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出乎陳震南的意料，大雨一直下到了第二天的中午，依然沒有要停的跡象。[我搜小說網]就像已經被你騙上床的小姑娘，剛開始喊的是「不要」，到了後面就是「不要停」了。搞的大家人心惶惶，就怕在這麼下雨，這小板房遲早會粉碎性坍塌。
「這山區經常下這麼大的雨麼？」陳遠航閑著沒事，跟歐一搭話，聊天解悶。
「下過，但一般沒下過這麼久，怕不是來了台風吧？」歐一也很是害怕，如果真的是台風，這大山里面可沒有超市來做準備，很顯然就這麼幾包壓縮餅干，連面前這三個大老爺們都喂不飽。自己剛接了人家好幾千塊錢的伙食費，然後第一時間就讓人家餓肚子，況且自己還有個偷車未遂的罪名，得罪這幾位城里來的大爺，看來老天爺這回是誠心誠意的要把自己往局子里送啊。
「應該不會是台風的，」陳震南不是很擔心，「台風的生成都是在大洋海面，需要經過長時間的移動，在登陸之前預警部門早就會做出報警的。我們來之前，可是一點消息都沒收到。」
「對啊！頭兒，我想這雨應該是局部的，要不要我們開車沖出去吧，沒準開到半路，雨就停了呢？！」李長恩是呆膩了，昨晚一宿的時間，就吃了幾口壓縮干糧，此時早就前胸貼後背了。還有這要床沒床，要沙發沒沙發的，愣是在牆角蹲著眯了一晚上。這得算是自打他參加這份工作以來最為痛苦的一次了。叫他李長恩出車禍可以，餓死在大山里可不行。
「……不用！」陳震南想了想，拿出電話，撥通了項尚的號碼，剛接通就听見項尚的聲音，「頭兒，昨晚上怎麼沒回來？「
「嗯，在山里邊，現在這里下雨，我們找了一個老鄉家里過夜，你們那邊準備的怎麼樣了？空運的那部分儀器到了沒有？「
「儀器只到了一部分，還有台高倍速光譜分析儀沒有到位，化驗的儀器也沒有到呢，車跟裝備已經準備好了。「
「嗯，市區雨大不？「
「下雨？今天早上就停啦！外面熱的要死，你們那還下著呢？？「項尚有點不可思議的問。
「嗯，等下我給你發個坐標，你用手機接一下，這個坐標就是我們現在的位置，也是我們這次勘察的臨時住所。這里還有當地人做我們的向導，負責留下來接收儀器，其余的人整理一下裝備，現在就進山，我們就在這里等，不出去了。「
听完陳震南的這通電話，李長恩倆人徹底絕望了，心想這幾天別說洗澡，想睡個好覺都難了。
陳震南掛斷電話，回頭對歐一說道︰「歐小姐，麻煩你些事情！「
「陳隊…先生，你就說吧！「歐一趕緊應承。
「麻煩你收拾一下房屋，盡量騰出一些地方，一會還要來四個人兩輛車，晚上睡覺我們還有多余的睡袋，所以這堆稻草就…「
「哦！那我把這些全收拾出去！「歐一說話就要動手。
「別急，他們沒那麼快來的，我還有些事情想問你。「陳震南阻止了正準備收拾的歐一，坐在了那草席上，示意她也坐下。
歐一猶豫了一下，便靠邊坐了下來。陳震南看在眼里，只是微微笑了笑，並沒有說別的。
「這前山後山，我想這里沒有人會比你更熟悉了，最近這段時間有沒有發現什麼特殊的跡象？「
「啥特殊的？「
「比如哪里的草變矮了，哪里的樹枯死了，或者….噢對，這里有水源麼？「
「哦….這幾年後山的草啊樹啊什麼的，的確是經常枯死，不過不多，水源有啊，從後面的山翻過去，那里有條小河，不大，但是下了這麼大的雨，我想應該漲了。[蟲不知小說網]「歐一一邊說一邊比劃著，仿佛這周圍的幾座山都是自家後院似地，一草一木都逃不過她的眼楮，」在啥特殊的就沒有了….「
「噢…好吧，麻煩你詳細跟我說一下這幾座山的具體走勢吧。「
「行，你看啊……「歐一說不太明白，索性蹲在了地下，拿起一根小草棍兒，在地上比劃了起來。陳震南也蹲了下去，一邊听一邊提出點問題，倆人其樂融融，反倒叫另外三個人插不進嘴去。
李長恩是覺得，出門之後領導最大，自己只要安心服從命令就好，他個人的最高理想，就是當一名低等士兵，不僅等級低，智商也要低。這樣就可以沒心沒肺了~
陳遠航是覺得，老哥這任務跟自己又沒多大關系，既然被老天爺逼到了這里，就走一步算一步了，反正凡事听老哥的準沒有錯。
倆人閑著也是閑著，此時索性蹲在門口抽煙，昨天下雨打濕了衣服，連口袋里的煙都給泡了。烤了一宿的火，終于給烤干了，但此時這煙抽起來卻辣辣的直扎嗓子嗆鼻子，倆人抽一口就得模模眼淚，好像有多麼苦大仇深似地，眼巴巴的希望項尚他們趕緊來。
歐二見沒人理他，自己蹲在地上畫了一會圈圈兒，一蹦一跳的過去了陳遠航倆人的身邊，看著倆人手中的煙，很是好奇。
李長恩看了歐二一眼，把煙往前一遞，「來一口？很爽的！「
「你滾蛋！找削呢？！讓我老哥看見還不廢了你！「陳遠航阻止了犯賤的李長恩。
李長恩悻悻的收回了煙，皺著眉頭又抽了一口，看著歪著腦袋的歐二，低聲笑著說︰「對哦！看這架勢，沒準這小子將來是你大哥的小舅子了！」
「是你大爺的老舅！」陳遠航笑罵著錘了李長恩一拳，說道︰「我大哥什麼女人沒見過，還不至于！」
二人這番話，歐二也不知听得懂听不懂，但見他此時湊過腦袋陰惻惻的說道︰「叔叔，這山里鬧鬼呢！你倆怕鬼不？」
「別鬧！哪來的鬼！「李長恩一邊說一邊打量著周圍，神情頓時顯得很恐慌。這一切被陳遠航看在眼里，一個沒憋住，把煙全嗆肺里了，不住的咳嗽起來。
陳震南此時正研究的入神，抬起頭來皺著眉問道︰「怎麼了？「
「咳咳….沒事….咳….嗆了口煙….「見大哥又低頭開始研究，陳遠航擦了擦眼角的眼淚，說道︰」我說老李啊，你這膽子跟身材完全成反比啊！蛇你也怕，鬼你又怕！平時听他們幾個說你老小子不應該是這種人啊！啊?嘿嘿嘿嘿……「
「屁！我哪怕了！？我是逗他玩呢！「李長恩死要面子，接著問歐二︰」那鬼長啥樣？住在哪啊？？「
「大眼楮，小腦袋，長長的爪子，還有條大尾巴！「歐二一臉認真的說。
「真的假的？你在哪看見的？我剛可是听你姐說，這山里正常的很啊！你個小樣的還學會騙人了~」陳遠航很是不以為意。
「真的！我親眼見過！來抓我家老牛了，我扔磚頭給嚇跑了！我姐那天不在家，我就沒說，我姐膽兒小！」一听有人說他騙人，歐二就不願意了，眉毛挑的老高，一臉的信誓旦旦。
「…那麼凶的一個鬼，怎麼只來抓你們家的老牛，不來抓你？」陳遠航笑著把煙頭抿在地上，還吐上一口口水，怕有火星沒熄。
「嗯，這孩子腦筋有問題，倒不像是撒謊，照這麼看，這山里應該是有一些大型的猛禽野獸！」李長恩分析著，他也是做野外勘察的，有很多鬼怪的傳說其實都是當地的老百姓沒什麼文化，把一些行蹤神秘的野獸奉為神靈。何況只要不是蛇，他都沒多大問題！
「屁！能有多大？昨天上山的時候，連條大點的蛇都沒有，倒是耗子長的個頭不小！」陳遠航很是不以為然的說︰「八成是有人欺負他們姐倆一個女人一個弱智，晚上來偷牛的吧！」
「嗯……也有可能……「
「不對！就是鬼！！「歐二智力有點問題，最受不得別人冤枉他，此時直接站了起來，不停的用腳跺地，嘴里還一直嘟囔著」就是鬼！就是鬼！「
在後邊的陳震南和歐一听見聲音，趕忙跑了出來。歐一見弟弟又犯了病，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此時也沒什麼辦法，心疼的用手自上而下一遍一遍的幫弟弟擦臉，一邊擦一邊低聲勸慰著︰「沒事啦~沒事啦~我家二說啥就是啥…「
陳震南看出了點門道，走到了兩人身前，低聲斥責道︰「你們倆閑出屁來了？連個……連個孩子都欺負？！「陳震南看見歐一的眼神，」弱智「這倆字始終沒說出口。
「沒事沒事……這孩子就這樣，不怪他們！「歐一還幫著打圓場。
「不是，大哥，我們真不是故意的！「陳遠航倆人也是一臉的不好意思，解釋道︰」這…這孩子剛才說山里有鬼偷他們家的牛，長恩覺得是野獸，我以為就是他們山里人欺負這姐倆，來偷牛的，然後他就非得說有鬼！這不…「
「他說有就有唄！！！！「陳震南牙都要咬碎了，心想這倆憨貨啊，跟個傻子叫什麼真兒啊！
「就是有！就有鬼！「這歐二此時見有人給他撐腰，繼續不依不饒起來。
「有鬼有鬼….有鬼~啊！「歐一趕緊把弟弟的腦袋按下去，一邊給弟弟抹臉一邊說︰」上次老牛是差點被偷了，那晚我去後山的村子後面，拿野雞換點糧食，太晚了就沒回來，第二天回來見老牛傷了一後背，不像是人干的，可能是有啥動物吧！「
「就是有鬼！是鬼干的！我都看見了！「歐二此時還在 嘴。
「是鬼？！…是鬼！「李長恩此時一個人低著頭嘟囔著，陳遠航轉頭看過去，心道老李這廝該不會也智障了吧。
李長恩突然抬起頭，跟陳震南說道︰「頭兒！昨天我給牛解繩套的時候，確實在一頭牛背上見到了很多傷痕！但現在想想，如果是野獸干的，這野獸大的也有點離譜了！除非…「
「除非什麼？！難道還真是鬼不成？！「陳震南這時候都快氣樂了，心想一個弱智相信有鬼也就罷了，連一個搞科研的都開始研究起鬼來了！這要是被總部的人知道了，自己帶出來的好隊伍啊，今後可怎麼混！
「頭兒，我真沒開玩笑！傷痕確實有蹊蹺！要不您再過過目？「李長恩此時知道有點懸，沒敢繼續 下去，畢竟他不是弱智。
「老哥，要不看看也好，萬一這山里真有啥猛獸，也好多一份準備不是？「陳遠航幫李長恩打了個掩護，換回對方感激的目光。
「嗯….等會雨停了，我就去看看！「陳震南也不多說，眯著眼楮看向窗外。此時眾人全部不敢說話，生怕惹得生氣。
陳震南從來都是一個完美主義者，做什麼事沒有萬全的準備，他是不會下手的。年紀輕輕已經在大型組織坐到了這個位置，自然是有他獨到的一面，其中極其冷靜的頭腦就應該算是陳震南的王牌絕招了。此時連沒有大腦的李長恩都覺得不對勁了，所以這事確實應該是有點蹊蹺。只不過外面依舊下著雨，此時確實沒有必要冒著雨沖出去，就為了看看牛上的胎記，所以陳震南沒說什麼，只是希望緩和歐家姐弟倆的情緒，希望不要因為這倆憨貨受了影響。
「大哥….你說這……「陳遠航見大家都找地方蹲著不說話了，湊過來跟陳震南搭話。
「嗯，我知道，下次在有什麼覺得不妥的地方，記得私底下跟我說就行了，那歐二是個傻子，估計也就是十歲孩子的智商，你們在這麼鬧下去，這倆向導我們是雇不成了！「
「我知道，我倆當時不是沒反應過來麼~「陳遠航還欲在說，只見外面車燈閃過，李長恩高興的直接蹦了起來！不用說，肯定是大部隊到了。
「遠航，過去叮囑幾句，讓這幾個貨把嘴管住了，別再給我添亂了！「陳震南吩咐著。
陳遠航得令，在李長恩還沒開口之前，迅速的又把項尚四人塞回了車里，交代了前因後果，叮囑一番之後，開始往下卸東西。
項尚一邊搬東西一邊說︰「我說怎麼找了這麼個地方，怪不得拿睡袋呢！」
「得了！別提這些了，快給兄弟根煙抽抽！我這包被水泡了，抽著跟樹葉子似地，可憋死我了！」
「沒煙抽就憋死？怎麼你不抽煙就沒辦法大便啊？！」錢家文倒是沒什麼，別看身子最瘦弱，組里面最能吃苦的就是他，有時候陳震南都對他刮目相看。
「對啊！你一說大便，我想問問這的廁所在哪？」搬著睡袋，還在四處張望，並沒有太在意這間危房。
「不要找了！快拿進去里面，等下都濕了！怎麼這里還在下雨？」建太催著眾人搬東西，一些略微精密的儀器因為外面還在下雨的關系，暫時還是放在了車上，只是拿了些干糧、睡袋和一些勘察用具。
「哎呀，這麼快！我這堆東西還沒收拾出去呢！」歐一一看人已經到了，手忙腳亂的開始往外搬草。
「不忙，叫他們搬就行了，這本來就是你們的床，要不是因為我們，你們也不用扔！」陳震南吩咐幾人把牆根的「床」扔了出去，歐一搶著跟眾人一起干活，又被推了出來，老大的不好意思。
此時李長恩向歐一介紹了其余的四人，歐一歐二早就被陳遠航灌輸給大家了，所以眾人的表現還算讓陳震南滿意，最起碼沒有丟臉。等這一屋子人收拾的差不多的時候，外面的天空也逐漸的有了放晴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