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帥之路 正文 第十四章 直皖大戰(下)

作者 ︰ 雲鶴飛山

接下來的局面,對于整個皖系而言如同一場噩夢一般。(神座)

奉軍現在是落井下石,完全擺出了一幅痛打落水狗的態勢。而直軍在保定一戰後渡過了最大的危機,吳子玉已經攻陷涿州,並且在這里重新調整了部署,再次完成了兵力的集結,以直軍吳子玉第三師,王承恩第二十三師以及第十六旅陸承恩的六千人馬為主力的五萬大軍已經完成了戰略集結,兵鋒直指北京。

無論是王承恩還是陸承恩此刻都是意氣風發,擊潰皖軍第十五師和第八師這二次至關重要的戰斗可以說已經為兩人打上了名將的標簽。

戰爭打到這個份上,基本上皖軍已經是再無翻盤的可能了。19日,徐恩明帶著邊防軍一路退到了廊坊地區,清點軍隊,徐恩明深感絕望。

五萬邊防軍歷經前兩日的激烈戰斗,損失了將近一萬人馬。如果單是軍隊人員的損失到也問題不大,由于進退失據,戰況惡化,邊防軍士氣普遍低迷。而且最為關鍵的是,由于段芝凡,曲同豐的失敗,原本將用于補充邊防軍的物資現在全部落到了直軍的手里,眼下全軍剩余的彈藥連一個基數都沒有。這樣的士氣,這樣的補給,無論是北上迎擊奉軍,或是南下阻擊直軍都已經沒有可能了。

難道要退守北京?徐恩明心里不禁咯 一下。這個時候副官前來報告,東北方向發現奉軍主力。唉,還不等徐恩明北上去阻擊,奉軍的鐵蹄就直接殺到城下了,退守北京已經是沒有可能了,如果強行朝北京行軍,四萬人馬估計直接就散了。

「報告,有人自稱是您的故人,要來見您!」

徐恩明一愣,此時此景,來得那會是什麼故人啊,估計都是說客,見見倒也無妨,乃對衛兵道︰「有請」。

「哈哈,樹錚兄,經年不見,別來無恙啊!」一中年男子一身便裝打著哈哈就進來了。

「呵呵,我道是誰啊?原來奉軍的當世孔明雨亭兄啊!」徐恩明不無調侃的回到,口氣中明顯帶著幾分不屑。

來人正是奉軍參謀長楊威,字雨亭。昔日編練參戰軍時曾在徐恩明麾下,不過為人貪財,雖然一度和徐恩明合作共同算計過張維玉,但是因其人品,一直為徐恩明輕視。

「哼,樹錚兄,都到了這幅光景了,你大可不必如此驕橫得意了吧」楊威的心胸那是出了名的小,加之自己是前來勸降的,自然也不願意忍讓半分。

「呵呵,雨亭兄還是那般性情哈,兄弟我今個是不濟了,不過既然雨亭兄願意送兄弟一程,我徐恩明到也不忌諱多帶個朋友上路了,你說好不好」徐恩明笑著開頭,虎目結尾,到也嚇到楊威不敢再多言半句,免得真給著個徐恩明陪葬了。

徐恩明見楊威面色鐵青,到也樂了︰「說說吧,你們張大帥讓你帶來什麼條件?讓我老徐和下面的弟兄好生合計合計……」

1920年7月20日,直軍猛攻長辛店,那炮擊的聲音大半個北京都能听見,這大前門樓子的茶館里自然也是能听見的。[我搜小說網]

「三爺,您听听,那炮打得那叫一個響啊,這老北京又要改朝換代了」茶館里的茶客都在議論紛紛。

「可不,昨個回來了好幾股子敗兵,整個北京現在都人心惶惶的,說是曹大帥的軍隊要進來了。」一個中年茶客皺眉道。

「段總理的軍隊不是很多嗎?咋就頂不住曹大帥的軍隊呢?」一個老者搖頭嘆氣道。

「人多頂個球用啊,要說還是人家玉帥的軍隊夠猛夠狠,打起來不要命,段吉祥的軍隊養尊處優的,那里扛得住!」一個操河南口音的外鄉客接著話往下說。

「各位爺,要照小的我說啊,甭管是哪位大帥的軍隊進了這北京啊,咱這些做小買賣的,見客收租的日子啊都好不了。這都共和九年了,這些個大帥打來打去的,也不知道這仗啊什麼時候才能消停。」茶館的王掌櫃一邊親自上來給哥幾個續水,一邊打著哈哈,算是圓了場。

「老幾位,你們知道嗎?今個總理爺就要下野了。」顯然中年茶客並不領掌櫃的情。

「哼哼,誰在這里胡說八道呢」兩位斜挎盒子炮的便衣走了進來,一高一矮,一胖一瘦,都留著八字須,帶著前朝的瓜皮帽,很囂張的掀開帷布就進來了「不知道國事莫談嗎?還敢在這里非議當朝總理,看樣子是想進局子里了是不?」

全場一片訝然,那中年茶客到也不見驚慌︰「嘿嘿,兩位差人,我在帶這里喝茶也有些年頭了,規矩我是知道的,我這一不謀反二不作亂的,進局子的事情恐怕還輪不到我吧。」

「嘿,小子,今個不把你帶進去,你就不知道你宋二爺,吳三爺的厲害。」兩便衣警探頓時大怒,言罷就要拿人。

「誒,哎,二位爺,二位爺」王掌櫃顯然是慌了神,這要是茶館里頭給拿了人,以後這買賣還怎麼開啊。連忙上前,點頭哈腰,送上三塊大洋「他就一渾人,二位爺別跟他一般見識。」

自稱宋二爺的便衣掂量下大洋︰「行,今個就給王掌櫃這麼個面子,你們自己個小心著點,別嘴上沒把門的亂放炮。」

言罷,二人就走了,眾人才算松了口氣……

國會禮堂,人頭涌動,一大早,議長吳景春就分頭通知了各位議員,臨時開會,有緊急事務相商。

要說這國會也就是個橡皮印章,皖系當權的時候,段吉祥根本就不把國會放在眼中,張榮復闢之後連開會討論都省了。不然怎麼會有大批議員南下組成臨時國會的情況出現呢?

余下的國會議員不足法定人數,這下更不用開會了。議員們的薪餉也經常為政府拖欠,這些議員如果不是回不了家鄉,自然也不願在這北京城里繼續廝混下去了。

去年年初,段吉祥迫于壓力,重開國會,選舉徐世興為中華民國第四任大總統,國會才重新補齊了法定人數︰543人。

這一屆國會也被稱為安福國會,選舉之後,國會又冷清了。除開每月定期一次的聚餐和領餉,國會唯一的作用也就是彰顯法統了。

現在突然把大家召集,顯然是有大事要發生了。議員們難道聚齊一回,結果自然是人頭涌動,座無虛席了。

段吉祥很驚訝于到了這個時候,這些平日不受待見的議員們居然還一個都沒跑。不過他也沒心思去多想了,他整整軍裝走上了講台。

就在昨天夜里,段吉祥收到了徐恩明的密信,信中,徐恩明建議段吉祥立刻下野,退居天津,同時收攏皖系殘余力量,以圖日後東山再起,雲雲。

段吉祥立刻通過親信劉世杰和曹世昆的代表王敏之取得了聯系,隨後雙方達成了三點意向︰

第一,段吉祥下野,避居天津;

第二,北京地區皖軍交出北京防務並接受直軍改編;

第三,山東,安徽兩省主要軍政官員不得變更。

這樣一來,戰事順利結束,曹世昆也就算是問鼎成功了。

想想自己苦心經營多年,居然毀于一旦,段吉祥內心的失落可以說是無以復加了。

上午十時,段吉祥在國會禮堂正式宣布辭職,並與當天向全國發布下野通電。一時舉國轟動,無論直皖戰爭到底打成了什麼樣子,段吉祥的辭職毫無疑問的確認了直系軍隊的勝利。不可一世的皖系就這樣煙消雲散了。

當天下午關于段吉祥下野的號外就出現北京的大街小巷之中,隨後大總統徐世興簽發命令,任命直系將領,原陸軍第三師二旅旅長王懷慶為京師衛戌警備區司令。

同日,徐恩明所部四萬在廊坊被奉軍繳械收編,其本人不知所蹤。

段吉祥于當天下午驅車前往天津寓居,不再過問國事。

其余皖系頭目紛紛外逃,新交通系到是一個也沒走,都紛紛到周森府上打探消息,王敏之此刻還住在周森府上。

新政府的組建還得等一等,因為現在最重要的是直系和奉系來瓜分這場戰爭的紅利。

張維玉在這一刻給所有人都上了一課,明確的告訴所有人,啥叫東北人!!!

凡是能搶佔的地盤,奉軍毫不猶豫的去搶佔,凡是能拿走的物資,奉軍毫不猶豫的裝車拿走,甚至連通州火車站的兩個照明燈,奉軍居然也搶走了,氣的曹世昆事後大罵張維玉就是一個東北胡子,什麼東西都要。張維玉嘴上可是哥哥的亂叫,私底下卻是一步都不讓。

奉軍一部甚至計劃劫掠交通銀行的金庫,不過事先被陸承恩獲知了,陸承恩一邊請示曹帥和馮旅長,一邊調動三千人馬明刀明槍的把已經沖進金庫的奉軍給圍了起來,子彈上膛,不放下他們劫掠的物品,陸承恩一個人都不放,結果引來了更多的奉軍,直軍也不干了,馮秉坤直接帶著十六旅萬余人就開過去了,王承恩也帶著二十三師,蕭耀北也帶著二十四師去增援。結果雙方源源不斷朝交通銀行增兵,一時間北京又有再戰一場的氣氛。

這個時候在徐世興的大總統府,個頭不高小光頭的張維玉在大發脾氣︰「六哥你太不厚道了,兄弟我帶著十萬奉軍頂著烈日到北京來幫你打定國軍,橫豎打完了就翻臉不認兄弟,咱們的兄弟感情就值那兩錢啊?」

吳子玉顯然不吃張維玉這一套︰「雨帥,別在這里咋呼了,你的兵要好好管管了,跟群胡子似的,這些天干了多少缺德事啊?」

張維玉頓時火冒三丈︰「吳秀才,你個大煙鬼,老子他媽拉個巴子的就是胡子出身,老子還就看不起你個窮酸秀才,這里是六哥當家,哪里輪到你這麼個東西說話,你再唧唧歪歪的,老子弄死你信不信?」

吳子玉最忌諱別人說自己是大煙鬼,他在直系中也算是一言九鼎的人物了,平時曹世昆都要讓他三分,雖然最近他開始注意所謂的涵養了,但是被張維玉這麼一通專罵痛處的折騰,頓時火氣上涌︰「嘿,你不就手底下有點軍隊嗎?有種的咱們干啊,我還就看不慣你這麼個假仁假義的小矮子。」

「我弄死你」張維玉最忌諱別人罵他小矮子,為了襯托自己,他的衛隊招募衛士身高必須超過一米七五,這樣每次照相,就把自己個顯出來了。向來嘴毒張維宇給人一罵到痛處,馬上流氓的本性就發作了。猛得彈起來,就朝吳子玉撲過去。

還是老弟兄孫烈君,張惠光眼疾手快,抱住了雨帥,不然就張維玉那身板對吳子玉十有八九是要吃大虧的,而這邊馮秉坤,曹英,王承恩等人則死死拉住吳子玉,眼下這光景還不適合跟奉軍翻臉……

上面的大佬們都怒目以對了,下面的士兵自然是拳腳相加了,徐建業此刻正指揮自己這一連的兄弟在痛揍進入交通銀行的奉軍,雙方的高級軍官都命令兩軍間若有摩擦不準開槍,但這個貌似維護兩軍友情的命令本身就有嚴重的問題,反過來就可以理解為不開槍就可勁的摩擦吧。

最終雙方都讓了一步,交通銀行直奉兩軍共管,誰也別吃獨食。而被打了個半死的奉軍士兵自然就被視而不見了。

交通銀行事件後,張維玉命令奉軍嚴肅軍紀,各部立即歸營。用老張自己的話說就是︰「別跟外邊丟人了,趕緊回來。」

直軍和奉軍的這次沖突只是一個小插曲,無法阻礙兩家瓜分皖系勢力的共同。

張維玉從中央手中得到了東三省,蒙古,察哈爾,熱河六省的地盤的大義名分。而曹世昆得到了直隸大部,河南,陝西,湖北,江蘇,江西七省的地盤。皖系則收縮的非常厲害,只余下山東,安徽,浙江,福建四省地盤,並且隨著段吉祥失去了對中央的控制權,這四省也出現了各自為政的情況。

至于新政府,由于直奉雙方對彼此的不信任,最終雙方都沒有去爭總理的位置,反倒是皖首領,在山東經營五年之久的靳雲飛異軍突起,出任新一屆國務總理。不過這一任總理可不好做,內閣各部大多被直奉兩軍瓜分了,京津地區的駐軍也是直奉軍公管,這總理除開給各軍籌餉,貌似就無事可做了。

皖系垮台以後,中國並沒有迎來和平,直奉兩派勢力在登上歷史舞台後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摩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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