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帳正席之上坐著一個衣著華美的中年男子,須眉如墨,算得上是英俊了。這就是祖康的寵臣李瑞,是福州排得上名號的上乘宗師。大帳的左右各坐著三個偏將,大多是頂級上乘武師,其中也不乏宗師高手。在太平生活中,可能他們認為一個軍隊的兵將也不過如此了,因此看見司馬遙的時候,臉上自然流露出了不屑。
因此他們眼神里流露出來的目光卻再次讓司馬遙一陣不舒服。居高臨下,居然又是這種眼光!兩世為人,司馬遙最見不得的就是這種態度,前一世的她只有用搞怪逃避這種輕視,但沒有想到這一世也要遭受這種眼神,心里不禁動了惡念。
正如程沫當初所講,習武之人必修功德,掌握的力量越大,心境也就越高。司馬遙這幾年領軍打仗,死在手下的生靈成千上萬,加上武功大成,因此心境上也受到了影響。她這心念一動,李瑞一班人不禁打了個冷戰,雖然出身顯赫氣度不凡,但司馬遙身上的血光之氣明顯讓他們有些受不了。
不過司馬遙不可能在這里拿他們怎麼樣,因此在短暫的對峙之後,李瑞的官威還是樹立了起來。
「你就是司馬遙?」
「是。」
「放肆,居然不稱末將?」李瑞冷笑了一聲,背著手站了起來,「你父子如今在盟軍效命,凡事要遵從盟主和我家大帥調度!你如今來到了雲霞關,就是我手下一員偏將,見了本帥為何不跪?軍法官何在?」
「末將在!」一位眉清目秀的青年儒生拱手而立。
「按照軍法,無視軍令頂撞主帥者,該當何罪?」李瑞皮笑肉不笑的說道。青年儒生面無表情地說道︰「按照大雍軍法,當擄衣脊杖!」
「好!」李瑞踱到了軍案之前,高聲喝道︰「來人,給我擄衣脊杖,教教她規矩!」
司馬遙還沒有回過神,自己才開口說了兩個字,居然就觸犯了軍法,這簡直是欲加之罪了!
「你敢!」張雲濤和彭連達瞪紅了眼楮,攔在了司馬遙的面前!他們知道李瑞肯定想給司馬遙一下下馬威,但沒有想到他如此齷齪。擄衣脊杖,就是扒了衣服打脊杖,本來在軍中也是常事,可司馬遙是個閨房小姐,如何能受這種侮辱?因此他們就是在這里動手,也不能讓司馬遙受刑!
「混帳,這里是什麼地方,哪有你們說話的份!」李瑞猛然一喝,周圍的六個軍將都站了起來,門外的軍馬也瞬間圍滿了主帳!司馬遙的五百軍士被攔在了帳外,雖然情急,但他們的兵力和這一萬大軍比起來,簡直是微不足道。
「司馬遙,程沫就是這樣教你們規矩的嗎?眾家諸侯在前方殺敵,你卻在這里給我搗亂,難道你想和天下英雄為敵不成?」李瑞舉起了盟軍的《九候軍令》,淡淡地問道。
「給我退下!」司馬遙輕喝了一聲,斥退了兩個偏將。不管眾家諸侯安的什麼心,但實力上還是互相鉗制,程沫畢竟是最弱的。如果在這里鬧出事情,天下諸侯便能夠公然合兵剿分嶺南基業了。如果是那樣,父子幾年來的心血就將化為烏有。
「李元帥,末將剛來到這里不懂事,還請您多多待擔。」司馬遙長吁了一口氣,發覺自己還是太女敕了。政治斗爭,就是要在歪江湖上講出正道理,要團結大多數打擊一小撮,不能一時腦袋發熱得罪所有人,除非有洪敬堯父子這樣的實力。如果沒有這種實力,就給我憋著,和從前一樣!
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司馬月兌下了外衣和長褲,只剩下了肚兜和小褲跪在了大帳之中!她向著李瑞叩了個頭,說道︰「大帥,末將甘願領罰,但望大帥看在伯父的面上,留下兩件衣服遮遮羞恥,不然末將就沒臉在軍中效立了。」
「嗯……也罷。來人,用刑!」李瑞倒沒有想到剛才還面露囂張的司馬遙變得這麼听話,一時也不好多說什麼了。
「諾!」兩個大漢左右架起了司馬遙的胳膊,四個大漢舉起軍杖便打了起來。張雲濤和彭連達的臉上脹得血紅,不敢看面前的司馬遙,因為司馬遙自領兵以來都是如神戰一樣帶領他們攻城略地的,他們不能容忍自己的少帥在這里受辱。
李瑞和軍將們則都露出了滿足的笑容,因為如此折辱程沫的愛佷,是他們非常願意看到的。李瑞出生名門,少年得志,有名師栽培,又有孝廉保舉,不到四十歲成就了上乘宗師,還帶領大軍操演數次,剿滅山匪,在他看來這可是志得意滿,人上之人了。因此司馬遙名聲雖大,李瑞倒沒有把這丫頭片子放在眼里。
看她受了這次教訓,以後就囂張不起來了吧?恐怕連門都不敢出了……想到這里李瑞心里倒生出了幾分同情,因為就連他都不能想象自己如果被擄衣仗刑後會是什麼心情。而且此時帳內帳外還圍滿了成千上萬的軍士,司馬遙一個女孩就這樣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扒了衣服,這的確是有些過分了點。
「夠了……」李瑞想到這里,揮手停了軍法,因為他也不想和程沫把臉撕破了。周圍的士兵們瞪著眼楮望著司馬遙嬌柔的身體,听見李瑞下令都有些舍不得,因為如此美景在軍營之中可是難得一見的。司馬遙慢慢的穿好了衣服,重新叩了一個頭,說道︰「多謝大帥責罰,末將以後會守規矩的。」
司馬遙的臉上並沒有其他的表情,而且脊杖也沒有給她什麼傷害,重新站起來時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只是看起來被教得謙卑了不少。
「呵呵,你知道就好。」李瑞對她現在的表現很滿意。「司馬遙,你以後在這里效命,只要中規中矩,我也不會過多的為難于你,還會助你建功立業。你有什麼條呈計策,本帥也會與你共同商議,畢竟我們是合兵滅賊,光復大雍。」他說著做了一個手勢,一個軍士便上了一個小座。
一頓大棒再加上蘿卜,這是李瑞對待新將的慣用手法。
「多謝大帥。」司馬遙忙躬了躬身,這才坐在了小座之上。「末將剛剛來到雲霞關,看見不少饑民在關內集結,不知道大帥……大帥如果打理這些人呢?」
「哈哈,這些刁民自古就有。我們乃是食俸之人,理他們作甚。」李瑞的眼里露出了不屑,因為在他看來這些人的命就和路邊的野草一樣。司馬遙點頭道︰「大帥說得是。不過末將看這雲霞乃是一個棄關,如今合兵才得以囤糧至此,邊防很是不固。若這些刁民暴亂,偷搶軍糧,大帥卻不好怎樣吧?畢竟他們不是匪寇,殺之不得大義,不殺吧……又實在煩人……」
「司馬小姐倒是說到點子上了。」李瑞沒有想到司馬遙剛剛到雲霞關就能夠猜到了大概,不免對她有些刮目相看了。「這些刁民倒真有過小偷小模,我也派軍打理過。但總不能都殺了吧,這樣大理上還是說不通的……司馬小姐不知有何良策?」
「啊,末將認為大帥駐守雲霞,需要做兩件事。」司馬遙拱了拱手,「一是修整軍防,堅壁自守。因為兩軍交鋒,糧草乃是根本,若是有敵軍來燒糧,我盟軍必然大受到沖擊;其二,末將建議每日操演軍馬,一來可以整頓軍務不至荒廢,二來可以震懾住那幫刁民,讓他們不敢再犯。試想我大軍每日操演,虎虎生威,他們還有膽子來犯關境?」
「嗯,這段時間的確太懶散了。」李瑞听司馬遙說得誠懇,加之剛才被自己整得楚楚可憐,不忍心駁了程沫的面子。「好吧,本帥也听說過司馬小姐能夠治軍,那從即日起你就在我軍前效立,治軍操演,修城壘寨,助我大軍後防萬無一失!」
「末將領命!」司馬遙站了起來,向著李瑞拱手拜謝。等司馬遙帶著偏將們走後,大帳內頓時哄笑起來。
「大帥,您真有一套!果然不論是什麼人到了您這里,都得讓他服服帖帖的!哈哈哈哈……」一個偏將忍不住大笑出聲。另一個偏將則意猶未盡的模了模下巴,說道︰「這小娘們的姿色真不錯啊,那小胳膊小腿跟水蔥似的,呵呵……」
「呃,點到即止就行了,要是程沫真翻了臉,君候那里也不好交代。」李瑞也微笑著模了模自己的胡子。祖康交代他要好好的整整司馬遙,畢竟程沫父子動不得,要對付司馬遙還是綽綽有余的。這次這小丫頭落了單,李瑞甚至動起了歪腦筋。
「哼,再教你幾次,保管讓你服服帖帖的侍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