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永福這話一開口,氣氛頓時急轉直下,很有些難堪的味道。[]
吳鳳典和劉成良相互看了一眼,倒有保持著一種禮儀式的笑容,柳宇不知道開口,倒是江凝雪說話了︰「我夫君過了年關才十四歲,現在有些成就,長大了卻未必。」
劉永福卻是胸有成竹,他說道︰「不!我劉某識人還算是有一手的,就依你丈夫開始所請,待平定河陽之後,我讓左營仍回山西歸你調度,一切糧餉皆由你負責,不可讓鳳典受了委屈……」
他稍稍沉吟了一會︰「自然是會大用的。」
柳宇心中苦笑,劉永福可是把他放上火上烤,象黑旗軍這些營官管帶,哪一個都不是吃素的,無數火海中廝殺的老將,縱便是兩世為人,仍覺得這事極是難辦。
即便是劉永福自己,真正能調度自如的營頭,也不過劉成良與吳鳳典兩個營頭,外加他的兩哨親兵,現在他把最嫡系的吳鳳典塞到山西來,一個閃失,便會引發這些營官管帶的敵對情緒。
他淡然一笑︰「好!」
糖衣吃掉,炮彈用回,我不懼這些勾心斗角的陰暗事︰「左營既回防山西,在這里我還是那句話,細柳營吃肉,便絕不叫左營喝湯,有多少糧餉,咱們勻著分。」
多上一個可以調度的獨立營頭也是好事,吳鳳典前營也有三百健兵十幾桿雷明頓步槍,只是自己作足了水磨功夫,不愁他不融入到細柳營這個大系統來。
至于听課的人當中,羅雁秋是最不吃驚的一個,她一雙秀目漠漠地看了兩眼,重新又鉛筆整理著剛才的听課筆記,旁邊的羅教長老們卻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羅教在山西的傳教事業頗不順利,阻力很大,到現在還只發展得幾十個教眾而已,又受到了洋教和地方政府的種種阻礙,這些長老們心中早有埋怨。
而且年關將至。羅雁秋卻拋下教務。常來細柳營听柳宇授課。還拉了這幾個親信長老一同听課。真讓他們更有怨言。只是方才劉永福這一番話。讓他們怨念全消。不得不佩服羅雁秋慧眼識人。
柳宇轉身朝吳鳳典一施禮︰「以後還請相互扶持。我現在正千方百計地通過海陽地舊關系。想再弄一批後門槍來。到時候不會讓左營吃虧地。」
對于柳宇這個表示。吳鳳典原來繃緊地弦終于松了下來︰「柳管帶若有調度。知會我一聲便是。我一定從命。」
他這句話地意思很明顯。並不是左營服從細柳營地調度。而是他一人服從細柳營地調度而已。細柳營不能越過他去指揮左營。
「好!」柳宇更感興趣地吳鳳典身後地左營︰「就依鳳典地意思辦。」
吳鳳典臉上顯現出一絲笑容來︰「不知道這一回采辦軍火。能購來多少西洋火器?左營所求不多。後門槍三十桿。每桿配彈兩百發即可。價格倒不是問題。[]」
這次采辦武器,柳宇是通過柳大買辦、連錦城和鄧村雨的關系去辦,只是成與不成,能不過通過海關的封鎖,即便是他,也全然毫無把握,為此他還特意催促杰肯和連錦城,盡可能要把硫酸制取出來硫酸可謂是一切工業之母,他已經作好了自力更好的準備。
不過現在他倒是敢開大口︰「這一次若能到貨,分左營五十桿後門槍便是。」
他的算盤打得很如意,五十桿後門槍加上其它手段,縱便不能把左營徹底融入細柳營這個體系來,也能建立起感情來,到時候細柳營加上左營,便可調度六百戰兵。
吳鳳典果然是喜出望外︰「那便多謝了。」
至于楊著恩和劉成良那只能是流口水,畢竟人家這算近水樓台先得月,自己也只能私下找關系向柳宇想辦法買上幾桿。
只是柳宇的如意算盤,後來卻是出了些不大不小的差池。
那邊劉永福又問了一句︰「听說你還能講軍學?」
柳宇這就得意了︰「我托人從香港、日本、西貢等地西洋東洋兵書若干,閱後果然是字字玉璣,西人用兵,果然已勝我百年,便是東夷扶桑,其用兵之術,亦將我國遠遠拉下,我正籌畫給營里講講。」
一說到這個他就得意了,前世雖然是義務兵,可好歹干過班長,後來還跟人自學了些參謀業務,退伍之後研究軍史,更是看了很多雜書,其中有不少民國版本的軍事業務書籍,現在都派上用場了。
那邊劉永福帶著幾分好奇問道︰「你都能講什麼?」
柳宇反正是打著西洋兵書的名號︰「能講步兵操典、陣中要務令、作戰綱要、作戰要令、野戰條令……」
他說了一大通,劉永福一個也沒听懂,不過想到細柳營的操練戰法,想必都是來源于這些西洋兵書︰「好!我到時候便人到你營里听你講講軍學。」
柳宇搖頭道︰「這可不行,按定例,先從戰史入手,然後再是軍學課程……」
戰史教育是柳宇授課的根基,只是看清楚了自己,激起那隱藏的血性,柳宇才會展開進一步的教學,知道為什麼要扣動板機之後,才是怎麼樣扣動板機。
「就是委屈柳管帶,又要重新講一回課了。」
柳宇卻是笑了︰「倒不需全由我上來授課,我講諸般戰史的課,已由人整理出一份,到時可由司馬他們來講,關健的幾課由我來講便是。」
司馬泰一听這話,倒是壓力很大,他不過識得千字,柳宇讓他來講這戰史教育,那真是太難闖過的一關,只是他也不畏難,只是心中有一個念頭︰「好!從今天開始,我爭取每天再多識十五個字,經世易能辦到的事,我司馬泰肯定辦得更好。」
劉永福和柳宇的這次會面落下了大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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