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
「你喜歡的,就是我喜歡的啊!」
婚期前幾天,小張匆匆去了趟外地。[全文字首發]我問她,她說去了鼓浪嶼,還了個心願。
沒有車票也沒有相片。小張一如既往的高深莫測,像一座小型圖書館,蘊藏著不計其數的已落塵封的故事。
出門前,我給小張發短信,「一會兒盤頭,我去陪你啊?」
小張很快回,「不用,明天事多,你睡覺。」
「一輩子就這一次,我想盡量做的圓滿些。」
「真有心就把以後的日子過圓滿,形式主義大可不必。」
「冷血鬼!」
「滾!」
不少親戚朋友在房間里貼著拉花和喜字,我爸媽喜氣洋洋的迎來送往,見我換衣服出門,便問,我答,「我去陪小張盤頭,明天一早就回來。」
「新娘盤頭不用男方去啊?!」
「一輩子就這一次,我想以後過的圓滿些。」
「這孩子,媳婦迷!」
打了個車,當年小麗工作的店早已不見了,便去了就近一家。
時間也就是這麼快,當年我來時,服務生居高臨下的眼神,懷疑著我這樣不學好的毛頭小子是否可以拿足了錢,一雙雙詭異的眼神,時刻都有見我沒錢暴打一頓的樣子。
而如今,迎面一個約莫二十歲的小伙子,虎頭虎腦對我喊,「哥!來啦?!」繼而熱情的與我帶路,服務周到又麻利。()
也不知是時代進步了,還是別的什麼。
「看您身體這麼好,叫兩個怎麼樣?」小伙子對我擠擠眼,三言兩語就擠兌的我要多花一倍的錢。
「有叫麗麗的嗎?我不知道牌號,有的話,叫個南方的過來。」
「幾個?」
「一個,我外強中干。」
「哥您謙虛!稍等就來!」說著,一陣風似的跑了。
這屋里還是沒跟上歷史的腳步,依舊老樹枯鴉,與浴場外面金碧輝煌的大氣景象截然相反,處處顯得外寬內忌,一如我生活的地方。
或許世道大多如此。
煙盒里還剩最後一根,晃起來空蕩蕩的回響。怕等得久了,便先點上了。
給小張發短信,「我決定為了你戒煙!」
「戒煙是為了你自己啊!」
「那我不戒了。」
小張就沒了音訊,她顯然不信。門被推開,闖進來一個年輕女孩,模樣甚是俊俏。
「老板您叫我?」
「你叫麗麗?」
「是啊!」
「多大了?」
「十七!」
「我不信。」
「不信您試試?」
而後在我新婚前一晚,我護了人生中第二個失足。恰好她也叫小麗,所以嚴格意義來說,我護過的失足,只有小麗。
此刻我的未婚妻正在婚紗店盤頭做嫁妝,而我赤身**與小麗纏抵在一起。時而想起,罪惡的快感如電流走過全身。
燈光昏黃厚重,沉沉打在我倆身上。我挪了挪角度,看到小樹苗進出在那個地方,就像一根羸弱的羊鞭擺在沒有火的木炭上燒烤。
「你還有煙沒?」我問她。
「沒啊!」女孩專心致志的收拾自己的東西,像愉悅的勞動人民,收割好了麥子,開心的回家過年。
「做多久了呀?」
「幾個月呀。」女孩套上衣服,麻利又迅速,對我莞爾一笑,「老板下次來再叫我呀,我帶個姐妹兒一起伺候你!」
「不陪我坐會兒嗎?」
「下次啦!」說完,帶上了門,把我獨自留在昏暗的房里。
我百無聊賴,躺在床上看手機。
小麗的□□頭像是藍色頭發的系統頭像,從來沒有亮過。我懷疑她是不是忘記了怎麼上□□,又或者忘了號碼或者密碼。
可是她的簽名改成了,「小麗永遠愛小祥。」
是在給她申請完□□的第二天早上,她自己跑去改的。
這麼多年,也是不經意的就過去了。小麗的名字始終像盤根錯節的植物,扎進我的心里。可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只能隱約拼湊起小麗的音容笑貌,可是很多次在夢中,我都再也看不清楚她的臉。
這才發現,我們連一張合影都沒有。在一起只顧著吃飯和上床,青春是來不及享受便開始緬懷的經歷,這過程全部都是暴走的與食欲。
剛買電腦那幾年,給小麗留言是我每天必備的工作。我對她寒暄,跟她嬉笑,時不時凶她一凶,很少眼淚鼻涕的求她回來。
小麗現在,孩子應該都很大了吧。或許會像小麗一樣,有雪白的皮膚黑亮的頭發,健碩又溫柔。我要是抱他,他應該也會用好听的普通話問,「叔叔,你是誰呀?」
可能小麗也胖了,至少不會太走樣。每天在她身上踐踏的漢子,應該是皮膚黑溜溜的農村人吧?听說有點關系,難不成會是小縣城里肥頭大耳的小公務員?只見他在小麗身上動不幾下,就交了槍,氣喘吁吁的紅了臉,像我第一次見小麗時一樣——而小麗也溫柔安慰他,兩人說著說著,便笑了。
時間過去了那麼久,我根本都不會哭了。「像個男人一點!」小麗的話時常在心底響起,在我每一個撐不下去的瞬間。
小麗走的那天我也沒哭,像終年籠罩在這個城市上空的薄霧,揪心不止。
在候車室,小麗買了本雜志,準備路上看。我坐在她旁邊,看守著她的大包小包。
小麗異常的冷淡,看得出來裝的也很勉強。
她隨手翻書看扉頁,忽然對我說,
「小祥你看,這首歌我會唱誒!我唱給你听好不?」
我看,是雜志的最後一頁,印著通俗歌曲和簡譜,歌名叫《風箏》,歌手是孫燕姿。
在人聲鼎沸的火車站里,小麗在我耳邊輕聲淺唱,一如她每日在我枕邊輕輕的喘息。
仿佛世間只剩下我們二人,音符錯落有致的跳躍著,句句傷神。
我只盼時間過的再慢點,若洪荒仍有主管,請將我們永遠拋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