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的丁柯,發現父親已經等候他多時了.此時的丁守諾一臉嚴峻,對丁柯道︰「兒子,跟我來一趟。」
老丁家有兩間密室,一間屬于丁柯,另一間自然屬于丁守諾。上次搬家,幾乎是按原來的格局復制了一遍而已。
丁柯看著父親那復雜的表情,就知道有重要的事要發生。
走進密室,格局卻是讓丁柯感到一絲悸動。一對白色蠟燭的後面,是一排排的靈位。
丁柯疑惑地望著父親,還沒開口,丁守諾聲音嘶啞地道︰「丁柯,跪下,給列祖列宗磕頭!」
在丁柯印象中,這還是他第一次祭拜祖宗。往前,他也曾好奇問過祖先的事,可父親一直都告訴他,祖上幾十代都是排山鎮的土著居民,世代以石雕手藝為生。平時也沒見父親帶自己去給祖先上過墳,燒過香。
可是這次,父親居然主動提及祖先的事。丁柯恭恭敬敬地磕了幾個頭。
丁守諾默默地看著丁柯磕完頭,才開口道︰「丁柯,今天我听到了兩條消息。第一,你打敗了六級聖騎法師阿什利;第二,加羅城二級光明教會薩芬主教對你產生殺意,對不對?」
「是的,父親。」丁柯本不想讓家人擔心,可沒想到父親居然消息這麼靈通。只得老老實實點了點頭。
「嗯,《升龍訣》作為雷丁家族傳承數百年的扛鼎秘技,放眼整個星辰大陸,我想不出有哪門秘技可以和它相提並論。」
丁守諾的語氣里,帶著一絲不容易被察覺的傷感。可是敏銳如丁柯,卻是清晰地把握到父親的情緒波動。
「雷丁家族?」丁柯輕輕咀嚼著這幾個字,訝然望向父親,「這雷丁家族是怎麼回事?」
丁守諾的眼神猛地閃過精芒,喃喃道︰「雷丁家族,雷丁家族……呵呵,這里沉睡著的所有祖先,都是雷丁家族的先烈,他們當中的每一個人,在各自所屬的時代,都是橫行整個星辰大陸的強者!」
炯炯有神的目光盯視著丁柯,丁守諾繼續指點著丁柯的迷惑︰「你沒有听錯,雷丁才是咱們家族真正的姓氏!而你,就是雷丁家族第五十六代子孫!咱們雷丁家族世代是天陽帝國的重臣,為帝國鎮守最危險的北疆怒炎之領。直到四十年前……」
丁守諾說到這里,口氣充滿了唏噓和感慨,不可抑制的傷感從他眼中流露出來,讓丁柯看著無比心痛。
「四十年了,當時我還是五歲的幼童而已。光明總教廷教皇查林士,派出他手下最強兩大打手,裁決大主教豐塞塔,以及光明神殿總騎士長朱萬這兩名十一級高手,連同天陽帝國一級教廷紅衣大主教卡夫卡,以及天陽帝國四大家族中的其他三大家族所有精英,齊犯領地,包圍我雷丁家族,聲稱我雷丁家族冒犯光明總教,意圖謀反。削掉雷丁家族所有爵位,五歲以上,八十以下的男丁,全部處死!你曾祖,也就是我爺爺雷丁山不服,一場沖突爆發……」
說到這里,丁守諾眼中的傷感已經完全轉化為憤怒的火光,單拳緊握,調整著情緒,他不想在兒子面前太過失態……
「父親,你先休息一下,等會兒再說吧。」丁柯關切地道。他知道這是一個漫長的典故,毫無疑問,這又是一個屈辱的典故……
「不!」丁守諾有些晃蕩地擺了擺手,「不能再等了!今天,作為雷丁一族第五十六代唯一男丁,你必須記住父親交代的這一番話!不能錯過任何一個字。你答應我!」
丁守諾激動地抓住丁柯的肩膀,雙手卻是那樣的無力。
丁柯望著父親那滄桑的容顏,這才五十歲不到的臉龐呵,歲月卻在上面留下了無數的痕跡。父親的臉,如同他的石雕作品一樣,被歲月無情地雕刻著。幾乎讓人懷疑他已經年過六旬了。一時間,心頭泛過無數酸楚之意……
「父親,我答應你!」丁柯重重地點著頭,扶著父親。
「那一戰,你曾祖大發神威,以一人之力,殺死光明總教廷的兩大高手,重創卡夫卡紅衣大主教。最後力竭而亡!另外三大家族的很多高手,都在那一戰死去。而雷丁家族,也為此犧牲了很多人。最後,雷丁家族寡不敵眾,剩下所有男丁,全部落在光明教廷手上。那查林士……那該死的老神棍,他戴著神聖的教皇冠冕,行的卻是惡魔不如的事。他……他竟然把雷丁家族所有男丁,包括你爺爺,你所有伯伯,全部投入所羅門獄中!」
說到這里,丁守諾的全身已經在劇烈顫抖著。四十年過去,這噩夢般的一幕,仍然如同昨天發生似的清晰。
所羅門獄,相傳是天界諸神建立在各個人類位面,專門用于關押為禍人間的惡魔。據傳,這所羅門獄雖然是位面監獄,卻和地獄相通。
丁柯在典籍里看過所羅門獄的介紹,知道這個名字代表著什麼。
邪惡、強大、無法殺死的存在,通常就會被關押進所羅門獄中,永久封印。在星辰大陸,但凡被關進所羅門獄的人,無不被打上惡魔的標簽,是十惡不赦的代名詞。
「四十年了,我的靈魂每一天都在受著拷問,每晚都會從夢中驚醒。只要我一閉上眼楮,那些親人憤怒而無辜的眼神,就會在我腦子里打轉。他們在召喚我,等待我去拯救他們,我知道,雷丁家族子弟,永遠不會放棄希望的……」
丁守諾淚流滿面,痛苦地捂住腦袋,深深地蹲了下去。
「父親。」丁柯身上淌著雷丁家族的血液,雖然對這四十年前的舊案沒有任何印象,可是隱隱卻有一種血脈相通的痛,如同針扎在他的心頭。
原來父親沉默的背後,竟藏有如此之多的屈辱,如此沉重的包袱。難怪父親會如此蒼老,如此郁郁寡歡……
丁守諾虎目圓睜,淚中帶笑道︰「我隱忍了四十年,本以為雷丁家族的仇恨,將石沉大海,永遠不可能得到洗月兌了。可是,在你八歲那年,你卻被槍花閣組織看中,一路成長,讓我本已絕望的心里,又多出了一份奢侈的念想……查林士教皇在星辰大陸位高權重,他的光明教廷勢力滲透了星辰大陸過半國度。即便是各國帝王君主,也只能接受政教並治的事實。我知道,要洗清雷丁家族的冤屈,就必須和光明總教廷為敵。可是,這一切,談何容易?」
丁守諾說到這里,頹然地嘆了口氣。如果不是薩芬主教對丁柯產生殺意,他是絕不至于這麼早就對丁柯交代這些的。
「今天要殺你的薩芬主教,只是光明教廷轄下的二級教會主教,實力如何你已經領教過了。在他之上,還有一級教廷的紅衣大主教,在星辰大陸各處至少有十名以上。紅衣大主教之上,更還有五大神聖大主教。此外還有數不清的各級聖殿騎士。這些人都只听命于查林士教皇,只要查林士一個命令,這些被他洗過腦的狂信徒,即使讓他們付出生命,也絕不會皺半下眉頭。」丁守諾對光明總教廷的勢力構成,還是很了解的。
「那薩芬主教的實力,確實是強。」丁柯想起演法台那絕望的瞬間,仍然心有余悸,如果不是早先用真靈液和辛迪森城主結下善緣,也許那一刻就是自己的死期了。
他作為當事人,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薩芬主教殺他的決心!
難道這薩芬主教,已經對自己的身世有所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