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十七劍 正文 第五回(3)

作者 ︰ 未了生

窄腦門的那人見問,便一擠笑臉,說道︰「呵呵。[蟲不知小說網]剛才听您三位互相聊天、說故事,我們耳朵沾光,也跟著听了不少熱鬧啊。哎呀呀,我們幾個可孤陋寡聞得緊哪。又哪有什麼好故事能講得出來呢?嗯,既然您問我們了。那我就講這麼一個故事吧。也是我听來的。

說是朝廷里頭有個葫蘆寺(鴻臚寺,典禮類官職),里面卻有個道士,叫做李可灼(其並非道士,屬市井訛傳)。葫蘆寺里怎麼會住道士?這我可一直沒鬧明白……」

他說到李可灼的名字時,那三個書生打扮的人都是眼中一亮,特意留了神。

只听他接著說道︰「這個李可灼據說是什麼修真教的人物。就是您幾位適才提到的那個教派。這位李可灼有一天給泰昌皇帝,也就是當今萬歲的爹老子,送進去一顆壯陽藥。結果萬歲他爹老子泰昌帝吃了這顆藥,可就吐了白沫兒了。結果,再查找這個李可灼,卻沒了蹤影。也不知道龜兒子躲了哪去了。照理,先帝爺因他喂錯了藥而斃命。該當誅他九族的。既然找不著他,也該抄了他的家,抄了這個什麼修真教。可是,朝廷卻沒這樣做。您們說,這怪是不怪?」

他說完了,便瞪著眼楮地看著那三個書生,臉上似笑非笑的。

他講的這件事,便是「紅丸案」。只是細節上有很大的出入。如壯陽藥雲雲,純系無稽之言。這紅丸案一事,在當時,可謂家喻戶曉,世人皆知。關于它的謠傳和故事版本,更是多種多樣。此人忽然說起這件事來,顯然別有用意。

只見那蓄著兩撇小胡須的的書生哈哈一笑,說道︰「原來李可灼大人卻原來是修真教的人物。這我倒頭一遭听說。怎麼?照您的意思,你是說因為這起案子,官府該當查抄了修真教嗎?」說完這句話時,一雙冷峻的目光射向對面。

「沒錯兒。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麼。官府不管不問,不是瀆職無能,便是受財枉法、刻意袒護。總之,必有貓膩。」窄腦門的那人若無其事地答道,同時把目光投向對方,直直地盯住。二人互相瞪著,隱隱生出敵意。

「嘿嘿,那也不見得啊。」清 高瘦的書生說道,「朝廷的事,自然不是我們這些平民百姓該管該問的;官府如何做,自有官府的道理。朝廷好比是爺,官府好比是父母;咱們百姓好比子女、兒孫。哪有做子女、兒孫的反過來說家里長輩不是的道理?兄台這樣的說法,可有些不大對頭啊。」

冬瓜腦袋的那人忽然冷笑道︰「是嗎?看您三位說話,似乎是和官府一個鼻孔出氣兒的來著。果然是讀書人哪,就是有媚骨。」

那三個書生听了,臉色頓時大變,似要發作。蓄著兩撇小胡須的書生忽作哈哈一聲干笑,岔過話頭,說道︰「關于李可灼,我倒還听說過件事。不知道您幾位听說過沒有。說是此人曾在大內之中得到一部書籍。據說,那部書籍是嘉靖年間一位武學高手所作。

據傳聞,這位武學高手,曾是‘戚家軍’中的一名行軍參贊,曾輔佐本朝戚繼光大將軍,平定東南倭患。[蟲不知小說網]當年被武林推許為‘武功天下第一’。本來此人也算得是位英雄。可惜啊,他卻晚節不保。

據說,他曾經在一次剿滅倭寇余孽的軍事行動中,竟然違抗軍令,救下了一名倭人婦女。此事終究傳入朝廷。為這件事,戚將軍也因此被朝廷降職,因為戚將軍曾為他開月兌過。唉,戚將軍這也算是婦人之仁了。

話說那位武功天下第一的英雄,竟執意不肯認罪,定要回護那名倭人婦女。唉!好像他二人之間似乎有了什麼情意。這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他本意要就此造反,反叛朝廷。可是,這樣做卻會牽連戚將軍。這人當年曾受戚將軍大恩,因此他也不願做出這等忘恩負義的行為。于是,他便自盡了。

但他在自盡之前,卻將自己生平武學輯要錄成一書,贈送給了戚將軍,只盼望戚將軍能夠將此書轉贈後來的有志之士,以助其報效家國。結果後來呢,這部書不知怎麼地竟輾轉進入到皇宮大內之中。這位李可灼大人,便是盜得此書,而後隱匿于江湖之中了。

我說的就是這麼一件故事。關于此事,江湖上也是有很多說法的。我所說的,只是其中之一而已。但不知道,您幾位可曾听說過沒有?」

「沒有,沒有。」窄腦門的那人連連點頭,說道,「我們幾個孤陋寡聞,這回還是頭遭听聞。」

「是嗎?」蓄著兩撇小胡須的書生眼光一亮,冷笑道,「你幾位沒听說過?可那包袱里就怎麼會有那件東西呢?」

听他說完這句話時,那四個人臉上頓時都現出煞氣。窄腦門的臉上肌肉一抖一抖,獰笑道︰「什麼東西?您說什麼?我不太明白啊?」

說這話時,那四個人都站了起來。

金鐵掌也早听出不對,他雖不知道他們說的什麼,也不知道那李可灼是誰。只是瞧他們幾個人之間的神氣,便猜到這幾個人之間有著矛盾。心道︰「原來你們是合計好的,竟然到我家里來鬧事情!你們要打,只管在外打就是,為什麼要到我家里來?難道……難道這四個人知道我金家的威名,想要求我金家幫他們做和事老,斡旋了他們?」

「怎麼站起來了?」清 高瘦的那書生明知故問地說道。

「嘿嘿。衣裳也烘干了。我們該走了。」冬瓜腦袋的那人說道。

「雨不還沒听呢嗎?」臉有朱砂胎記的書生說道,「還是坐下吧。」

說著,他便伸出手來,一把拽住身旁那扁平臉的那人的衣角,略一扯動。那扁平臉的便覺立足不穩,好像被千鈞之力扯拽一般,眼看就要撲地摔倒。

突然間,那扁平臉的把右手推出,按向那臉有朱砂胎記的書生的肩頭,要就勢一撐,立主腿腳。同時,手指頭上藏了力道,便要點了對方的穴位。

金鐵掌眼里看得明白,知道他們動起手來了。便伸出手去分開他二人,口中呼道︰「容我一言,大家……」話還沒說全,就看那臉有朱砂胎記的書生突然一撤掌。肩頭一沉,躲過了對面按過來的手;同時,把手向斜處拍去,落在金鐵掌的肋部,瞬間吐出去一道勁力,頓時便封住了金鐵掌的穴位。

就听那臉有朱砂胎記的書生說道︰「兄台呆著吧。沒你的事兒。」話音落時,金鐵掌便一交摔倒。身上再也動彈不得。

只一招,金鐵掌便被這貌不驚人的書生封住了穴道,被其制住。他心里既驚恐,又不相信;一時說不出話來,腦中一片空白。

「哼!龜兒子們別裝相了!」窄腦門的罵道,「听你們嘴里面兒說修真教和三尺門,我就知道你們和我們不是一路!操!你們是跟著我們來的嗎?想干嘛?」

這時,那冬瓜腦袋的和臉有朱砂胎記的書生對了一掌。只听「 」地一聲響,就見冬瓜腦袋的向後退出三步,身子不穩,更要摔倒。那臉有朱砂胎記的書生卻嘿嘿一笑,若無其事的樣子。

蓄著兩撇小胡須的書生說道︰「鄙人幾個正是三尺門的。說出來,也好叫你們知道。敝派素以維護武林公義為己任。你們幾個正是邪門歪道。我們又豈能容你們?」

窄腦門的啐了一口,罵道︰「放你他娘的屁!是爺們兒,就打開天窗說亮話!甭這兒跟我假模假式!說!你們跟著我們,到底為的什麼?」

倒在地上的金鐵掌此時不止內心驚愕,更想起里屋的妻子,因此擔心不已。生怕這些人會圖謀不軌。只想著里屋的妻子千萬別出來。

「唉?你嘴巴放干淨點兒,行嗎?」蓄著兩撇小胡須的書生說道,「本來嘛,任何事都有可商量的余地嘛。嗯,你們兩個是蘇州朱雀門的,你們兩個是長安玄武山莊的。對嗎?朱雀門、玄武山莊和膠東青龍幫與綿陽白虎寨,並稱江湖四大黑幫。我們名門正派要剿除你們,那是天經地義的事啊。咱們黑白兩道的人,相互遇見了,向來是勢同水火,互不相容。這也沒什麼可說的。不過,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們也不想把事情都往絕處去做。這樣吧,你們把你們的包袱給我們。咱們之間,就當誰也沒遇見過誰。好嗎?」

窄腦門的听了大怒,罵了聲︰「去你女乃女乃的!」說著時,兩手中各多了根判官筆。就見他把判官筆揮舞起來,「刷刷刷」,徑朝對面點去。

卻看那蓄著兩撇小胡須的書生一聲冷笑,身形往後略退一步。他另兩個同伙卻往旁處一閃,騰出空兒來,便即負手而立。

那蓄著兩撇小胡須的的書生卻腳尖一勾,勾起地上的炭火盆。就看他微一抬腳。那火盆便被他踢了上來。再看他騰空一踹。便將那火盆向對面踹出去。

炭火盆尚還竄著火。卻直朝窄腦門的那人撲去。窄腦門的忙把判官筆一收,交叉起來,照那火盆一架。卻見火光亂射,炭灰飛濺。那窄腦門的袖口、衣角都被燙去了大片。

窄腦門的方把火盆架開,正要使一招「山上川行」,再將判官筆朝對面點去。卻不料,對面早一掌驟至。窄腦門的躲不過,胸口被摁了一掌。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噴出。蓄著兩撇小胡須的書生已撤了掌,立在遠處,臉露微笑。

冬瓜腦袋的和扁平臉的紛紛大吼一聲,抄起懷中尖刀,向那他撲去。蓄著兩撇小胡須的書生身形一閃,便從那撲過來的二人之間的空隙處,斜身而過。同時,把兩掌向兩處張去,一手搭在冬瓜腦袋的左肩,一手按在扁平臉的下月復。就听他口中大喝一聲。隨著聲落,那二人便即摔了出去。各人口中吐出一口血來。

他轉瞬間便即打倒三人,武藝當真不凡。

躺在地上的金鐵掌見了,心中駭然不已。心道︰「我道這三個做書生打扮的人,都是裝腔作勢之徒。沒有真本領。哪知他們如此了得。那二人還未出手。只這眼前這人,憑他一己之力,就打敗了對方三人。且舉手間,輕描淡寫,十分隨意。我又哪有他如此本領?便是連我爹也……」

蓄著兩撇小胡須的書生笑道︰「還是把那包袱乖乖地給我們吧。何必非要動手呢?」說著,向前走來。

這時,那進屋來一直幾乎一言不發的斜眼之人突然縱前一步,右手握著虎手,左手搓個鶴嘴,立了一個「虎鶴雙形」。「啪啪」兩下,結結實實地打在那蓄著兩撇小胡須的的書生的身上,打得他仰面向後翻倒。

那書生的兩個同伙俱吃了一驚,忙縱身近前。臉有朱砂胎記的書生劈出一記「長風破浪」,清 高瘦的書生打出一掌「萬里晴空」。卻不料,那斜眼之人只使了個雲手,便把他二人招式化盡。余勢不歇,更推出一記重手,先來搗向那清 高瘦的那書生。

清 高瘦的書生听到拳頭上刮起的風,便曉得這一記重手的厲害,自不敢怠慢。趕忙舉掌相迎,把渾身內力傾出,要拼出個成敗來。卻不料,那斜眼之人這一招卻是空招。那一記重手竟硬生生地收回,橫著斬出,卻來手砍那臉有朱砂胎記的書生的腰部。

這時,蓄著兩撇小胡須的書生也沖了上來,一對肉掌翻飛,把各路招式盡數招呼向那斜眼之人。

臉有朱砂胎記的書生側過身,躲過斜眼之人的這一記手砍。接著,連續劈掌。打出他三尺門公冶一家的「水銀瀉地二十三式」拳法來。

那清 高瘦的書生則從懷中模出一柄折扇,張開扇子,揮舞開來。

就看這四個人一柄扇子、三雙拳頭、八只腿腳,絞在一處,激烈地纏斗。諾大的一間屋子里,只見腿影飄忽,拳掌飛動,一如屋外的急雨,密得看不清楚。

躺在地上的金鐵掌愈看愈是心驚,至此才知道自己所學不過爾爾,自家本領著實低微。他更料不到那斜眼之人竟然最是能耐。只看他招式凌厲,行動迅捷,一掌一拳均見深沉功力。

那窄腦門的等人與那斜眼之人也不甚熟悉,也想不到此人居然武功如此高強。冬瓜腦袋的心中嘆道︰「到底是林掌門手底下的人。果然……果然了得!」

那四個人正激烈的拼斗,忽然,蓄著兩撇小胡須的書生向圈外跳出一步,高聲叫道︰「停手!在下有話要說。」那三人便都停了下來。斜眼之人立住腳,將手負在背後,冷笑著看著他們。

蓄著兩撇小胡須的書生說道︰「恕在下眼拙,竟然不識得閣下。想不到閣下武功如此了得。鄙人三個可真是遇著能人了。不敢請教高姓大名。」

斜眼之人哼了一聲,卻不回答。把臉轉過,神情高傲。

窄腦門的卻說道︰「你們是三尺門的?請問是西門、公冶、慕容和夏侯,哪一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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