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帥之路 正文 第十八章 直奉矛盾

作者 ︰ 雲鶴飛山

徐建業等人趁夜回到軍營以後,一切如常,仿佛什麼也沒發生過。[我搜小說網]

而在高層,由李延慶事件引發的政治風波卻愈演愈烈了。張維玉顯然沒想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對于北京政權名義上兩家共同把持,實際上直系拿大頭的局面,張維玉是非常不滿的。

別看如今張維玉跟曹世昆成了所謂的兒女親家,在權力和利益面前,深得厚黑學精髓的張維玉可沒那麼多講究。當年在東北當胡子的時候,六個結拜兄弟,他張維玉排第二。老大萬慶春十分講義氣,幾次張維玉的隊伍打光了,都是這位大哥要人給人,要槍給槍。結果張維玉受了招安當了巡防營管帶,干得第一件事就是誘殺了萬慶春,用這位大哥的人頭換了自己頭上的頂戴。這就是一條惡毒的眼鏡蛇,誰要是被他矮小的身材,憨厚的外表給蒙蔽了,誰就肯定會被他狠狠的咬上一口。

曹世昆則明顯是有點老糊涂了,如今的他早就沒有當年的那份虎威了,肚子更大了,手腳也不靈便了,再讓他下去帶兵那是沒可能了。但是整個直系一時半會也沒個更合適的人可以取代他的領袖地位,更有本事的吳子玉是他的把兄弟,對他可以說是忠心的一塌糊涂。只要玉帥不反對他,基本上老好人曹世昆是穩坐大元帥的位置了。眼下面對親家的發難,曹世昆有些舉棋不定了。現在的曹世昆政治嗅覺差得驚人,他竟把張維玉的發難當成是對李延慶胡鬧的不滿。于是面對咄咄逼人的張維玉,曹世昆先是免去了李延慶軍需處長的職務,然後又恢復了被李延慶扳倒的周森的職務。結果張維玉卻毫不領情,指責的電文幾乎一日三發,弄得曹世昆是焦頭爛額卻又無可奈何!

此刻吳子玉到是保持了充分的冷靜,他首先是通過內部運作,完成了直系內部的權力交替,原江蘇督軍李純出任陸軍部總長,原江西督軍王佔遠出任京津警備司令,原湖北督軍陳光元則出任陸海軍司令部總參謀長。不得不佩服吳子玉手段夠硬,7月份大封天下的時候,吳子玉給這三位長江三督一人加了一個師的建制,這里完全就沒按好心,多了一個師,下面的軍官就肯定想上位當師長,結果自然就有了爭執。比如江蘇督軍李純那里,齊文元和孫傳庭就爭執不下,都想當師長。最終逼得李純這個督軍不得不接受中央的命里那個,辭去自己兼任的師長職務,當了一個干干的督軍。很自然了,這樣的督軍是做不長了,不過想來李純也好,王佔遠,陳光元等人也罷,自共和三年(1913年)以來,在各自的地盤上一干就是七八年,嚴格來說,也是有點久了。

吳子玉也還算仁義,對這些直系的前輩十分客氣,齊文元計劃發動兵變武力驅趕李純下台。被吳子玉得知後,那是一頓臭罵,隨後吳子玉派兵護送決心去職的李純一家安心北上入京,出任還算肥缺的陸軍部總長一職,授陸軍一級上將餃。這樣一來,長期存在的直系長江三督就成了歷史,吳子玉完成了對直系現有地盤勢力的整合,他手上的物資更加充裕了。[我搜小說網]

1920年12月29日,漫天大雪,吳子玉卻在洛陽秘密召開了所謂的督軍聯席會議,新任陝西督軍馮秉坤,新任湖北督軍蕭耀北,新任江蘇督軍齊文元,新任江西督軍于純光,新任直隸督軍曹英受邀出席。

督軍們全部當場,無人敢缺席,王承恩,陸承恩,彭勇,彭壽成,王承斌,孫傳庭等實力派師長紛紛列席會議。

這次會議雖然秘密召開,卻引起了各方勢力的關注,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此時的曹世昆已經不是直系的第一人了,通過這次秘密集會,曹世昆對于直系的重要性進一步下滑。不過老曹反倒一點也不生氣,盡管他的佷子們和李延慶一起圍著他嘀咕了半天,也沒見他有什麼反應,最後一個個氣餒的離開了。

相比直系還在討論,還在密會,奉系的動作就大的多了,張維玉再次帶頭聯名奉系主要將領以及吉林,熱河,黑龍江,綏遠,奉天五省主要軍政官員,通電全國,要求改組內閣。

這一次矛頭直接對準了內閣總理靳雲飛,張維玉一口氣發了十五封電報,催促靳雲飛下野。一時間張維玉獲得了通電督軍的外號。

整個北京政府的權威在張維玉這種蠻不講理的通電方式下被踐踏的一干二淨,各地的督軍們都看透中央政府虛弱的本質,從十月前,以湖南督軍為首,各省督軍先後截留了本應上交北京政府的稅款。這讓本來在財政上就捉襟見肘的中央政府變得愈發困難。

靳雲飛好不容易才當上總理,自然不願意這麼輕易的下台,他不斷的覲見大總統徐世興和大元帥曹世昆,希望兩位北洋大佬能支持他渡過難關。可惜此時的徐世興早就沒有一年多前上任的那份激情了,如今的他只不過是混日子而已。至于曹世昆,到眼前這會他自己都還沒弄清是個什麼調調。

靳雲飛做了最後的努力,他指示財政總長梁士安,計劃以灤州煤礦為抵押,從日本正金銀行獲得價值6000萬元的無息貸款,結果梁士安卻故意使壞,走漏了消息,導致北京部分高校罷課,而在灤州煤礦有重大利益的新交通系以周森為首,公開抵制這一貸款行為,集體宣布辭職。

這時無論是直軍還是奉軍都在催餉,共和七年,1919年12月31日,維持了5個月靳雲飛內閣最終沒能挺到1920年,在這一年的最後一天,內外交困的靳雲飛宣布辭職。由于冒然答應組閣,靳雲飛為此得罪了皖系大佬段吉祥等。最終沒能回任山東督軍,就此告別了共和政壇。

張維玉最近不在奉天,而是在天津,頻繁拜會已經下野的皖系首領,前總理段吉祥,奉系計劃聯合皖系推倒直系的企圖可以說是昭然若揭了,到了這個時候,曹世昆居然還抱著有事可以談的想法約張維玉進京協商,這讓整個直系的高層都很失望。在對待奉系的問題上,直系已經漸漸趨向于玉帥的主張,一個字打。

共和九年,1920年1月5日,在奉系的力挺下,曹世昆居然答應由皖系的梁士安出任國務總理,組建新一屆內閣。這無異于將吳子玉等人好不容易通過直皖戰爭得到的中央政權拱手讓給了張維玉,段吉祥等人。

果然,梁士安上任之後投桃報李,直接將軍費分配比例中,直奉對比的六比四調了個個,變成了四比六。這不是要直軍的命嗎?當即直系所屬的省督軍們就紛紛來電譴責。

這下連曹世昆都覺得張維玉有點過份了,最後找親家談了談心,變成了五比五。事後氣得吳子玉指著曹世昆的鼻子罵道︰「人家戰場上沒得到的東西,全從大哥你這里得到了。你曹老六到底是誰的大哥?」

不過很自然,既然直系都無力保證北京政權的權威性,那麼靠偏居一隅的奉系來保證北京政府的權威就更是扯淡了。

在廣州,廣西督軍陸榮恩聯合雲南督軍唐承舜把持廣州政府已經好幾年了。就在11月份,滇軍發生了內訌,幾個主要的師長聯合起來驅逐了唐承舜,推舉龍嘯天出任雲南督軍,而支持唐承舜的軍隊,也就是滇軍的兩個師都駐防在廣州,唐帥一倒,失去了靠山的他們立刻選擇倒向祖武的國大黨。

陸榮恩手下的師長們也是蠢蠢欲動,這個時候祖武從日本秘密返回廣州,聯合滇軍楊西敏部,桂軍劉振宇部,湘軍譚延興部,以及一直都支持自己的粵軍朱守信,陳光明,許明智,李濟遠這四個師反陸。

12月,祖武親自指揮這10個師的聯軍在肇慶擊敗了陸榮恩的二個師,隨後大舉西進,在梧州再次擊敗陸榮恩部主力三個師。隨後殺入廣西,如入無人之境。

陸榮恩怎麼也沒料到廣東方面的軍隊這麼能打,他手中的精銳此刻駐防在湖南,由李伯仁和白敬遠兩人率領。面對這個局面,武鳴上將軍陸榮恩不得不宣布下野,12月29日,祖武大軍開入南寧。

至此,國大黨奪回了廣州政府的控制權。

祖武復任廣州政府大元帥後的第一件事情就宣布不承認北京政府,同時嚴令粵海海關不得向北京政府遞交一毛錢的關稅。面對南方政府咄咄逼人的態勢,梁士安這個總理發現自己的政府居然拿不出什麼辦法,此時此刻就算他下達討伐令,估計也沒有任何一支軍隊會去執行這個命令。北京政府的國務總理做到這個份上也不能不說是一種悲哀了!

面對直系的拆台,南方的對抗,梁士安現在已經是政令不出北京了。對于這樣的政府,張維玉非常失望,卻也毫無辦法,吳子玉夠狠,直接拿他張維玉之前對靳雲飛的招來對梁士安。

為了籌款,為了保持政府的正常運行,梁士安不得不走上對外舉債的這條路。以膠濟鐵路作為抵押,向日本正金銀行貸款1.2億。如果最終談妥,那麼至少在未來二年內,北京政府不用為錢發愁。

可是吳子玉不干了,他很快就獲知了談判的內容,隨後于1月15日在洛陽一日十電,憤怒譴責梁士安賣國︰「……自魯案發生,展轉數年,經過數閣,幸賴吾人民呼吁匡救,卒未斷送外人。膠濟鐵路為魯案最要關鍵,華府會議開幕經月,我代表壇坫力爭。不獲已而順人民請求,籌款贖路,擬訂發行債票,分十二年贖回,但三年後,得一贖清之辦法。外部訓條,債票準華人購買,避去借款形式,免得種種約束。果能由是贖回該路,即與外人斷絕關系,亦未始非救急之策。乃行將定議,梁士安投機而起,突竊閣揆。日代表忽變態度,頓翻前議,一面由東京訓令駐華日使向外交部要求借日本款,用人由日推薦。外部電知華會代表,復電稱請俟與英美接洽後再答。當此一發千鈞之際,梁士安不問利害,不顧輿情,不經外部,逕自面復,竟允日使要求借日款贖路,並訓令駐美各代表遵照。是該路仍歸日人經營,更益之以數千萬債權,舉歷任內閣所不忍為不敢為者,今梁士安乃悍然為之,舉曩昔經年累月人民之所呼吁,與代表之所爭持者,咸視為兒戲,犧牲國脈,斷送路權,何厚于外人!何仇于祖國!……」

吳子玉由此獲得了「通電將軍」的稱號。

1月18日吳子玉再發庚電責梁士安,文曰︰

「梁士安賣國媚外,斷送膠濟鐵路,曾于歌日通電揭其罪狀。乃梁氏做賊心虛,恐招全國聲討,竟有虞日倒填日期之微電,故作未接歌電以前發出,預為立腳地步,以冀掩人耳目,而免攻擊,設計良狡。殊不知欲蓋彌彰,無異自供其作為,電首既標明七日一點五十分發電,而電末則注微日,以堂堂國務院,而作此鬼蜮伎倆,思以一手掩蓋天下人耳目,稍有閱電常識者,當早如見其肺肝。彼開宗明義,首曰︰‘內閣成立,一秉前次方針’,是欲以賣國之罪,加之前內閣也。如前內閣有借日款贖鐵路,用日人之舉動,何以未聞前閣磋商?何以未見今閣聲明?既曰籌款辦法或債票,或庫券,何以又曰不論國內外籌措?既曰收回自辦,何以必須用日人為車務長會計長?既曰政府無成見,何以秘允日使要求?且何以不經外部而由梁氏面允?各國銀行團既有不能單獨借款之表示,何以獨借日款?顯系以華會閉幕在即,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手段,為施其盜賣伎倆也,吾中國何以不幸而有梁士安!梁士安誠何心而甘為外人作倀!傳曰︰‘與其有聚斂之臣,寧有盜臣’。梁士安兼而有之,全國不乏明眼之人,當必群起義憤,共討奸慝。全國更不乏殷富之家,務祈合集鉅資,保存命脈,鋤奸救國,海內共鑒。」

上任不到半月的梁士安面對實力派吳子玉連續發出的聲討電文毫無辦法,現在是焦頭爛額,吳子玉很快又聯合六省督軍繼續通電聲討,要求梁士安內閣立刻下野,否則不日將提十萬雄師橫刀躍馬入京師除國賊了。

1月21日,面對群情洶洶,梁士安內閣宣布倒台,16天,再次刷新了共和政治的記錄。張維玉這次是臉面盡失,氣憤之下,張維玉通電︰「今有孚威上將軍吳,自恃手握重兵,通電要挾政府,目無上下尊卑,國家法紀,維玉不才,願提東北正義之師,為我政府討此逆賊,以復綱常,以正國體,即日。」

此電一出,可以說直奉徹底撕開了臉,大家只剩下兵戎相見這一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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