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三國去種田 正文 第三十章 鼓瑟和琴

作者 ︰ 易月半

有的時候,人的一生往往會因為一個不起眼的事件而改變。但南陽郡職吏李嚴從來不曾想到,改變他命運的契機竟然會是那些不起眼的棗子。對于年輕而意氣風發的李嚴來說,當上司命他把今年冬天的棗賦提前送往州治襄陽的時候,他絕對不會意識到,歷史的齒輪已經在暗中發出了「 」的一聲,悄悄地自本來該有的軌跡上偏移了不那麼引人注目的一小截。

對旁人來說,那是還看不出什麼影響的一小截。可對李嚴來說,那卻是可能會影響一輩子的事件。而當諸葛均在襄陽館舍的席間考慮做菜,不經意地把棗子列入考慮的範圍時,這種所謂的「可能」就又在不知不覺間往「現實」的方向跨進了一大步——當然,這種影響不管是諸葛均,還是當事人李嚴,他們此刻都還渾然不覺。

李嚴是個有些傲性的人。他的才能也使得他大多數時候都不會愧對這種傲性。因此在李嚴的同事中,大家和他說話往往也都是低了一頭,能和他平起平坐的,那還真不多。而就在這個時期,剛剛進入官場不久的李嚴就如同後世一切剛開始混社會的小年輕一般,總還帶著那麼一點固執,或者說,天真。

于是當看到有人前來取棗子的時候,雖然荊州這邊認識人的小吏們早就退開一邊,李嚴卻毫不猶豫地攔了上去。本來這或許也不會對李嚴造成什麼後患,可惜的是,他的傲性卻又讓他在知道來取棗子的人是劉琮的親隨時,依然不肯就這麼乖乖地讓開。這其中有多少是因為年輕的熱血,有多少是因為擱不下面子,估計年輕的李嚴自己也說不清楚。

總之,事情就這麼開始鬧得大了,一直鬧到了二公子劉琮的面前。這時候李嚴也已經清醒過來——以他的才智,如今才清醒那都算是晚了。于是他立刻意識到自己做了一件笨事。其實不管多麼聰明的人,那都是可能做一兩件笨事的。只是有的笨事,大家笑笑也就略過不提;而有的笨事,它可能就會影響你的一輩子,壓著你的前途,甚至要你的命。

李嚴不知道自己犯的事算那一種,但他卻也知道這種情況下就算自己道歉打臉那也肯定不管用了。听著劉琮暗暗將事情的過失往自己身上推的時候李嚴更是心中一沉︰如果要按二公子這麼個算法,自己日後在南陽郡中的風評那還能好得了麼?南陽郡守那還會看得起自己麼?

如今李嚴的前途正是一帆風順的時候。因為擔任職吏時精明能干的表現,南陽郡守已經對他頗為看重,這次送賦棗時更說再過些時候就會對劉使君推舉李嚴。屆時歷任各地郡縣,日後就算為一郡之長那也不難!

換句話說,這是李嚴人生的第一個關鍵時期,而他自己更加心知肚明︰以自己和同事相處的人際關系,如今也是自己最遭人妒忌的時期。南陽郡的小吏們不知道有多少人明面上對自己笑臉相迎,暗中卻是咬牙切齒。這種時候,只要自己露出一絲一毫的破綻,那幫子紅眼狼就能一涌而上,活生生地把你從青雲上拉入沼澤中!

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該做不該做的既然都做了,那也只能心一橫硬挺到底。如果劉琮是一個大度的人,那他說不定還會欣賞自己呢,即使不成,回去在鄉間起碼也還能博一個「不阿權貴」的名頭。這麼一想,于是青年郡吏李嚴咬了咬牙,便說出了那番讓諸葛均听得很有印象的話。

其實很多時候,那些有骨氣的舉動,那些悲壯的話,或許都和如今的李嚴一樣,全是逼出來的。問題是,並不是每個人都會欣賞有骨氣的人,正如同並不是每個人都會喜歡正直的言辭一樣。在現實中,這樣的人或者話往往反而更加容易讓別人討厭,因為就算你說得對,可那卻會讓人鬧心。而沒人會喜歡讓自己鬧心的東西的。

因此劉琮看著李嚴的眼神一下子冷了下來。當他陰沉著臉在李嚴身前踱步的時候,李嚴就知道自己這一次多半是賭輸了。看這表現,劉琮顯然不是什麼豁達大度的明主型人物。于是當劉琮咬著牙問李嚴姓名的時候,李嚴就已經豁出去了。他以最無畏的態度朗聲報上了自己的名字︰既然左右都是死,那就死得爺們一點吧。反正我還年輕,就不信沒了眼前的機會,日後就混不出頭!

從這種心理活動我們就可以看出,李嚴的確是還很年輕。年輕人總是無所畏懼、充滿希望的。因此李嚴也不知道這世上真的有錯過了就不會再回來的機會,尤其是在這種險惡的官場,當你得罪了一個如劉琮這般的權勢人物的時候,那是真的有可能會萬劫不復的。但我們也必須說,正因為年輕人的沖勁,也往往使得他們在本來已經山窮水盡的地方,開闢出柳暗花明的前路來。而對于李嚴來說,這句話也很切合他目前的處境。

因為在這天晚上,他面對的人不止是劉琮。在劉琮的身後,還端坐著兩個比劉琮略小的少年,其中一個在本來的歷史軌跡上和他恩怨糾纏,名叫諸葛亮;而另一個則剛好知道這段恩怨糾纏的歷史,他如今的名字,叫做諸葛均。

李嚴自然不會知道自己的名字對諸葛均帶來的驚訝,他也沒有注意到諸葛均听他報上名字後,沉思片刻,忽然拉著旁邊呂岱的衣袖和他輕聲快速說了幾句話。此刻李嚴只是看著劉琮那張陰沉的臉,听劉琮對自己輕聲冷笑道︰「李嚴、李正方……是吧?你倒是人如其名,方正嚴厲得很啊!本來押運棗賦,你盡忠職守,倒也是情理之中。不過連我劉家的家務事,想不到你都要插手指教一番,看來你倒是嫌棄我父親教子無方了?」

這話題牽涉到劉表,那可就說得重了。李嚴听得大吃一驚,手心都冒出了一把冷汗,連忙分辯道︰「二公子何出此言?嚴豈敢妄議劉使君的家事?」

劉琮緊咬著牙關,冷冷道︰「不敢麼?我看你倒是敢得很啊!我取棗子不成,要我兄長自取才合禮法,難道不是你說的?看來我這老二連拿點吃穿用度也要受你們冷眼不是?」

諸葛均在一旁靜听,這才知道原來劉琮忽然變臉,並不只是因為李嚴拂了他的面子,還因為李嚴之前的話無意中牽涉到了劉家的內部紛爭。

諸葛均動身前來荊州之前,就已經托呂岱和應惜兒做足了功課,倒是知道荊州劉表的家中,那也不是一團和氣。

劉表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劉琦,長得很像劉表,個性也有些類似,是個溫文爾雅的俊秀男子,因此一直很得劉表的寵愛。

問題是,一家之中一碗水那是難以端平的,特別是劉表的性格也不是那麼公正。既然兄長劉琦得寵,那弟弟劉琦難免就有些被冷落。偏偏劉琮又不如兄長那麼像父親,因此就更難免會失去劉表的寵愛了。本來弟兄二人這種情況就容易被人拿來做比較,而在這種權勢之家更是人情冷暖,劉琮幼年過的日子可想而知。

若只是如此那也就罷了。但是到了荊州之後,命運卻偏偏又忽然給了可憐的劉琮一個機會。劉表為了鞏固劉家在荊州的權勢地位,除了他自己娶了蔡家女子為妻,還想要兒子也能和蔡家聯姻。問題是,劉表長子劉琦卻已經有妻子了。如果要劉琦廢了正妻另娶,劉表臉皮不夠厚,也覺得說不過去。那怎麼辦呢?好在二子劉琮還沒娶妻,年歲和蔡家大女兒倒也相當,于是聯姻的責任自然而然地就落到了劉琮的頭上。

這下子劉琮背後就有了荊州大姓蔡家為背景。蔡瑁如今是劉表的軍師,他的妹妹還是劉表的正妻。這枕頭風和軍師建議一起上,劉表本來就不是個堅毅不拔的人,于是心中的天平這兩年就漸漸往小兒子這邊偏了。雖說如今倒還沒有偏得太過分,可荊州城里如今識趣的人漸漸都已經暗中倒向劉琮。兄長劉琦又不是個木頭人偶,他自然也察覺了這些,于是如今劉家兩兄弟的關系就變得越來越僵。

此刻諸葛均一見劉琮提及這個話題,臉色一片鐵青,就知道這麼下去李嚴準得倒霉。他連忙從旁笑道︰「琮兄,其實這事說來倒是我諸葛家的不是了。若不是我們不知道規矩,貿然住了荊州公用的館舍,又貪圖口福,想要吃好吃的東西,豈能讓您如此為難?這位李正方所言乃是遵循朝廷的規矩、劉使君的法度,他言行剛直,正是荊州治理有效的典範啊。這荊州連一個小吏都如此正直無私,可見劉使君的教化真是有方。我豫章一郡這麼一比,那可真是差得遠了。」

劉琮听了這話,面色微微和緩。李嚴忽然听得席間有人為他緩頰,忍不住抬頭看去,卻見那侃侃而談的人年歲不大,也就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模樣,心頭感激之余又有些驚奇。當他听到「豫章郡」三字,心頭更是微微一動,就留上了心。

諸葛均又勸道︰「琮兄氣度深廣,乃是人上之才。今日處置此事,就先責罰自己身邊親隨,卻不問罪這位南陽郡職吏,這更顯得你的大度。這位李正方雖說有些斤斤計較,不過到底是一片誠心為公,三公子不和他計較,日後傳了出去,劉使君定然大為歡喜呢。」

劉琮听得臉色陰晴不定,他畢竟年輕,剛才憤怒也是一時意氣,如今听諸葛均一說,忽然驚覺自己今日也不算佔理,若是貿然處置李嚴,落入兄長劉琮那邊人的眼中,在父親劉表處告狀,那可不太容易對付。而且雖說自己和劉琦不睦,但也不能如此宣之于口。心念這麼一轉,劉琮便就坡下驢地說道︰「罷了,你這種大才,我也不敢屈了你!李正方你且回去把賦棗給交接了。取用的部分我會先派人帶你去刺史府陳說的。」揮揮手便讓李嚴退下。

諸葛均看到此處,忍不住從嘴邊漏出一聲輕嘆。這嘆息一半是因為他知道李嚴一不小心已經踏足這荊州劉家兄弟的爭端。如今劉琮權勢寵信日重,李嚴日後的前途可想而知;另一半則是因為他想到前世歷史上後來劉琮、劉琦的爭端搞得劉琦甚至都不敢呆在襄陽,于是不由得感慨權勢之前,兄弟情分真是脆弱得可憐。

諸葛均轉頭看了一眼端坐在另一旁的諸葛亮,見他眉頭微皺,澄明的眼楮中頗有幾分不以為然,顯然是不贊同劉琮的說法和做法,心頭微微一松。這三國時期,兄弟爭權的事情實在太常見,諸葛均實在不想看到日後自己和諸葛亮也走上這樣的道路。

李嚴自然不知道諸葛均的感慨,他只是因為劉琮的話而听得猛地一驚,有心要為自己分說幾句,卻也知道如今不是說話的時候,自己說什麼都是枉然,于是只得又對劉琮行了一禮,匆匆退了下去。

如今天色早黑,一彎蒼白的殘月掛在天上,往地上灑些冷冷的寒光。李嚴一邊走一邊整頓衣冠,一陣瑟瑟寒風吹來,他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心中情不自禁地涌起了一陣淒涼的感覺。李嚴押著充當賦稅的棗子進入襄陽時還是志得意滿,誰知道轉眼間就得罪了如今權勢漸漸躍起的二公子劉琮,他如今覺得滿嘴都是苦水,一腔的心酸也不知道找誰人傾訴為好。

便在此時,身後忽然有人叫道︰「李嚴、李正方,請留步。」

李嚴听著聲音很陌生,就莫名其妙地回頭一看,見一人快步追了上來。這人的相貌李嚴倒也看過,正是坐在那位為自己說話的豫章少年下首的官吏。那人對著李嚴行了一禮,笑道︰「在下豫章郡職吏,姓呂,名岱,字定公。冒昧叫住你,還請尊駕見諒。」

李嚴听說對方和自己身份相若,倒也不敢失禮,忙回了一禮問道︰「不知道尊駕叫住嚴,有什麼事情呢?」

呂岱笑道︰「是我家三公子剛才在席間看見尊駕慷慨陳詞,不阿權貴,因此心中大為贊賞,特地遣岱來與你結交。」

李嚴听了這話,心中一奇,便問道︰「尊駕口中的三公子,可是剛才在席間為嚴說話緩頰的那位?」

呂岱應道︰「正是。我家三公子乃是豫章郡諸葛府君家的三佷,如今奉劉使君和諸葛府君之命,前來荊州往蔡家議婚。他平日里最是禮賢下士,今日一見尊駕才具非凡,就記在了心里,因此在劉家二公子面前為你說話。」

李嚴想了一想,卻整容道︰「三公子對嚴的一番好意,嚴感懷在心。但是如今荊州、豫章關系並非一體,劉使君與袁術更是敵人。嚴若是與三公子交往,恐怕會有背主的嫌疑,請恕嚴不敢從命。」

呂岱听得微微一笑︰「尊駕的顧慮,三公子倒也不是沒有想到。不過既然我家三公子不日將與蔡家結親,這荊州、豫章之間,似乎說不上是敵人?倒是如今的荊州,局勢混沌,變化難測,尊駕自南陽郡入襄陽,不知不覺間已經踏足風波險惡之處,你可知道?」

李嚴听得悚然一驚,忙問道︰「尊駕這話卻是從何說起?」

呂岱道︰「你今日拒絕劉二公子親隨取棗,可有說‘別說這是公府財物,便是劉使君家財,即使劉使君不能派人來拿,那也該是長兄大公子劉琦代父取用才合禮法,豈有小弟越俎代庖的道理?’」

李嚴猛然听呂岱這麼一說,仔細一回想,當時自己傲氣發作,性子上來,似乎有這麼說過。如今冷靜下來,再一想剛才劉琮的話,又想到自己在南陽郡隱隱約約听到的關于劉琦、劉琮之間的傳聞,李嚴忽然就明白過來,大冷天的額頭上竟然冒出一層毛毛細汗,顫聲道︰「嚴、嚴的本意並非如此。此事我得去對二公子說明!」

他說完扭頭又要回去。呂岱冷眼旁觀,卻嘆道︰「李正方,你如此聰明的一個人,怎地如今也糊涂了?今日事已至此,你以為劉二公子還能听得進去你的話?」

李嚴听得一怔,頹然停下了腳步。他自己也知道事到如今,自己怎麼解說那也是抹不干淨的,只怕劉琮早就把自己認定為劉琦那邊的人了。若他真是劉琦的人,那也好說,至少還有這位大公子當靠山,可李嚴偏偏和劉琦、劉琮兩邊都毫無瓜葛,只是個不小心一頭扎進這荊州城漩渦的小角色而已。即使他想要投靠劉琦,人家和自己素昧平生,也未必就願意收留。李嚴如今仔細一想,這荊州雖大,可自己竟是前途茫茫了。

呂岱察言觀色,便又好言寬慰道︰「事情也未必會走到這麼壞的結果。我家三公子已經說了,日後會為你在劉二公子面前好言解釋。你且回去等著,若是劉二公子真的容不下你,不妨來館舍找尋我家三公子幫忙——他已經說了,你李正方之才,做一個小吏那是曲了。若在豫章,起碼也當以一縣之地委任給你。」

李嚴听得心頭一熱,抬頭打量呂岱,見他很鄭重地對自己點了點頭,全無說笑的意思。他尋思片刻,就對呂岱行了一個大禮,然後道︰「三公子如此厚恩,李嚴定然感懷在心!若是事情果然容不得我解釋,嚴也不望一縣之地,能得三公子收留,不至于無處可去,那就心滿意足了。」

呂岱笑著應承,又陪著李嚴說了一會兒話,這才送他出門。見李嚴身影去得遠了,他卻對著暗處微微一揮手,兩條矯健的人影就悄無聲息地閃了出來,踏著牆角的黑暗處追著李嚴的背影去了,在館舍外的劉琮親隨竟然無一人察覺此事——那正是左慈苦心訓練出來的豫章斥候兵。

呂岱卻是借上廁所的名義追李嚴出來的。此刻他站在原地沉思了一會兒,這才轉頭打算回去。便在他走近館舍門口時,只听得弦音一響,一曲琴曲便悠然飄出,其中開闊悠然處如高山流水,清朗激越處又似志士壯懷,風格中雖然還顯得稚女敕,隱隱然卻已經別具襟懷。呂岱听得微微一笑,知道這是二公子諸葛亮在即席彈奏琴曲。

諸葛亮本來就對音樂一道很有興趣,剛好應惜兒非但舞蹈出色,琴簫也很擅長,因此諸葛亮平日里得閑也曾留心請教,彈琴的技藝這半年就大為進步。而呂岱等人平日里在太守府也時常听到他彈琴,因此對這琴聲倒不陌生。

呂岱正在快步走回去,卻忽然听得館舍隔壁也是沉聲一響,竟忽然傳出一曲相和。這曲聲沉穩婉轉,隱隱帶著滄桑重厚的感覺,但其實關節處變化極多,初一听悅耳繚亂,但仔細听又是脈絡分明。更難得的是這曲聲雜在諸葛均那清朗的琴聲中,非但不顯得突兀,合在一處反而互補。若說諸葛亮的琴音是良臣志士,這曲聲便是策士謀臣,二者一正一奇,一陰一陽,滄桑處與稚女敕配合,穩重處與激越處合奏,于是開闊處越顯大氣,低回處更加黯然,仿佛訴說著歲月流逝,天下未安,希望與失望中交雜中的亂世情懷。

呂岱亂世飄零,離開故土到豫章郡為官,也是個有心事的人,竟然漸漸就听得入神,停下了腳步。便在他心神隨著音樂飄蕩,時而激昂,時而悲回,幾乎不能自已之時,一道蒼老的沉嘯卻自堂內勃然而發,擊破了館舍內外的一天蒼白月色。棲息在寒枝上的數只鴉雀猛地驚飛,在空中發出數聲嘶啞難听的啼鳴。

呂岱猛地驚醒過來,忽然覺得一陣吃驚,心里登時涌上一個念頭︰那在隔壁鼓瑟的人好生了得!此人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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