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飛逝,啟程的時間到了,但卻是這麼得漫長。
因為眾人在此期間勤修武學,各有所精進,為的——便是京城這一戰,為的——便是讓天下為之驚艷,為的——便是讓外藩汗顏!
交代好所有事情,張世修一行人便起程前往汴京,昭鄴觀千余名弟子相擁而送,山林小道間竟沒有了空隙!
長期的路途跋涉,雖然有必要的休息,但晝夜不斷趕路的勞累怎會一掃而空呢?眾弟子多是大汗淋灕,口干舌燥。
「師父,快到了!」宣揚對張世修說。
「恩,大家加快腳步,前面便是汴京城了。」張世修雖有些乏力,但畢竟多年來體格還算健朗。眾人一听快到京城了,心神上多少都舒緩了些。
那汴京城內外,亦是人山人海。不僅有來自四面八方的達官貴人、各門各派,還有不少外藩來使,並且這只是最初幾天,接下來幾日更多的人馬將會絡繹不絕而來。這樣一來,使熱鬧繁華的汴京城變得可以用「吵鬧擁堵」來形容。
進城後,師徒等十五人打听了好久才找到一間未住滿的客棧安頓下來。
「諸位,諸位!請安靜!請安靜一下!」講話的是一個黑壯的大漢,滿臉絡腮胡,黝黑的面龐,紅纓單衣外束著鐵青的戰衣,腰間掛著那口斬首大刀。沒錯!此人正是郭守鎮,那個宣揚之前來汴京遇到的家伙。數月過去,他還是那麼威武神壯,強勢的氣場,只是今日的語氣和緩了許多。
眾人聞聲自然安靜了許多。
「師父,徒兒數月前來到這里見到的就是此人。那時還是個守城小頭目,徒兒們走時他卻已成了禮部大人。」宣揚在張世修耳畔低語。
張世修微微頷首,卻未有所言語。
「眾所周知,大家收到當今聖上的請帖,來到這汴京參加這百年不遇的萬邦朝宗之盛會。各位都是來自江湖各派的武林好手,都期待與其他門派的高手較量一番。不過——前提是,在正規、正式的場合下進行,私下嚴禁各門派、幫派間,私人之間的打斗、比武。凡發現有聚眾群毆及私下解決個人恩怨,造成流血、傷亡事故的個人及所在集體,都將承擔相應的責任!京城禮部、兵部、吏部、戶部、工部、刑部將共同監督執行全過程,希望各位朋友不要給我們找麻煩,也不要給你們個人和所在群體制造不必要的麻煩,大家一起營造安全、和諧的氛圍對于屆時大家的座次安排現在就分發給大家,而各門派比武出場順序及所有詳細安排將在三日後午時向大家公布。」郭守鎮聲如洪濤,大概說了下過程。接著各門派各自領了安排書漸漸散去了。
禮部、工部、戶部等人正縝密地安排著大會,其他三部也都調集、安排人手,保障一切的安全。
張世修也對眾弟子作了些簡單的安排與叮囑,眾人各自領命。
回到房間後,宣揚心中雖對上次張府血案耿耿于懷,但大會迫在眉睫,他還有許多術式沒有完成修煉。還有體內的小玉,最近總是若隱若現,宣揚對其氣息的感應亦是忽強忽弱,縹緲不定,對此宣揚亦是焦躁不安,用膳時難免心神不寧。
盡管反復地告誡自己沒有什麼事情,所有困難都會得到解決,但宣揚還是听到自己亢奮、急促的心跳聲,面對自己所在的環境及未知的勁敵,可想宣揚有著多大的壓力。不錯!任何人都有壓力,並且是越強的人壓力越大。不過不同的是不同的人對其所存在壓力的態度和所采取的行動不同,因為越強的人越不畏懼壓力,而是積極的頂住壓力,解決問題。這點,你做到了多少呢?你我都須努力。
第十一次感應小玉失敗,宣揚陷入了絕望與悲傷中。
「大師兄,宣揚大師兄!」陸七從月色中闖了進來,帶進了一分霜的氣息。
「大師兄,你干嗎呢?」陸七問,手中端了一盅湯。
宣揚仰靠在椅背上,望著屋頂,「沒什麼」。
「師兄,你嘗嘗我煲的魚湯,可香啦!」陸七邊說著邊盛出一小碗湯,放在了宣揚面前。
「我不想吃,你吃吧!」朱紅的梁木上澱積著冗厚的灰塵,多層結構的稜角映在宣揚的眼簾。
「哎呀,大師兄!你這是怎麼了,不吃不喝的,自己一個人發呆?明日師父還派我們去察探情況呢!你這樣身體怎麼吃得消啊?」陸七著急地說。
這時宣揚被陸七嘹亮的嗓音震到,轉頭發現︰阿七還是阿七,還是那個來自小村莊的勤勞樸實的孩子,對人永遠那麼地真誠、體貼。
一滴待干的汗珠摻著淚珠落下來,這畫面讓宣揚發覺這些年他忘卻了許多事情,忽視了許多一直存在的東西。這滴摻著汗與淚的液珠,融在了宣揚的心里。
終于,宣揚抱起那盅湯,捧在面前,閉上雙眼,聞了聞散發出的沁香,然後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那一刻,陸七破泣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