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氣三國 正文 第十九章 牢獄迷霧

作者 ︰ 深夜到凌晨

洛陽,廷尉獄.

何謂廷尉牢獄,就是漢朝關押著朝廷六百石以上的公卿大臣。

雖然這邊關著的都是大官,但是都是牢房,待遇自然不會好的到哪里,每間小屋茅草為被,尖石為床,小小的一扇通風窗根本不能驅散這常年陰暗潮濕所帶來的腐臭之味,但是意外的是被關之人幾乎各個都是一臉的輕松神色,就好似自己不是在坐牢,而是在享受著什麼一般。

本來,廷尉獄初意是用來關押不臣,不道,叛逆犯上的奸臣賊子。

但是自恆帝以來,朝廷陰暗,宦官作亂,時有陷害忠良,到了靈帝之後更甚,張趙等十常侍把持朝政,慫恿靈帝行黨錮,無數忠良因而下獄,最後廷尉獄所剩只有那些敢直言上薦的忠心大臣。

好在公卿牢房好歹好于那些普通人的牢房,一日三餐從未少過,還不至于餓著,有些人關久了,甚至已經覺得,能在牢房中苟活都比在這等黑暗朝廷為官的好。

但是,有一間牢房例外,在監獄內最里面的一間牢房,本來這里是用來關押重型犯,牢門都是用鋼鐵所鑄,被關入之後插翅難逃。

就在三天前,十常侍的張常侍來此之後,獄卒竟然對牢房破天荒的大清洗,只听張讓言,如若讓雜家看到一只虱子,那你們就等著喂獅子吧。

不到半日。

牢房內干淨通亮,床上軟席錦被,一日三餐皆是四菜一湯再加一酒,房中甚至還放著一張書桌一張搖椅,書桌上整齊的擺著十幾卷竹章,桌案上的香爐微飄清香,除了牢房嬌小,其余比之王公貴族的生活有過之而無不及。

眾人皆知牢內乃當朝知名大儒及比中郎將盧植,但是素問盧植與宦官勢不兩立,宦官恨不得殺了他,怎會對其如此只好,牢內大多是被宦官陷害之人,見其享受漸漸流言四起,有人甚至言盧植已被宦官收買,做了人家的一條狗。

但是牢內之人卻是對此不聞不問,依舊是該吃吃,該喝喝,吃完喝完就看看書,累了就睡,把牢房當做自己家里一般自在。

盧植不過四十有五,頭發胡須已經半白,但是其雖然似老人卻無老者之態,見其懶散的靠在搖椅之上看著手上一卷竹簡,眉宇間透著一股英氣,不怒自威。

「子干還真是閑情逸致啊,咳咳咳」門口出現了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才說一句,便用著手帕捂住其嘴咳個不停。

盧植一見來人,連忙起身,走到牢門口,為老者引路的獄卒對盧植點頭示意後迅速的退去,見獄卒走遠,盧植一把抓住老者之手低聲道︰「伯獻,你不該來啊,免得引火燒身」。

「我楊賜為官數十載,老看看十多年老友,何懼引火燒身」听到盧植的細語,楊賜反而大聲了起來,不過話落就引起一陣的咳嗽,連忙拿起白帕捂嘴,一會才放了下來。

楊賜,字伯獻,當代大儒,楊震之後,楊彪之父,曾多次任三公而辭之,後以司空高第,再遷侍中、越騎校尉,盧植之友。

雖然楊賜將手帕迅速收起,但是盧植卻見白帕上似乎沾染了一角血紅,驚道︰「伯獻,你的病?」。

「些許小病,些許小病」楊賜擺了擺手示意盧植不用驚訝。

這怎麼會是些許小病,盧植眉頭緊皺,咳而出血顯已傷肺,自己這位老友估計也命不久矣了,心中不禁是一陣的淒涼。

楊賜有話欲言,卻未直接開口,看了盧植一會,才搖頭道「子干,十多年來你一點沒變,還是如此脾氣」。

盧植輕笑︰「伯獻可說的是我不與那小黃門賞錢之事」。

楊賜沉默了一會,輕聲道︰「子干明知我言何事,如今朝廷衰敗皆因宦官為亂,你一向厭惡宦官,卻為何不在面聖之時上盛那物,如有那物,朝中百官必定齊聲上諫,定能讓皇上殺盡張,趙二賊,朝堂安爾,你也不必在此」。

听著楊賜之言,盧植沒有任何表示,卻雙手負背,緩緩度步。

一會才淡淡道︰「我且不明伯獻所言」。

楊賜一听心急,又是一陣咳嗽,待平息才又道︰「子干何必欺我,袁公昨夜夜訪,已將實情告知,不然老夫今日為何來勸于你」。

袁隗?盧植心中冷笑,不語。

楊賜見了只道盧植倔強,老脾氣又犯,連忙靠近牢房,看了看四周,輕輕細語「昨日袁公告知左中郎將皇甫嵩,在鄴,趙忠府邸搜出了一份與你手中所握之物相似罪證,但是其身在抗賊無法月兌身,以經差人將罪證帶往洛陽,想必不到十日就能到達此處,如若子干肯一起上奏,老夫就是分身碎骨,也要身當其表,死薦于帝,並且袁公有言,如若張讓趙忠二人有異動,左中郎將也將揮軍洛陽,冒死勤王」。

好一個皇甫嵩,還想揮軍勤王!盧植心中大怒,不過看著楊賜激動的臉色通紅,又轉為了嘆息,自己這個老朋友雖為當世大儒,但是為人卻過于迂腐。

老朋友,植斷不能把你和你身後的家族拖下水,對不住了,臉上波谷不驚的答道︰「伯獻,我真不知你所言何事,袁公想必是有誤會。」

「你!」楊賜氣急攻心,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這時剛剛的引路獄卒慌張跑了過來,道︰「楊大人,張常侍前來探望盧將軍,您……」。

楊賜大驚,看向盧植仍是一臉的淡然,一陣嘆息「子干,你應知那閹人為何如此善待于你,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說罷轉身就要離去,只覺得被一手抓住,見是盧植,欣喜道︰「子干,你這是……」。

盧植搖了搖頭「我卻不知伯獻所說何為罪證,不過有一肺腑之言相告,當今朝廷黑暗,望伯獻切記明澤保身,萬不可卷入一些莫名的風波,如若一個失足,定是千古之恨」。

楊賜見盧植說的面色嚴肅,只能是重重的點了點頭,忙跟隨獄卒匆匆的從另一邊出去。

沒過多久,一陣腳步聲傳來。

「哎呀,盧將軍,雜家又來看你了」人未到聲先到,盧植冷笑一聲繼續坐于搖椅之上,閉目養神。

在兩獄卒的開路之下,走出一位身穿著黑袍的大太監,頭頂長冠,後面跟著一個同為黑袍太監,以及三個黃袍小太監,前者一到,鼻子動了兩下,立即呵斥︰「獄卒何在?雜家上次叫你將盧將軍的牢房清洗干淨,為何還有異味」。

後面跑上一男子,戰戰兢兢道︰「小的謹遵張常侍吩咐,把盧將軍的牢房打掃的干干淨淨,連一只虱子都沒,異味是其他牢房傳出的」。

大太監一听,立即一副氣憤的樣子道「哎呀,你怎麼就一個人頭豬腦,別的牢房的異味還不是異味,去,立即把盧將軍附近的牢房也打掃干淨了,再讓雜家知道你怠慢了盧將軍,雜家要你的腦袋!」

「是,是小的立即去辦」獄卒將頭點的跟撥浪鼓似的連滾帶爬而去。

盧植眼楮眯成一條線,冷冷的看著這太監演戲演完,淡淡道︰「張常侍來可是帶了皇上的旨意。」

張讓眉開眼笑,一臉的責怪之意︰「盧將軍哪的話,雜家雖無皇上旨意來看看盧將軍還不行,敢問盧將軍近來可好?」

「托福,很好,如若張常侍無事且去,我盧某甚累且要休息,至于張常侍所言之物盧某確實不知」盧植冷冷說罷,閉上眼楮,顯然已無再開口之意。

張讓頓時氣結,心中罵道這老家伙給他臉他還真當自己是什麼東西,不過還是強忍怒氣,臉上面帶笑容道︰「既然盧將軍要休息,雜家自去,下次再來探望,如若將軍記起什麼,可定要及時告訴雜家」。

張讓率眾人才剛離去,盧植就緩緩的睜開雙眼,仰望牢房的頂端,眼中突然有這一股無力感,嘴中囔囔念道。

「高祖皇在上,如若你在天有靈,就請您保佑您一手打下的大漢吧,植願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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