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睜開眼,只覺全身劇痛。沉著氣閉目調理內息,空空,心下異常震驚。重重地吁了口氣,想起當日到東街玩樂,與自己並肩作戰多年的手下前來突襲。炘國二十四暗衛,國主段鋒真是看得起他,竟然派出了除了他之外的二十三人來伏擊。
縱使童毅武功蓋世,那些人不但對他的武功路數了解得很,又趁著他沒有防備的時候來襲,童毅堅持了半個時辰,最終不支。身上中了十多刀,又接下了數掌,如今能活著已經是奇跡了。
想了想,他依稀記得在倒下前瞥見有人救了自己,不知是何人……
眼眸在房內一轉,錦緞輕紗,檀香木的桌椅和床榻,桌上的紫砂壺,無一不顯示著主人身家超凡。牆上的字畫一看便知是名家珍品,還有角落的香爐,分明燃著的是少見的龍涎香。童毅眼楮眨了眨,救他的人,非富即貴,目的恐怕不簡單。
如今他內力盡失,又深受重傷,童毅苦笑著,自己連手臂都抬不起來,也只能任人宰割了。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有人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童毅側頭一看,是個粉衣女子,看裝束應該是婢女。女子對上童毅的黑眸,愣了一下,立刻沖了出去。不多時,便有一位蒙面的女子緩步走了進來。
「童公子果然不愧是炘國第一暗衛,受了這麼重的傷不但沒有死,甚至比平常人早醒了好幾日。」
童毅看著她綰起的長發,淡淡笑道。「夫人相救之恩,童某沒齒難忘。」
蒙面女子輕笑一聲,朝他矮身一福。「救童公子之事,並非妾身之意,童公子無需感謝。」
挑了挑眉表示驚訝,童毅笑道。「不論如何,童某如今身在夫人的府中。借宿之恩也是有的。」
「童公子不必多禮,妾身也是听命行事。說真的,其實妾身並不想將童公子留下。炘國上下到處貼了童公子的畫像,罪名是暗殺皇上,包庇刺客,若被發現,妾身可擔當不起。」婦人抬了抬手,方才那粉衣女子端著一碗湯藥,放在童毅面前。
「這是童公子的藥。妾身也不是冷情之人,待童公子的傷勢有了起色,就自行離去吧。」
童毅勉力坐了起身,瞥了眼那湯藥,一聲不吭地大口飲盡。
婦人雙目閃過一絲贊賞,輕嘆道。「童公子就不怕這湯藥里下了毒?」
童毅淺笑道,「若要下手,何需如此,在童某昏迷時。夫人補上一刀就足矣。想必童某對夫人听令地人來說,還有活著的用處。」
「既然童公子明白,妾身也無需多言了。那麼,請童公子好好保重,若沒事不要離開這個莊園。
如果被官兵發現,妾身可救不了公子的。」說罷,婦人睨了他一眼。轉身離去了。
童毅舌忝了舌忝唇,他從小就在刀劍和毒藥中滾爬到現在的位子,如何不知這湯藥里下了散功的藥粉。只是藥量並不大,亦是暫時壓制而已,他便毫不猶豫地喝下了。反正他們下藥。也不過是為了防止自己逃跑,沒有害他性命的意思。既然如此,他為何不好好留下養傷。
無視全身叫囂的疼痛,艱難地躺回榻上,童毅唇角彎了彎。這里好吃好住,又有人免費治傷,他腦子沒壞,這麼大的便宜怎麼會錯過。
可想而知,童毅接下來的日子非常安分地留在房間內。送飯來就吃。送藥來就喝,困了就睡,反正有多配合就有多配合,身上地傷勢也教預期中痊愈得快。
「人丟了?」允子羽皺起眉。冷冷地看向一旁的墨衣男子。
覺連忙跪在地上請罪。「公子息怒,我們的人趕到時。童毅已經被一群蒙面人救走了。看那些人的功夫,並不像七皇子身邊的人。他們分成三路,一時迷惑了追兵,所以……」
「都城已經封了,他們帶著一個重傷的人也出不了去,立刻派人秘密搜索。」童毅知道事情太多,若落入七弟段衡或者父皇段鋒的手中,都對他極為不利。「可以的話便活捉回來,實在不行……就殺了他!」
「是,.
處?」
「回主子,正在往這里來的路上。」那人垂下頭,沉聲稟報道。「至少還要三日才到。」
「太久了!」允子羽不悅地喝道,鳳目一凜。「派人去接,明天我就要見到人!」
那暗衛大吃一驚,無奈地應下了。要將人送過來,除非是快馬加鞭。听聞那楚茂生傷地不輕,真不知道身體能不能到這里。但是主子的意思不能忤逆,作為屬下並不能有異議,他立馬飛鴿傳書,又將這事告知了暗衛覺。
覺听聞這事,知道允子羽的決定鮮少會改變,也就隨他去了。「公子,國主已經讓暗衛將都城幾乎翻了個遍,都未曾發現童毅的行蹤。屬下猜測,童毅已經被人帶出了城外。」
「這麼短的時間不但營救出來,甚至派人假扮童毅來分散我們的注意力,如今還將人運出了都城,看怕是早有預謀。」允子羽冷笑著,檀黑的眼眸一寒。「能動用那麼多江湖中人,顯然不是普通人。覺,我記得上回進攻天京之時,汐原和楚茂生也遇到了一批江湖人,才會被拌著,延誤了先機。」
「回公子,確實如此。那批人來去無蹤,屬下查探了多時,似乎與卓家有所牽連。」覺恭謹地答道,又問。「公子,要派人去卓家一探嗎?」
「卓家地勢力竟然伸到炘國去了,真是讓人驚訝。」允子羽薄唇一勾,神色卻絲毫沒有訝異之色,反倒顯出幾分興味。「卓家原本只是個小商賈,自從允家沒落後才漸漸露頭。這藏在背後的人不簡單,不僅提供了錢財,又掃除了卓家壯大的障礙……」
允家是瀾國最大的商賈,在它下面不知有多少的實力在卓家之上,怎麼也輪不到卓家坐大。財力、聲譽和權勢,卓家一下子都得到了,未免太順利了一些。允子羽指尖點了點桌面,微微笑道。
「卓家如今還是剛剛崛起,打壓下去也容易。卓家不過數年,根基還是單薄了一些……」
說罷,讓人寫了幾封信送到瀾國幾大商賈當家地手上。
這幕後之人,就不相信不能把他逼出來!
不出半個月,為卓家供貨的商家頻頻變卦,將貨物賣給了瀾國幾大商賈。幾大商賈更是成立了聯盟,矛頭直指卓家。卓家一月間損失了幾筆大買賣,好在另闢貨源,信譽有些受挫,總算挽回了不少。只是常此以往,卓家恐怕難以應對。
這個消息瑞琛知道了,身在宮中的汐顏亦收到了。汐顏百無聊賴地把玩著手里的信函,她知道瑞琛極力讓自己避開血腥與黑暗,便也裝作不知他的所為。只是讓瑞琛一人受苦,汐顏心生不忍。望著下首跪著的人,她淡然吩咐道。
「立刻把人從炘國撤回,幾大商賈必然受人挑撥,才會公然針對卓家。如今剛剛聯盟,他們之間的矛盾可不是一日兩日能說清的了,趁機離間這些大商賈。最好打壓下去,省得以後還興風作浪的。」
墨眸一閃,若然以後卓家壟斷,很有可能會跟先前地允家一樣。縱然瑞琛與他們談妥了條件,但還是不得不防,不由叮囑道。
「清平,打壓他們適度便好,稍微留些後路,讓那些商賈能夠維持下去。過一段時日,適時隱瞞身份給他們一些恩惠,助他們東山再起。」
卓家的事一向由太傅獨自負責,清平遲疑了一下,現在突然插手,不知太傅是否會阻攔,若是如此……
看出清平的顧慮,汐顏秀眉一皺。「太傅那邊,朕會親自說明,立刻去辦吧。」
「屬下遵旨,」既然皇上作了保證,清平便匆匆離開了。雖然看不慣太傅手握大權,然而讓其與皇上之間有嫌隙,卻並非清平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