不理會劉天有何反應,徑直轉身走向殿外。他這一走,其他人也紛紛跟著離開了這座充滿血腥味的寢宮。
「吱呀」
一聲輕響,殿門合上。這座寬敞卻充滿了血腥味的寢宮里就只剩下劉天一人。他臉上恭順的表情在晃動的燭光下顯得分外詭異。突然,他臉上表情一肅,警覺的環顧四周。直到確定殿內真的沒有人以後,他這才重重的舒了一口氣。
「漢少帝這個皇帝做得可真夠窩囊。連個伺候的宮女都沒有。」
劉天看著這座空蕩蕩,除了一張寬大龍床之外再無其他大件家具的寢宮,一張臉登時變成了苦瓜臉。不過他卻不知道張讓等人得知少帝深夜召見丁原,特意找了個借口把伺候少帝的宮女,小黃門全數調走。為的也就是掩人耳目,不讓別人知道丁原進宮罷了。
他盯著燭台,只覺得自己就像燭台上正在燃燒的蠟燭一樣,正逐漸走向死亡。莫名其妙壓死了漢少帝,差點被當場亂劍砍死不說,現在竟然又陰差陽錯假冒天子。這時,他有點開始後悔自己情急之下想出的餿點子。他雖然只是一個喜歡玩游戲小人物,但是也知道假冒天子這種事在古代絕對是株連九族的大罪。一旦被發現,就算神仙下凡也救不了自己。
「不行,還是得想辦法盡快逃走。這種游戲不是我這小人物能夠玩得轉的。」
劉天一想到自己將來被人揭穿假冒天子,遭受車裂之刑,渾身一哆嗦,當機立斷做出了決定。隨後,他躡手躡腳的挪到大門前。過了老長一段時間,他估模著那些死太監應該走遠了。他這才輕輕的推了推大門。只听得吱呀一聲輕微聲響,大門打開了一道縫。
只見外面黑乎乎的,既沒有人影,也沒有動靜。除了不時傳出的蟲豸聲,外面就像一座死寂的土地似的。劉天見狀,心里不禁大喜。不料就在他打算推開門悄悄溜出去的時候,一個不輸于張讓的公鴨嗓子突然響了起來。
「陛下想到哪里去?」
這聲充滿著戲謔的聲音突然響起,登時把劉天給嚇了個半死。他忙不迭的縮回頭,然後訕訕拋下一句就立馬合上大門。
「呃……深夜難眠,我想出去看看月亮。」
「哼!」
回應他的只是一聲輕蔑到了極點的冷哼聲。劉天听到這聲冷哼,忍不住在心里怨毒的咒罵這個大深夜不去睡覺的死太監,發泄著自己心中的不爽。
「,不就是一個死太監,拽什麼拽!早晚有一天我要殺了你!」
咒罵歸咒罵。事到如今,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很是發泄了一通後,他振振精神,朝龍床走去。眼下情勢對他來說雖然相當危險,但是人總歸需要休息。就算不睡覺,至少得找個地方坐下來。這麼一直站著,鐵打的人都得軟下來。更別說想到逃走的方法。
一走到龍床前,一股濃郁的血腥味迎面撲來,燻得他捂著嘴連連倒退。直到退到寢宮門口,他這才強行忍住胃里的翻騰停了下來。
「這皇帝當的……唉……」
劉天皺著眉頭,頹喪的靠著大門坐到地上。這里雖然依然充斥著血腥味,但是至少要比龍床那里要好得多。靜坐一會之後,他突然用雙手用力啪啪啪的拍打著自己的臉頰。等到情緒完全平靜下來之後,他便開始了研究。
作為一個被各種游戲佔據了幾乎所有空閑時間的宅男,他對于三國歷史知道的並不算多。如果不是當年《三國演義》播出時看了幾集,他甚至不知道還有漢少帝這個悲催的皇帝。除此之外,他所知道的也僅僅是三國志系列中的那一點點背景。
武將,謀士的名字倒是知道不少,但是這些和他現在根本一點關系都沒有。更別說能幫助他逃出目前的困境。思來想去,他最終只發現自己唯一算得上優勢的就是腦袋里那少得可憐的三國歷史。唔……外帶三國系列游戲里那些著名武將,謀士的屬性。
這一冷靜分析,他只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悲催的家伙。還是那種沒有「之一」的家伙。穿越了,算得上中了億中無一的大獎。但是自己卻悲催的壓死了一個天子。結果直接淪落到接近掛掉的地步。
好不容易保住一命,算是大難不死,至少還有翻盤的機會。但是自己卻又陰差陽錯,頂替那個倒霉孩子。冒名頂替一個皇帝,還不能讓其他人察覺。這怎麼想都覺得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別人不說,那個太後又怎麼可能認不出自己和親生兒子的區別。
一想到等待自己的命運除了死似乎已經沒有別的可能,劉天的心不由砰砰砰的猛烈跳動起來。過了好一會,他強作鎮定,兩只手抱著頭喃喃自語。
「我不想死。我要活下去,活下去。一定還有我沒注意到的細節。只要能找到,一定能幫我從這種困境里逃出去。再怎麼說剛才我也成功的保住小命。只要我願意,絕對沒有困難可以難倒我!」
在不斷的自我激勵下,劉天漸漸冷靜下來。隨後,他開始仔細回想自己腦中的三國歷史,試圖從中找到那冥冥之中的一線生機。
「我冒名頂替漢少帝的事情不是一般的大。那些死太監和那個丁刺史應該不會蠢到把這個天大秘密泄露給別人知道吧?嗯,一定不會。一旦泄露,我豁出去,一口咬定我冒名頂替的事就是他們指使的。他們也吃不了兜著走。他們也是聰明人,應該不會做這種兩敗俱傷的傻事。」
「現在知道我身份的人只有那些死太監和那個丁刺史。再過不久就是十常侍之亂。只要能撐到那個時候,那就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想到這里,劉天心里忍不住一陣激動。但是片刻之後,他又開始皺著眉頭苦思起來。
「十常侍是死定了。到時候天底下知道我身份的人就只剩下那個丁刺史。丁刺史……丁刺史到底是誰?是什麼時候掛的呢?」
現在劉天終于深刻領悟到書到用時方恨少這句話的含義了。任憑他絞盡腦汁,死活想不起來那個丁刺史究竟叫什麼名字。不知道名字,更加想不起來那個丁刺史是什麼時候死的。一時間,他深深懊悔著自己這個游戲宅還沒修煉成正果。但是沒多久,他就自我解嘲的笑了起來。
「我真傻。理他那麼多干嘛。管他丁刺史還是王刺史。反正我要逃出皇宮。到時候天下那麼大,誰知道我曾經假冒過天子。那個丁刺史會公開懸賞緝拿我,可能嗎?」
想到這里,他重新打起精神,開始琢磨接下來的計劃。時間慢慢流逝,一如既往的不近人情,沒有絲毫的停留。直到寢宮外隱隱亮了起來,劉天這才放棄制定出一個毫無瑕疵的計劃這個想法。要制定這種理想的計劃,明顯不是自己身無所長的小角色能夠完成的。
「沒轍,還是老老實實忍下去。好歹那些死太監就要掛了。」
他沮喪的嘆了口氣,隨即又一臉狠色的暗罵一聲︰「不行,不能就這麼等著命運的安排……」
就在這時,他背後那道大門突然被人拉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