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帥之路 正文 第五章 未名湖畔

作者 ︰ 雲鶴飛山

火燒趙家樓的時候,周雲她們也在趙家樓,不過她們畢竟是女孩子,沒有跟著大隊伍沖進去。[蟲不知小說網]而是站在外面看著。火起的時候大家都很高興,尤其是柳思思,居然發出了真過癮的贊嘆。弄得方潔茹大翻白眼,你到底是來參加愛國行動的,還是純屬日子過得無聊,跟著大伙出來找找樂子。

這些女孩子愛國的熱情是值得肯定的,但是她們對于事態發展的判斷能力就要值得懷疑了,當匡雙成等人點完火招呼大家撤離的時候,仍然有一些興奮過頭的學生沒有跟著離開,他們完全不知道火燒趙家樓的後果有多麼嚴重,其中就包括周雲在內的四個女生。她們居然站在原地對著起火的趙家樓曹府指指點點,方潔茹更是拍手叫好︰「燒得好,今後誰要當漢奸,誰要賣國,就燒他們的家。」

柳思思听了這話後,掏出手帕捂住鼻子道︰「這樣太暴力了,這味道真難聞,周雲姐,大家都走了,我們也走吧!」

周雲看見這里的學生漸漸散了,也點點頭,還是早點回家比較好,不然被父親大人發現自己又出門了,是會有大麻煩的!

可惜還沒等大家離開,刺耳的警哨聲就傳了過來,大批身著黑衣的警察手執警棍沖了過來,還來不及撤離的學生頓時四散逃逸,警察們都得到了明確的命令,不分男女全部抓起來。追上一個,就是四五個警棍招呼上去,先是一頓狠揍,然後把人一路拖上車去。

周雲她們那里見過這個場面,立馬嚇到了,三十多個男女學生被警察兩面堵在胡同里了。

這里帶隊的警官就是林振坤,早上去天安門監視學生的時候,錯誤的估計了形勢,以為學生們只是去東交民巷交了請願書就散了,那麼知道他們突然一拐,居然跑到趙家樓來了,而且根據報信的警察所說,親愛的,尊敬的吳總監居然也在趙家樓。那總監大人豈不是也被包圍了,林振坤已經能夠感受到危險的臨近了,萬一總監受點什麼傷,林振坤已經不敢往下想了。在京師警察廳這個衙門干了差不多兩年了,見到最多的就是幾乎所有警隊高官都是見好處就上,見壞處就躲。一旦總監受傷,這個責任自然是互相推讓,林振坤扳著指頭都能算出來,最後倒霉的那個十有八九是自己,一是自己資歷淺,二是自己級別低,三是自己沒背景。因此現在追捕這些肇事的學生,林振坤比誰都積極,他唯一祈禱不是自己能否立功,而是總監能夠平安無事,這樣起碼自己還能求個無過……

徐建業從天安門一路跟著學生們到了趙家樓,這里過去三個月都是自己的防區,別看徐建業待在這里的時間不長,幾乎每天都是點個卯就去燕京大學了。但是職責所在,對這里的地形他還是牢記于心的。

學生們沖進趙家樓的時候,徐建業就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周雲周小姐,但是他沒有過去,因為他自己也不知道該過去說什麼好。于是他選擇在遠處看著,至于能夠得到什麼,徐建業也不清楚。他很喜歡這樣遠遠的看著周雲小姐,喜歡看她白皙的面龐,喜歡看她烏黑的短發。

警察清場的時候,徐建業第一反應是爬上了房頂。跟著周小姐她們跑……

此刻的周雲萬分焦急,警察已經前後堵住了大伙的去路,三十多個學生有男有女,對方有上百名警察,這麼懸殊的力量對比,如何能出去,她到不怕被抓,警察不敢把她怎麼樣,可她怕父親知道,父親是個守舊的人,如果自己被他知道參加了游行還關進了警局,那自己。(神座)……上次哥哥喝花酒還挨了父親二十板子了,想到這里,周雲感覺有點痛了。不過這里最害怕的人是柳思思,她父親也不比周雲的父親慈祥多少。她一個勁的拿著周雲的手問「怎麼辦啊?周雲姐!……」

林振坤看著這群影響自己前程的可惡學生就來氣,不過現在他更多的象是貓捉老鼠,還帶了一絲戲弄的心情︰「不用跑了,你們出不去了。」

方潔茹氣得罵道︰「狗腿子!」

林振坤哈哈大笑起來,不過還沒笑完,突然感覺天色暗了一下,一道黑影從天而降,自己則完全被籠罩住了,立刻身體被重重的一壓,失去了平衡,倒在了地上。

無論是林振坤身前的學生還是身後的警員面對這個突發情況都傻了。

徐建業的一撲倒林振坤,也不敢托大,德國教官說過,不要小看任何一個成年的男子。他左手扣住林振坤的左手腕,往其背後一扭。右膝蓋一抬,死死的抵住林振坤的背心位置,林振坤還要掙扎,完全有力使不出,他知道是踫到擒拿的行家了,這時突然感覺右邊腰間的槍被這行家抽了出來,很快就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居然是單手開栓,絕對也是個玩槍的行家。林振坤這下不敢托大了,他知道自己是踫到個硬點子了,因為他脖頸上的那支槍扣得非常穩,連一點顫抖都沒有,林振坤判斷出這人肯定是殺過人的,自己最好別多事。

「好漢,你要做什麼,這兩邊全是我的兄弟,你走不了的」林振坤盡量讓自己保持鎮定。徐建業什麼也沒說,身上散發出濃郁的殺氣。

「周雲姐,是那個小軍官」方潔茹一眼就認出眼前挾持這個警官的人是誰了。周雲點點頭,沒有說話。

到是柳思思靠了過來笑道︰「周雲姐,不會是你的相好吧!」

「不要胡說」周雲的臉立時就紅了。

徐建業什麼都不說,過了不到一分鐘,林振坤的整個背襟就被冷汗濕透了,他咬咬牙道︰「讓他們走!」

其他警員互相看了看,讓出了道路。

徐建業推著林振坤,帶著學生們走了出去。

走過了三個街口,沒見人追上來,徐建業松開了林振坤,林振坤有些不服氣的說︰「敢問這位好漢高姓大名,改日林某再來請教。」

徐建業看了一眼林振坤,沒有接話,突然握住槍管,反手揚起,直接打在林振坤的面頰上,林振坤痛的當時就暈了過去。

柳思思佩服道︰「真帥!」

這時追兵們來了,徐建業只說了一句︰「分開跑」就一把抓住周雲的手鑽進了一個胡同里,方潔茹連續唉了幾聲,也沒能跟上,最後被沖散了。

周雲嚇壞了,她不知道眼前這個小軍官要做什麼,結果一步沒走好,把腳崴了。徐建業一看周雲跌在地上,于是伸手抓住周雲的腳腕,弄得周雲滿臉緋紅,要知道此時的慣例,女人的腳只能讓丈夫模的,盡管周雲接受的新式教育,而且也沒有纏足,但是對于這一點習俗她還是知道的。她本來想阻止的,但是一來眼前這個小軍官動作太快自己來不及,二來,看情況這個小軍官似乎不懂這些,算他無心好了。

徐建業一模腳踝,還好沒有傷到骨頭。嗯必須馬上離開這里,徐建業左右張望起來。周雲覺得就這樣讓人模了腳卻連名字都不知道不好,于是輕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徐建業啊了一聲︰「我叫徐建業,在家排行老三,大伙叫我徐三。」

周雲微微點頭,還沒來得及再問,就听到後面傳來警察的聲音︰「你們去那個街口看看,看有沒有學生?」

徐建業盯著周雲道︰「你走不了路,我背你吧!」

周雲搖搖頭,男女大防的思想畢竟還是主流思想。

徐建業也不由她反對了,扣住她的手腕,轉身就把她背了上來,雙腿用力一起,兩手在周雲下面一托,周雲當即啊了一聲。

徐建業也顧不得去感受周雲的有多柔軟了,撒開步子就跑,一口氣跑出了四百多米,一生大漢,終于出了街口,前面三三兩兩的擺著幾部人力車,徐建業把周雲放上了車,一人一部,直接去了燕京大學……

燕京大學校醫室,周雲的腳被上了點雲南白藥,虧得崴得不算重,只是走路還需要人扶一下,徐建業此刻就扮演了拐棍的工作。

兩人一路走到了燕京大學中心湖,剛剛由燕京大學國文教授錢穆命名的未名湖邊,坐了下來。這麼一路跑過了,腳也模了,人也背了,徐建業在周雲眼里自然也就不那麼陌生了。

「你背我那時真的霸道,我都不同意,你怎能背著我就跑了。」周雲還有些責怪,畢竟自己長那麼大,還真沒被男人背過。

「當時不是急嗎?你腳崴了,不背你難道等著被人抓啊?」徐建業有些不理解。

「你背就背,你手,你手托人家那里做什麼,你當是豬八戒背媳婦啊!」周雲那清秀的面孔頓時變得嬌羞起來了。

徐建業到是一五一十的回答到︰「也還好了,不托著你那我該怎麼背啊,只是你兩邊好像大小不一樣,一個大一個小,只是我當時光顧著跑啦,沒注意哪個大些?」

周雲听到這話,臉都紅透,腳往前面一抖,也顧不得淑女形象了,粉拳就朝徐建業肩膀砸去︰「我砸死你個臭流氓!」

徐建業知道周雲的腳不好,所以也沒跑,只是坐在那里任她亂施粉拳,反正周雲手也不重,又是自己喜歡的女生,給幾下就給幾下吧,徐建業只是傻笑,德國教官教的這個招數還真管用……

「其實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歡上你了」徐建業也不知道自己那里來得這麼大的勇氣,總之是一口氣把這最關鍵的一句話說了出來。

周雲臉色紅的不能再紅了,腦袋都快彎到脖子里去了……

五月的未名湖,柳葉隨風擺動,微風吹過湖面,形成了層層的波紋,一圈一圈的蕩漾開來。此刻的未名湖,非常的寫意……

徐建業去買了兩個山東炊餅,他和周雲一人一個,啃得還頗為開心。兩個人一邊吃還一邊聊。徐建業的話變得多了起來,從自己小時候說起,說到村里的惡霸,說道自己因為捉魚厲害而跟人打架,最後不得不去常德混飯吃,然後在茶館當跑堂的伙計,又入了馮將軍的部隊等等等……

「三哥(連稱呼都變了),你殺過人嗎?」周雲輕聲問道。

徐建業點點頭︰「我殺了不少人,不過我殺的第一個人是我們常德的惡霸馬五爺,我到時才十五歲,膽子小,開了三槍才把馬五這個惡霸給殺了,事後我還跑到行刑台下面吐了個半死。」

周雲非常驚訝的看著徐建業,十五歲,自己哥哥十五歲的時候恐怕還不知道世事的艱難,而眼前這個男人已經開槍殺過人了。周雲很難想想一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人居然有如此豐富的人生故事……

「打張榮那會,我參加了,嗯,當時我炸了機槍陣地……」

「打北京那會我們都編入敢死隊了,結果定武軍就交出防區不打了,對了,後來閱兵式我也參加了,段總理給我授了勛,還給了我一支美國鋼筆,金的。」說著,徐建業把筆取了下來,給好奇的周雲看。

此刻的徐建業完全沒有了在司徒雷登面前的沉穩,而是一副讓愛情沖昏了腦袋的大男孩形象。

「蒙古草原很大,如果這麼大的草原都裝不下一個人的野心,只能說這個人的野心真的很大啦!」

「雲妹,說說你的故事吧,我想听」徐建業居然也雲妹,雲妹的叫上了,而周雲對這個稱呼似乎還非常高興,也許這是第一次有人叫自己雲妹的關系,而且還是一個在自己看來非常勇敢的男人。

「我的父親是一個很嚴厲的人,他不允許自己的孩子做什麼太出格的事情,我的母親對我和哥哥都很疼愛,每當父親要責罰我和哥哥的時候,母親總會站到前面保護我和哥哥。為此父親經常把一句話掛在嘴邊。」

「什麼話啊?」

「慈母多敗兒,呵呵……」

周雲看著徐建業,露出了甜甜的笑容︰「我真的不知道你在這里等了我三個月,因為那次去趙家樓背父親知道了,我被父親強行辦了休學,在家做女工,哪兒也不許去!」說到這里,周雲的小嘴就不自覺的嘟嚕上了,徐建業看著覺得特別可愛。

天色漸漸黑了,兩個第一次約會的年輕人卻還在北大的未名湖畔開心的交談著,忘記了時間,忘記了世間的一切繁擾……

「糟糕,天黑了」周雲突然想起自己應該回家了,不然被父親抓住就麻煩了,這個時候了,母親這個時候應該是在非常緊張自己了。

徐建業連忙扶著周雲起來,兩人叫了人力車,一路到了周府後門,周雲走下車,敲了敲後門,然後轉過身來對傻站那里的徐建業說︰「我要回去了。三哥!」

徐建業呆了半晌,問道︰「雲妹,我們還能再見面嗎?」

周雲對徐建業點點頭,露出了一個甜蜜的微笑,隨帶還吐了下舌頭,女兒家的嬌態盡顯于此,徐建業看得都痴了……

這時後門打開了︰「小姐,你怎麼才回來,方小姐,柳小姐她們在這里等你好久,天黑才走,什麼也不肯說。夫人都快急死了,快跟我來。」開門的丫鬟悄悄的說。

周雲走進客廳,發現母親還沒睡,頓時覺得有些愧疚。周夫人看到女兒的腳有些行走不便,似乎是崴了,連忙問長問短。周雲連忙告訴母親自己在燕京大學那里上過藥了,又問母親父親是否回來了。

周夫人悄悄的對女兒說︰「比你早一個多小時回來,喝了點酒,去睡了,今天心情還不錯,問到你,我說你已經睡下了,他也就沒多問。」

周雲點點頭道︰「那媽媽,我去睡了,我累了!」

周雲回到臥室,拉開窗門,走到臥室的小陽台上,這里正對著後門外的大街,周雲驚喜的發現,徐建業居然還在那里站著,她有點感動了,她不敢大聲說話,只能朝徐建業揮手,幸而背後的臥室燈火通明,徐建業清楚的看到了自己喜歡的人,他很興奮,舉起右手,五指握成拳狀,平行錘在自己的胸口上,然後才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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