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徐建業不知道的是,在他給龐玉龍,張文忠發求援電報的時候,這兩人都非常忠誠的把這個事情向馮秉坤做了報告。[全文字首發]
馮秉坤得到這個消息非常震驚和憤怒,他在憤怒之余感覺這是一次機會,最近半年他和手下的師長們沒少受李延慶的氣,他早就想找個機會收拾這小王八蛋了,只是礙于曹帥的面子一直無法下手而已。
因此在王覺哉和徐建業去找陸承恩之前,陸承恩就已經明確的得到了馮秉坤的指示,要幫徐建業一把,如果可以就打死李延慶這個混蛋,如果打不死,也要鬧騰一場,折了這混蛋的面子。用馮秉坤自己的話說就是老子的十萬大洋不是那麼好拿的。
本來只是一個營長的私事,但是因為對象是李延慶這個在直系內部人神公憤的家伙,很快就變成了高級將領們的一個大行動。
當然,馮秉坤也不想惹太多麻煩,因此才有陸承恩副官的那席話。
上述先別過不談,徐建業,王覺哉很快通過林振坤拿到了李延慶大婚的路線圖,迎親隊伍從周府出來,繞城一周,進入內城的李府。這個排場是相當的大,李延慶動用了五千人組成了迎親隊伍,同時邀請了曹大帥,吳大帥等人參加,不過據說只有曹大帥答應了,玉帥根本沒接貼,擺明沒把他李延慶當回事,李延慶雖然恨得牙癢癢,卻不敢怎樣。
北京城里的達官顯貴大多收到了李延慶的喜帖,大部分人都沒有玉帥的底氣和脾性,所以大多數人無論是否願意,都選擇了參加喜宴,包括陸承恩陸師長。喜宴就定在知名的北京大飯店,計劃是四百桌。
李延慶也知道自己這半年在這北京九城地界里明里暗里得罪了多少人,因此對于安全工作他也很重視,他不希望自己的婚禮給人搗亂攪局,因此他專門召來吳炳湖和江朝宗,反復叮囑安全問題。兩人也很小心,回到所司,立刻召集部下開會,制定專門的安保方案,力爭萬無一失,好讓李大處長滿意。
不過此時此刻,北京城里最緊張的人既不是負責安保的軍警,也不是馬上就要動手的徐建業等人,而是裕泰茶樓的王掌櫃。
裕泰茶樓從王掌櫃的太爺爺那輩起傳到今天已經一百二十來年了,見證過西太後的政變,見證過英法聯軍的入侵,見證過維新變法,也見證過八國聯軍,還有這共和的歲月。但是每一次,茶樓都能化險為夷,安度難關,但是這一次,王掌櫃是真的怕了。
幾天前的深夜,幾個蒙面人突然進到店里。平日店里就王掌櫃一家人在這里住著,幾個蒙面人的進來,讓王掌櫃非常害怕。為首的蒙面人卻沒有傷害他的意思,只是丟給他200塊大洋並且非常明確的告訴他,有一箱東西要放在他這里,屆時自然有人來拿,只要他不聲張就沒事,這200塊大洋也會是王掌櫃的。隨後這伙人揚長而去,之後很多天也見再有人來聯系自己,仿佛如夢一般。但是這不是夢,因為王掌櫃知道那200塊大洋不是假的,知道那一箱子不是假的,這些都是真實存在的,是要命的物件。[全文字首發]王掌櫃也是見過市面的,他知道這個箱子里面的物件肯定不是能見光的東西,他想去報官,可是他又怕被蒙面人滅口報復。
這幾日,這片的探員宋恩子,吳祥子這些日子見天的來,說是什麼大官要結婚,這一片是必經之地,安全非常重要。
和平日不同,王掌櫃見了這兩位心里直打鼓。幸而他也算人老成精,愣是沒讓這兩位看出什麼來。
12月5日,京師警察廳,吳炳湖最終敲定的方案是,分片護送的安保方式,按照這個方式,幾乎每一段路都會有該片區的警員在護送。加上軍需處自己本身的護衛力量,整個婚禮迎親過程可以確保萬無一失。
但是他沒注意到,在他選擇這個方案時自己身邊那個副官眼中的異樣。
12月7日深夜,徐建業,王覺哉,方永勝等三人潛入京師。
當天晚上,整個警衛營被叫了緊急集合,六個連隊都被徐建業訓了話,然後分開部署到師部的六個方向,放了警戒哨,對外宣稱是師長進城喝酒,需要加強對師部的保衛……
12月8日凌晨,在林振坤的掩護下,徐建業等六人順利進入到大前門,見到了陸師長的朋友,不過這位朋友從頭到尾都蒙著面,而且不但自己蒙,還讓徐建業等人一起蒙面。
凌晨三時左右,王掌櫃的門被敲響了,六七個蒙面人魚貫而入。
上午六時,迎親的隊伍抵達周府,周雲含著熱淚,上了花轎,她已經暗自下定決心,等人一進洞房她就自盡,也算自己對得起徐三哥哥了。不知道自己心愛的人啦,此刻可知道自己要嫁人了。
上午七時,迎親隊伍行至大前門,整個路程已經完成一半,頓時禮樂聲大齊,李延慶身為新郎官自然是騎馬在前,好不威風。
宋恩子,吳祥子是這一片的探員,此刻他們奉命帶著一隊警察在這里維持著次序。因為北京城里好久沒這麼鬧騰了,喜歡看熱鬧的北京人站滿了馬路兩邊。
看著遠遠過來的迎親隊伍,已經一騎當前,耀武揚威的李延慶,徐建業暗暗捏緊了自己的拳頭,王覺哉和方永勝則再次檢查自己的槍械,最為恐怖的是,陸師長的朋友居然還放了手雷在里面。哇擦,這玩意能在這地界用嗎?一顆出去,不知道多少人就悲劇了。最後這些手雷一人就拿了一顆,用于萬一跑不掉就自用,其余的退給了蒙面人。
徐建業深吸一口氣,迎親隊伍離茶館不到五米了。他看了一眼縮在牆角的王掌櫃,根據王掌櫃的要求,他們把王掌櫃一家都綁了起來,算是和這事劃清了關系。隨後六個人從側門出去了。
按照計劃,六個人迅速分開,佔據一個有利地形,然後動手。第一個目標就是打死或打傷李延慶,引起現場的混亂,然後趁亂搶人。
李延慶此刻是風光無限,哪里知道,早就有人盯上了自己。
「雲兒,三哥來救你了」徐建業胸中感覺前所未有的豪氣,自己馬上就要做一件驚天動地的事情了。
「達,達,達」徐建業手中的駁殼槍朝李延慶連開了三槍,也不知道是李延慶命好,還是怎麼的,他正好低子交代自己副官一件什麼事,而馬頭恰好別了一下,結果三顆子彈,一顆打掉了李延慶的帽子,一顆擊中李延慶的右肩,另一顆打在馬頭上。馬兒當場斃命,直接將李延慶從馬上摔了下來,頓時現場一片大亂。
「有刺客,保護處長」還是李延慶的副官反應最及時。在第一時間下達了命令,然後迅速抱起受傷的李延慶一骨碌就朝小巷里躲,七八個衛士立刻跟了進去,封住巷子口。
吳祥子,宋恩子嚇了一跳,還真有人襲擊,這下麻煩大了,他們們平日里也就欺負下地頭,欺負下老百姓,哪里見過這陣仗啊,第一反應是想跑,但是上頭下了死命令的,為了飯碗,他們不得不拔出槍準備干活,但是人擠人的,根本無法動彈。
徐建業從人群中擠出,對準守在婚車旁的士兵就是兩槍,婚車右側的兩個士兵當場中彈倒地。左側的兩個發現了右側的異常,立刻準備朝徐建業開槍,結果王覺哉從他們背後殺出,點殺了兩人。
徐建業一個健步上前,打開婚車的門,看到的是驚恐萬分的周雲,頭蓋已經掀開了,正往車里角縮呢!周雲看到蒙面人打開了車門,嚇得不輕︰「你,你是誰,別過來,再過來我就自盡了」
情況緊急,徐建業連忙喊道︰「雲妹,是我」。周雲一听聲音居然是三哥,她頓時激動的哭了,驚喜交加之下道︰「你終于來了,三哥……」
徐建業哪里還能讓周雲在這里訴苦,他一把抱著周雲的腰,把人放在肩上,就從車里拉了出來,立刻按照既定的路線跑。
軍需處的衛隊此刻也過不來,到是宋恩子和吳祥子他們發現了情況︰「嘿,那賊仔子搶跑了新娘了來著,快追。」
話還沒說完,這伙子警察左側就響起了槍聲,宋恩子「哎呀」一聲,就倒在了地上,不再動彈,吳祥子連忙轉身,結果頭部挨了一槍,毫無意外的到地斃命。方永勝,王覺哉這才從這四五個警察的身邊跑了過去,追徐建業去了。他們不知道的是,就是這麼幾槍,在大前門一帶橫行了二十年的惡霸警察宋恩子,吳祥子就下地獄去了。
徐建業等人一陣小跑,出了巷子口,就有一輛警車在等了,三人帶著周雲就上了車。車子由徐建業親自開動,大家急忙在車上換穿警服。
車子開動後不久,林振坤就慢悠悠的從小巷子里走了出來,也沒多說什麼,又慢悠悠的走了,至于那部警車,本身就是警隊已經報廢的車輛了。
李延慶仗著曹世昆的寵愛,入京之後,李延慶就買下了前梁英親王府。這次婚禮的主堂就設在這里,曹世昆大元帥此刻已經到了,他將是這次婚禮的證婚。
各路賓客已經臨門,足足四百桌,僕婦們在其中穿梭上酒上菜。陸承恩和王承恩兩個老熟人站在一塊私聊,陸承恩把玩著酒杯有一句沒一句的和王承恩聊著。這個時候大前門方向的槍聲響了,曹英靠了過來︰「這是怎麼回事啊?哪里放槍啊!」
陸承恩呵呵一笑︰「青天白日的,那里會放槍啊,估計是李處長發槍慶禮呢。」
過了一小會,一個衛士進來報告︰「大帥,不好了,迎親的隊伍遭到襲擊,李處長受了傷,新娘子給搶跑了。」
頓時整個婚禮會場都安靜了下來,曹世昆從主桌上沖了下來,抓住衛士道︰「什麼,你再說一遍!」
衛士顯然被嚇到了︰「大,大大帥,這個是這樣的,剛才迎親的隊伍在前門遭到了襲擊,新娘給人搶跑了,李處長還受了重傷。」
曹世昆大怒,他丟開衛士直接吼道︰「關閉九門,給我抓人。」
頓時整個會場就炸鍋了,議論紛紛,陸承恩一口把杯里的酒喝個干淨,然後手一拍正在發傻的王承恩︰「老王,走,去六國飯店吃西餐去,你沒嘗過吧,走,開開鮮。」
吳炳湖知道自己的麻煩來了,這次是大麻煩,他命令全部的軍警都出動,全城大索。
曹世昆的衛隊三千人馬也分成六十個搜索隊朝九門奔去……
可惜無論大家怎麼折騰,此刻,徐建業等人已經跑出了北京城。城門處的軍警不是沒查車,而是查了,而且很認真的查了,但是徐建業等人雖然面生,但是證件卻是真的,門卡自然是放行了。
到了城外,大家立刻選擇棄車步行,王覺哉還非常壞的把手雷環和車門扣上了,那個不開眼的要是拉車門那就該死了。
周森安排的接應人員已經在外面等了,徐建業和周雲緊緊的抱在了一起,久久不願分開。
「你安心待在天津,等過了這段日子,我就來看你。雲兒!」徐建業輕輕的對周雲說。
「三哥,你多保重,事情不對就走,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什麼都不重要!」周雲喃喃道。
「我說,快點吧,越晚咱們風險越大啊。」王覺哉實在受不了這般纏綿,忍不住催促道。
結果讓在場所有人膛目結舌的場面出現了,徐建業和周雲深深的吻在了一起。
「唉呀,這營長怎麼這麼啊……」方永勝頓時無語了,而王覺哉則早就背過身去了……
周雲去了天津,但是轟動一時的搶婚事件引發的政治後果卻才剛剛開始。
京師警察廳廳長吳炳湖,憲兵司令部司令江朝宗均被免職。
整個直系都因為李延慶的行為而蒙羞,奉系張維玉通電全國︰「玉聞曹帥門下李姓延慶,掌握軍需重責,公然索賄,排擠異己,強搶民女,曹帥用如此人,實有負各方厚望!」
而李延慶本人也成為了全北京的笑話。
軍警的追查因為林振坤等人的後手而最終不了了之。
12月11日,在洛陽的吳子玉給曹世昆發了一封電報︰只有「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八個字。曹世昆當即恢復周森交通總長的位置,釋放了周森的長子,同時密令各部,不再追查。
很多年後,北京人回憶起當初的那場搶婚,依然津津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