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術二人這突然變臉使得楊家眾人大驚,他們不過是個地方望族,比不得袁家,更別說如今袁術手握實權掌控整個南陽郡。而袁術話中的意思他們又怎麼听不出來?這分明是欲撕破臉皮,只怕以後楊家的日子要難過了!見得袁術面色陰冷,楊成連忙起身走近幾步,俯身一禮,恭敬說道︰「袁將軍請息怒,家父不勝酒力且年邁,多有得罪還請將軍海涵。將軍之言乃是處處替我楊家著想,楊成代表楊家謝將軍提點之恩。將軍還請入座,此事可以慢慢商議。」
楊亦見袁術發怒,心中也有些後悔,他又何嘗不知道他楊家雖說有些聲望,但是比起袁術來說卻什麼也不是!他訕訕一笑,接過楊成話頭,「袁將軍快請入座,老朽先前之言並非針對將軍。實在是有為難之處啊。」
袁術不為所動,冷冷一笑,雙眼閃出一絲寒芒,那股上位者的威嚴頓時彌漫整個大堂之上,楊家眾人不禁心神一凜。「董卓乃虎狼也,欺天子戲群臣,天下皆懼!而我袁術卻敢直斥!我袁家四世三公門生故吏遍天下,我從兄袁紹乃渤海太守手握重兵,就是袁某自己亦是不弱!放眼天下,何人能出我之右!袁某誠心拜訪,卻不料處處被爾等戲辱,爾等真當我袁術好脾氣不成!」
楊家眾人聞言頓時冷汗直冒,臉上神色誠惶誠恐。楊亦更是讓侍女攙扶離席而下,走至袁術跟前,艱難俯身一禮,顫巍巍道︰「將軍請息怒,老朽年邁昏聵,多有得罪還望將軍不要計較。這事我們還可商議。」
袁術掃了掃楊家眾人神色,見必要的效果已經收到,如果僵持下去雖說楊家不敢不從,但是卻會讓他們心中生刺,往後更是會生出不必要的麻煩來,他也見好就收。「望山公,非是袁術無禮,實乃袁術替楊家先祖不值。如今天下紛爭將起,更是需要如楊家這般的豪杰望族鼎力相助,如此不也是繼承楊家先祖之品德嗎?」
見袁術終于緩和下來,楊家眾人也不由得暗舒一口氣。楊亦面有尷尬之色,連忙附和道︰「袁將軍所言甚是。能得袁將軍青睞是我楊家之幸。」
袁術哭笑不得,這又是何必呢?非要等到自己翻臉才會老實,不然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袁術面無表情點點頭,向著典韋使了個眼色,隨即又重新入席。
待到袁術入席,場中那緊張尷尬的氣氛頓時消散了大半,而楊亦也回到自己的主席。他看了看有些漫不經心的袁術,老眼眯了眯,隨即笑道︰「不知將軍需要我楊家做些什麼?」
袁術聞言面色稍霽,「不瞞望山公,袁術欲整合南陽所有匠師,在堵陽縣打造一個集礦產、冶鐵、鍛造、手工于一體的重鎮!而欲成功還非望山公在匠人中的聲望不可!」
此話一出,楊家眾人盡皆為之一振,袁術這個宏大計劃如果能夠成功,那可以預見南陽發展將有質的飛躍!而匠師家族的楊家如果參與那將會大大提升如今漸漸沒落的家族聲望,至于物質方面那更是不用說了!他們心知堵陽縣位于宛城東北一百五十里處,有整個荊州最大的堵陽鐵礦,地理位置也十分重要。這計劃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哦?這倒是一樁妙事!」楊亦聞言有些心動,然而卻又猶豫先祖的遺訓,他頓了頓,接著說道︰「荊州牧王睿王大人那邊不知將軍有沒有匯報?」
袁術聞言暗罵楊亦這老狐狸不見兔子不撒鷹,他深知楊亦雖是擔憂王睿的態度,但是實際上只不過是在意自己有沒有能力保護這成果。換句話說,就是他楊家一旦參與,將會如何保障他楊家的利益。
袁術心中有火,對楊家印象大跌,他眉頭一挑,不咸不淡道︰「也許望山公還不知道,昨天,荊州牧之子在宛城鬧市縱馬行凶,被術就地陣法了!」
此話一出駭得楊家眾人臉色蒼白,荊州牧之子就因為鬧市縱馬就被袁術斬殺,那他還把王睿放在眼里?他們絲毫不懷疑袁術此話的真實性,袁術這個身份地位自然不屑作假!同時他們也對袁術有了更深的了解,別看袁術禮貌拜訪,但是如若敢逆了他那楊家只怕會沒有什麼好下場!
「咳咳……」楊亦面色有些不自然,輕咳了幾下,謹慎的看了看目無表情的袁術,勉強笑道︰「袁將軍殺伐果斷,實乃天下豪杰!」
「望山公過獎了。」袁術抱拳一禮,隨即面色一冷,渾身殺氣直涌,整個楊家莊大堂似乎也冷了幾分,袁術聲調陡然升高,「對于不服我南陽新律法,藐視我南陽權威之人術便會讓他知道南陽是誰的天下!」
「這是……這是自然。」楊亦有些被袁術氣勢所迫,連忙賠笑。這話他又怎麼會听不出來,這明顯就是告誡楊家,南陽是袁術說了算!敢于挑戰他的權威就要做好身死頭落的準備!
「望山公,袁術此來是誠心請望山公出山,助我一臂之力。堵陽一事如果能成,望山公當推首功,而南陽金曹掾史一職虛位以待!」袁術將楊家眾人反應一一收入眼底,輕輕一笑,拋出一枚甜果。
「金曹掾史?」楊亦一愣,隨即卻是有些興奮,而楊成等人呼吸竟然都沉重起來。金曹掾史乃是負責全郡錢幣鹽鐵之職,這可以算是除了郡守、都尉以外最有油水也是最有實權的一個職位!而南陽不比別處,自古歷來便是富庶之地,一旦就任這金曹掾史一職,那可以想象得到楊家將會一躍成為南陽甚至是整個天下最炙手可熱的家族之一!
「袁將軍,我楊……」楊亦剛欲開口,卻突然被一陣咳嗽聲打斷。他有些氣惱循聲望去,卻見楊成端著酒盞,似嗆了一般,面有歉意向著眾人賠不是。
袁術一愣,隨即面露古怪之色,眼神掃了掃楊成等人,佯作為難道︰「望山公似有為難,袁術也不強人所難。這金曹掾史一職文氏文禮曾多次向袁術求取,袁術一直拿捏不定。然而這空懸長久也不是個事,看來,這金曹掾史是該考慮考慮文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