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事,第二天照舊一大清早地做飯,吃完就出發。
哈利和蓋文兩騎並行,照舊腰板筆挺。但此起彼伏,老打哈欠。
原來他們昨晚做了許多雜事,睡得晚;今天又一貫地早早起來給愛馬刷洗,還得看著兩個小姐去水邊洗漱等等,好一通忙活。等到開了撥,一路無事,自然犯困。
好在軍馬比私人養的馬要訓練有素得多,他們讓坐騎跟在車隊里自己走,倒也不用操心。
他們這副樣子,招得一幫冒險者和伙計老拿他們開玩笑。
哈利只是听,好脾氣地胡亂點幾下頭;蓋文起先還頂幾句,但他一張嘴說不過一群人,漸漸听之任之,後來越說越精神,就一起笑了……
至于兩位小姐,她們昨天騎了一天馬,腿磨得受不了了,轉而坐上了兩位行商的大車。
她們一個是賈斯汀閣下的長女、繼承了父親卓越天賦的天才,一個是所羅門鎮長最小的孩子、唯一的女兒、最受疼愛的掌上明珠,保羅和雷蒙德當然不敢得罪,還存了點心思討好。
只是小姐們的要求太高她們嫌糧食和太陽魚干味道重,要行商給她們倆騰出一整輛的空車來。
這事本該路易斯交涉,他私下委婉勸了兩句。結果不知是不是他口才不好,還是說得太婉轉反招人誤會,她們掏出了錢袋扔給他。
騎士沒接。當即面無表情地轉過身,去做晨課了。可憐當他靶子的那棵大樹,白白長了四五人合抱粗,差點被攔腰砍成兩截。
兩位小姐開口,兩個行商又不敢為此去跟阿特里抱怨。最後終究專門騰出一輛,沖洗干淨,讓她們坐。
阿特里一起身洗了漱沒吃早餐就開始冥想,出發時才發現有這事。怔了一下,問了路易斯一聲,後者平平板板地答了兩句……,。
他們在軍隊里屬于不同的豎向系統,橫向比較,說不上誰管誰。至于兩位小姐。莉莉本該歸阿特里管地。但一者他們兩個都是中級法師,二者這次去暮色鎮,是莎拉小姐給母親掃墓,莉莉小姐乃她的女伴,屬于私事而非公事,阿特里就很難開
所以兩人誰都沒有再提。留一兩成的空裕。愛惜馱馬腳力之外,一是讓護衛乃至同行的人放放武器歇歇腳,二是為了遇到危險時能夠反應快一些。如今這麼一來,冒險者們口渴了沒法再去各輛車上小坐一會。只能邊走邊喝水。
查理和尤里也開始步行。尤里自己無所謂,正好方便前面湊湊後面湊湊打听消息。他也不擔心查理。商隊走得不快,午餐時候又有休息,查理行囊擱在車上。還有跟助行的長棍,當然不會有問題。
至于查理,他本來就準備步行。站雖然不會為此高興,但同樣也不會說什麼。
反倒是凱爾及幸運紅石地幾個人,還有那些伙計十分不滿。
來,冒險者對兩位小姐的行徑,多存了看熱鬧的玩笑心態。所以,如今雖然有點小損害。還在容忍的範圍內。只是凱爾對查理的照顧因此而沒能兌現到底,才令他覺得沒臉。另外他也擔心查理不高興了、累了,有意無意鬧起小脾氣,做的藥劑質量會隨之下降。不過保羅和雷蒙德特地來跟他們表示歉意,他總不好去為難兩個行商。
至于伙計,他們本來都有車搭這些人跟護衛的職責不一樣。到了地方、聯系主顧、出貨進貨、記賬搬運。這些才是會讓他們忙得沒空睡覺的事雖然說不上座位寬敞,總比走路好。如今貨物一擠沒了空兒。他們只好下來走路。
一個顴骨高高地老伙計就忍不住開始發牢騷,結果招得了伙計們的七嘴八舌。
「什麼東西!」
「誰讓她們是小姐呢,唉……」
「哼,是小姐?是小姐出門就該帶馬車僕人!」
「莉莉小姐是中級法師,莎麗小姐听說在神殿修習,坐馬車帶僕人,她們不屑吧。」
「那就是把自己當冒險者咯?冒險者有馬騎馬沒馬走路,她們這樣子算什麼?哦,昨兒高興,騎一會兒馬。今天不高興了,讓人給她們騰車……明天呢?明天換什麼花樣?」
「就是啊,你說她們不屑帶僕人?光明在上,是誰嫌我們的車不好,又是誰把那兩個小伙子支使得團團轉?哦,他們真可憐……」
「也對,我們茜茜小姐比她們還小兩歲,上上個月去北郡走親戚,我跟著馬車一路送她過去的,可沒這麼麻煩。踫到點零嘴買來嘗個新鮮,跳下車幾步路的事,她還很過意不去,次次跟我道謝呢!哎,你們說,謝什麼呀,我也有女兒呀!小女孩子家家喜歡吃零嘴,誰不知道,我能不幫她買嗎?」
「又來了又來了,別理他!這家伙說話,句句不離他家小公主!」
「別太寵著小孩子,當心養得跟那兩位一樣。」
「是啊,看以後誰敢當你家女婿!」
「哪能呢!孩子她媽媽管得嚴呢,我就多寵一點,這有什麼?!」又多了起來。查理跟在一邊,一句話也沒漏下。他抬頭望望大路上方、兩邊樹冠間露出的一隙天空,心情隨之慢慢好起來。
尤里從前面布魯諾他們那里回來,見他听得津津有味,忘記了心事,不由微微一笑,就先把打听到的事咽下去了。
一行人就這麼蜿蜒前行。被兩位小姐打亂的節奏,很快平復。唯獨那兩匹馬,因為沒人敢去觸兩位小姐的霉頭,背上空蕩蕩的,腳步一直特別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