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除了蔥爆海參、煎餅卷大蔥,還有十六道菜,都是山珍海錯,美味佳肴。(神座)酒是日本清酒,人,只有他們兩個。
陳亦侯少喝酒,低頭多吃菜。來時,他就十二萬分警惕,不敢多看川島芳子,不敢多喝酒。看多了,他怕把持不住自己。酒不醉人人自醉!喝多了,他怕控制不住自己。酒為色之媒,酒後亂性!
川島芳子與陳亦侯親切交談,但並不說起金編鐘之事,陳亦侯自然就更不會提及。川島芳子談話中間,眼波流轉,盯住陳亦侯不停放電,陳亦侯低頭只作不見。
芳子︰「陳先生,我是滿清皇族嫡親,您可知道?」
陳亦侯︰「略有耳聞。」
芳子︰「大和民族也是炎黃子孫,就如同漢族、滿族、**、蒙古族一樣,和我們同根同源,您可知道?」
陳亦侯︰「這倒不知。」
「據說,秦皇時徐福率五百童男、五百童女東渡扶桑,才有了後來的大和民族。」
「喔,有這等事。」陳亦侯稍停,接道︰「芳子小姐,我舉個例子,打個比方︰一個孩子從小斷給別人,長大以後就姓人家的姓了,和我父母就不是一家人了。」
川島芳子咯咯一笑︰「這個比方很有意思,陳先生很幽默!但問題是,不管他姓什麼,身上流的還是父母的血。」
陳亦侯低頭不語。
川島芳子試探問道︰「既是同宗,血脈相連,又何分日本還是中國?天下有德者居之,漢人可以坐天下,滿人可以坐天下,蒙人可以坐天下,日本人當然也可以。∣我∣搜小|說網如今,大日本皇軍已經席卷大半中國,不日將佔領整個中國,陳先生難道不想有所作為,搏個封妻蔭子?」
陳亦侯有些激動,但控制下來,冷冷說道︰「這個,陳某倒看不出。不過,陳某魯鈍,不堪大用,從未做非份之想。」
川島芳子終于把話引人正題︰「陳先生,先父是皇室親王,他說乾隆爺留有一套金編鐘,十分珍奇,听說在貴行,我想見識一下,不知陳先生能否賞個薄面?」說完,媚眼傳情,期待的看著陳亦侯。
「芳子小姐,我只是個小小的副經理,行里的一切機密我是不知道的,您說的金編鐘我從未見過,這事,要問總經理吳鼎昌,他現在西安,等他回來您問他吧。」陳亦侯一下子就封了口。
川島芳子嫣然一笑︰「陳先生,我只是隨便問一問。再說,您能辦的事,我又何必舍近求遠呢?」
「芳子小姐,我確實不知。」
川島芳子改變話題,她問︰「陳先生可曾觀賞過日本歌舞?」
「不曾。」
芳子拍了拍手,進來一個她帶過來的日本侍者,手里捧著一套和服。
「陳先生,您稍候。」川島芳子說完,接過和服進了豪華包間內房。不一會兒,川島芳子身穿和服走了出來,雲鬢高挽,薄施粉黛,手拿一把日本香竹小折扇。
「日出東方兮,耀萬邦。天照大神兮,佑扶桑。……人生苦短兮,夢一場。及時行樂兮,樂久長。……美酒佳肴兮,共君嘗。良宵共度兮,為君唱。」
川島芳子酥胸半果,若隱若現,媚眼如絲,朱唇輕啟,香扇輕搖,腰肢款款,淺唱低吟。
這就是高級妓女與低級妓女的區別︰高級妓女玩兒的是情調、是魅力,是銷魂蝕骨!低級妓女玩兒的是身體、是最原始的性。這要換了低級妓女辦這事,早就一家伙坐到陳亦侯大腿上,急不可耐的扒他衣裳了。
談話時可以不看,但人家「好心好意」為你跳舞,就不能不看,不看不禮貌。
陳亦侯看了,但想不看時已做不到。
芳子唱罷一曲,風情萬種的柔聲問道︰「陳君,您就不能滿足一下小妹這一小小要求麼?」那神情,就像這一「小小要求」不是要看金編鐘,而是要跟她上床一樣。
陳亦侯呼吸急促,滿臉通紅,小聲說道︰「東……」他抗不住,他想告訴她︰「東交民巷倉庫,金編鐘就在那里。」
川島芳子太急了,人一急就容易犯錯,她會錯了意,以為陳亦侯要說︰「東西不在我這,我不知道,你去問吳鼎昌。」
川島芳子打斷他︰「陳君,金編鐘借我一觀又何妨?」
壞了!「金編鐘」這三個字一下子喚醒陳亦侯殘存的理智,他迷迷糊糊中從兜里模出早已準備好的、納鞋底的錐子,在桌下一下子扎進自己大腿內側。
鑽心的疼痛如冷水一般,澆滅了高漲的欲火,他清醒過來,低頭說道︰「東西不在我這,我真不知道,你得去問吳鼎昌。」
問不出來,川島芳子沒有辦法,也只能干笑作罷。
能抵抗住川島芳子魅力的,陳亦侯是第二人。第一個是富心翼,就是破假銀票案,擊傷並擒獲她那次。
陳亦侯回到家時,褲腿已被血水浸透,他顧不上傷痛,趕緊給好友金仲文打電話。
金仲文是北京礦業銀行總經理,是山西金財神的二公子,也就是前面提到過的金詩雨小姐在北京的二哥。
金仲文熱衷收藏,這套金編鐘他也見過,曾想用一百萬收購,但吳鼎昌舍不得。
金仲文听了陳亦侯敘述的經過,大驚失色道︰「好險啊!陳兄你差點就成了千古罪人!」
陳亦侯也是後怕,要不然他不能急三火四找金仲文來,他問︰「老弟,你說這事咋辦?」
金仲文沉吟道︰「川島芳子這個女人不簡單,她既然盯上金編鐘,你那里恐怕不安全。」
「我也這麼想,可有什麼辦法呢?」
「陳兄,我看這樣,咱倆現在就走,把金編鐘轉移到天津我分行的地下室去。」
金編鐘裝在兩只小鋁制保險箱內,很好拿。天津也不遠,開車就到。
第二天,川島芳子就帶日本兵闖進鹽業銀行東交民巷的秘密倉庫,翻了個底朝天,一無所獲,悻悻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