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隗本來打算好好懲戒一番這個撞倒自己的閹人。但是一听到董卓去了自己的太傅府,他當即瞪圓雙眼,不可思議的失口叫出聲來。
「什麼?」
高進見袁隗一副驚駭欲絕的模樣,心里十分解氣。只見他眼珠子一轉,強按心頭喜意,故作焦慮的叫了起來。
「小奴本是前去督促匠人。剛到那里,卻無意間听到匠人們閑聊。說是涼州牧董卓去了太傅府。小奴急于稟報天子,不想竟沖撞了太傅。還望太傅恕罪。」
說到這里,高進停下嘴來,然後又一副諂笑的模樣笑道︰「不如請太傅隨小奴來。小奴去請太醫令為太傅查看。太傅乃國之棟梁,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小奴當真萬死難辭其咎……」
不等他說完,袁隗已經回過神來。他一見面前這個閹人恬不知恥的討好自己,心里一怒,當即打斷了高進的話頭。
「你既準備稟告陛下,為何在此聒噪?滾!」
袁隗一說完,立馬心急火燎的朝宮門趕去。這些天他也從下屬百官那里得知了董卓的為人。如果不是顧忌劉天當初定下的計劃以及自身的清高,他早就想聯合百官把董卓趕出洛陽。如今听到董卓跑到自己的太傅府,他哪里還有閑情逸致慢慢走回府邸。
這時,高進渾然不理袁隗的怒喝。他瞧著心急火燎的袁隗,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隨即他便收斂起來,拔腿跑進御花園。
「什麼?董賊帶人去了太傅府?」
劉天听完高進的匯報,如同袁隗一樣,不可思議的失口叫出聲來。董卓帶人跑去太傅府,這段歷史他完全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于歷史長河。過了一會,他回過神來,趕緊吩咐剛剛回宮的高進。
「速速前去查探。朕要知道此事詳情。」
「小奴遵旨。」
高進見劉天破天荒的露出驚訝的表情,忙不迭的領旨,然後便匆匆跑向宮外。
……
太傅府內,膘肥體壯的董卓大喇喇的坐在大廳,不斷的擦拭著額頭上滲出的汗水。這種炎熱的天氣對于他這個大胖子來說著實難受了點。才一會功夫,他已經被炎熱弄得火氣上來了。
「好不知事的下人。大人我口渴難耐,怎的不見送上消暑之物?快去準備,否則定斬你等狗頭。」
隨著董卓的罵罵咧咧,站在他身後的那二十多個帶刀扈從當即眼一橫,右手齊刷刷的按在腰間劍柄上。這麼一群凶神惡煞的惡客,嚇得太傅府上上下下戰戰兢兢,不敢出聲抗議。更加不敢接近。
見半天都沒人搭理自己,董卓心惱,指著一個正想逃走的使女罵道︰「你這賤婢,還不去取消暑之物?這般怠慢朝廷官員,小心我拿你消火!」
話音剛落,董卓身後一名扈從當即竄出同僚行列。幾步一邁,他便沖到那個使女身後。只見他大手一抓,便如同捉小雞似的將那使女抓在手中。
「啊,大人饒命!」
使女剛被那名扈從抓住,立即驚聲尖叫起來。她常年在太傅府里做事,見到的官員無不溫文爾雅,斯斯文文。她哪里想得到那個凶神惡煞的大胖子竟然也是一個朝廷官員。
「掌嘴!」
董卓听得心煩,再加上高溫難耐,極不耐煩的揮揮手。這聲令下,這個可憐的使女便倒了霉。只見那扈從听到上司的命令,立即漠無表情的張開大手,啪啪啪的朝那可憐使女的櫻唇打去。
這使女雖然只是一個身份低賤,供人使喚的下人,但是終究還是女人,細皮女敕肉的。那扈從不過才打了三下。她就已經皮開肉綻,鮮血直流。即使如此,那個扈從仍然沒有停手,仍然一下又一下的重重抽在那使女櫻唇上。直抽得鮮血四濺,給這大廳平添無數殷紅的花朵。不多時,那使女熬不過疼痛,無聲的昏死過去。這一幕看得府內下人們一陣心驚膽顫。但是董卓卻似乎非常享受這種場景似的,哈哈大笑著連聲笑道。
「袁太傅不懂教導下人。今日我便越俎代庖,替袁太傅指點一下役下之道。哈哈哈……」
一連串的狂笑聲,令太傅府的下人們越發害怕起來。哪里還想得起上前拯救自己的同伴。一時間,整個大廳內除了董卓以及他的扈從,外加那個被打得不成人形的使女外,再也沒有其他人。但是在各個轉角處,卻露出不少人頭。每個人都一臉痛苦的表情探出頭來關懷那個悲催的同伴。
終于,董卓滿意了。只見他隨意揮揮手。那扈從這才停下手來,將手上那個早已昏死過去的使女隨手扔到地上。隨後,那扈從也不擦拭手上的血跡,就這麼直直走回董卓身後站定。
「不識規矩的奴才。還不快快將此女拖走,免得敗了我的興致!」
董卓隨意看了一眼那個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的使女,隨即沖著遠處牆角的一個雜役吼了起來。被他盯上的那個雜役見自己不幸中獎,當即嚇得腳一軟,癱倒在地上。就在這時,袁隗終于趕回來了。他剛走進正廳,卻看到自己府上的使女昏死在地上,頓時不由又氣又驚的指著董卓喝罵起來。
「大膽董賊,竟然到老夫府上作惡。少歇老夫便進宮面見陛下……」
不等袁隗把話說完,董賊陰測測的一笑。隨後他又皮笑肉不笑的攤開雙手,故作無辜的模樣笑道︰「太傅何出此言?末將好心替太傅管教下人。為何太傅卻不識好人心,偏要誣蔑末將?」
「你……」
袁隗一生都在和文人雅士打交道。就算是前大將軍何進,對他也是存著幾分敬意。他哪里踫到過董卓這樣蠻橫的人。一時間,他氣得面色蒼白,差點就這麼閉過氣去。哪里還說得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這時,董卓面色一改,惡狠狠的直視袁隗。他極為輕蔑的瞥了已經被氣得渾身發抖的袁隗一眼,然後冷哼道。
「袁太傅,末將好心稱你一聲太傅。不想你這老匹夫竟如此不識趣。我且問你,當日護送陛下還宮,百官皆有封賞。為何朝中只我一人有賞無封?」
「董賊怕是已經得到不少官員投效。方才敢主動前來質問。」
袁隗听到這里,心里頓時明悟過來。一時間,他心中的悔恨如同潮水一般涌上心頭。這些天他確實得到董卓四處拉攏官員的消息。但是他自認朝中百官要麼就是自己門生弟子,要麼就是兄長袁逢門生弟子。剩下那部分也都是各大世家中人。董卓區區一介外軍,根本沒辦法拉攏到任何一人。即使拉攏到人,也只是一些無足輕重的小官,根本無法影響到朝廷。但是現在看來,他知道自己錯了,而且還是大錯特錯。
董卓見袁隗悶聲不語,心里越發得意。他原本就瞧不起朝廷里面這些只會夸夸其談,卻沒有半點作為的高官。現在見堂堂當朝太傅也被自己逼得不敢多說半句,他心里的得意已經難以用語言來形容。
「呸,袁隗老兒,空食朝廷俸祿,真當該殺。哼,不想吳匡,張璋二人如此得力。若不是他們二人,司徒王允那老兒和九卿如何會投效于我。我若不登高位,為朝廷出力,昔日大漢江山便要落入他人之手!」
吳匡,張璋兩人那天本來想借救駕大功,以彌補自己靠山何進慘死的空缺。結果沒想到這份天大的功勞被區區一個河南中部掾撈走。他們知道閔貢這個人,也知道閔貢率兵駐守小平津。以他們兩人手上的人馬,根本沒辦法從閔貢手上搶走天子和陳留王。到了後面,他們兩人又被董卓那個下馬威一嚇。于是他們就不約而同的起心投靠董卓,給自己重新弄座靠山。當董卓設宴邀請他們的時候,他們也按照慣例的敷衍兩天。隨後他們便急不可耐的投入董卓帳下。
為求博得一個好地位,兩人就把心思轉到了朝中百官身上。身為何進的直屬手下,他們很清楚這些官員的弱點。再加上李儒從中設計,短短時間,董卓就已經完全掌握了朝中大半勢力。
剛得到這個結果,董卓便迫不及待的開始了後續計劃。于是,袁隗這個百官領頭羊就成了他下手的目標。
這時,董卓估模著威風已經抖到了極致,便有意將語氣緩了緩。只見他故作無奈的長嘆一聲︰「袁太傅,末將一心為國效力,為何太傅幾次三番在陛下面前進獻讒言?」
听到這里,袁隗再也保持不住沉默了。他面色鐵青的直視董卓,怒不可遏的恨聲罵道︰「想必是王司徒告你知曉。此獠與你一般,皆為我大漢之禍。明日……今日我便入宮面聖,定要將你二賊拿下法辦,以正朝綱!」
董卓見袁隗仍然不知悔改,不由怒火中燒。只見他雙手用力一拍面前案幾,霍地一下站起身來,然後指著面色鐵青的袁隗厲喝一聲︰「老匹夫,莫當董某不敢殺你!」
「來人,太傅身體有恙,需要靜養。你等速領一支兵馬好生護衛太傅,以免被人打擾!」
「得令!」
董卓令聲一下,眾扈從當即齊刷刷的高聲領命。袁隗見董卓不但沒有害怕,反而膽大到軟禁自己這個當朝太傅。一時間,他只覺得胸口發悶,一口氣堵在胸口,竟然直直的暈倒過去。
「不識好歹!哼!」
董卓見袁隗氣暈過去,極為不屑的冷哼一聲。隨即他便大袖一拂,領著扈從們離開了太傅府。一行人沒離開多久,一隊莫約五百余人的西涼精兵刷刷刷的跑到太傅府前。隨後,這隊西涼精兵便四處散開,將太傅府前前後後圍了個水泄不通。
這個時候,袁紹正領著五十余兵卒心急火燎的趕向太傅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