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州之北,關南中軍大營。
「混蛋!欺人太甚!」程允華一把掀番了桌子,幾欲要沖上正位殺人了!跪在大帳正中的訊兵嚇得臉色發白,因為他也是剛剛才知道發生在雲霞關的事情。程沫伸手攔住了兒子,雖然臉色也不好看,但依然忍耐了下來。
「沒你的事了,退下吧!」祖康卻毫不理會狂暴中的程允華,揮手打發走了訊兵。他拿著軍訊再次看了一遍,臉上露出了幾分笑意,隨後對程允華說道︰「賢佷,這里可是中軍大帳啊,你難道也想無視軍法?要知道以下犯上,欺罪不輕的。」
「祖……祖元帥,你手下的大將如此折辱小遙,你就不怕天下英雄恥笑?」程允華的眼楮都濕潤了,他不敢想像司馬遙以後如何面對天下英雄。一個閨門少女居然被擄衣脊杖,程允華甚至怕司馬遙會羞憤自盡。
「祖康,這事的確是李瑞做得過分了。」何清文皺了皺眉,看了大帳內的諸侯一眼。周勁夫婦的臉色很不好看,公羊斧也是氣不憤,封平雀父子更是面色鐵青,因為軍訊上的內容的確太過分了,所謂士可殺不可辱。在他們的眼里司馬遙雖然刁蠻了一點,還不至于違背軍法,這肯定是祖康和李瑞早就定好的軍刑。
「哎,大軍結盟,定下了《九候軍令》,自然要軍法從事。不然如何帶兵打仗?」伏陽王卻笑著反駁了何清文的話,文留王和西門傲也都笑著點頭稱是。程允華看著他們的樣子肺都要氣炸了,若不是自幼受父訓盡忠報國,他早就暴起毀盟了。
「程老元帥,這次的事情,本盟主也深表痛心。」何清文不知道該怎麼樣,只得下位走到了程沫父子面前。「小遙是個很討人喜歡的姑娘,可能性格放任了一點。內弟軍中法度嚴謹,想來是她沒有經受過的,這次權當是得了個教訓,本盟主在這里代內弟謝罪了。」何清文說著,微微拱了拱手。
四世三公的君候賠罪,這可是份不小的人情,程沫父子見狀,氣也消了一大半。
何清文也松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小遙如今遭刑,可謂是人生一大劫難。老夫在此下令,以後天下諸侯不得再因此事言辱司馬遙,以免讓她在天下人面前抬不起頭。日後小遙出閣,老夫定要為她證婚,只要有老夫在,便不會讓小遙受苦!」
「如此……多謝伯父了……」程允華只得拱了拱手,隨後快步奔出了主帳。程沫也拱了拱手,跟著兒子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等他們走遠後,祖康終于忍不住笑了起來。
「祖康,你太過分了!」何清怒喝了一句,打斷了他的笑聲!祖康眉頭一皺,說道︰「大哥,小弟如何過分?軍中法度,合情合理,這司馬遙自己不守規矩,難道這也是小弟的錯?」
「自古以來折不加忠臣,辱不加烈女。李瑞這次動刑,實在是有些冷了天下英雄的心了。」周勁卻搖了羽扇站了起來,帶著夫人一起離開了。公羊斧也說道︰「打人不打臉,罵人不罵娘,人家一個姑娘家你多少留點面子吧!哼!」說完後也拱了拱手,離開了大帳。
封平譽父子也站了起來,冷著臉離開了。一時大帳之內有些沉悶下來,祖康笑了笑,說道︰「來人,擺酒,明日兵發龍門關,以壯行色!」
「你們自己喝吧,我還得給你擦!」何清文一甩袖袍,跟著離去的諸侯們走了。伏陽王、文留王和西門傲都笑著坐到了祖康的身邊,說道︰「大帥,今日有酒今朝醉,等明日滅了洪敬堯,咱們可就是大雍第一功臣啊!如此功德,怕是比得上開國蕭丞相了!」
「唉,第一功臣不是我,是我姐夫!」祖康苦著臉笑了起來,隨後舉起了酒杯。「不說了,干!」
……
……
「少帥,吃飯了……」在軍帳里,張雲濤和彭連達有些沮喪的對司馬遙說道。司馬遙回頭看了一眼他們的死豬臉,說道︰「干什麼,一副死了爹的樣子。飯呢?」
「在這。」張雲濤端上了食盒放在了司馬遙的面前。司馬遙揭開食盒一看,說道︰「居然這麼多,吃得完嗎?」彭連達擠出了一個笑臉,說道︰「福州將領的伙食可比咱們好多了,就連最差的士兵都是頓頓大肉白米。少帥,您吃吧,養養身子……」
「有這種事?」司馬遙想起了城外的饑民,心里有些不舒服,哪里有心情吃飯。有時她覺得自己有毛病,有事沒事管那些人干什麼?但沒有辦法,司馬遙就是這路人,按她自己的說法就是有點賤。比如前幾天的事,在外人看來司馬遙是受了大辱,可她自己倒沒有太多的想法。
露就露了,又沒有露光,有什麼大不了。再說老子是有本錢才露的,要是讓張雲濤和彭連達露,那還不得把人惡心死?想到這里她不禁鄙視了二人一眼,二人卻以為是小姐受辱心情惡劣,都難過得低下了腦袋。司馬遙咧了咧嘴,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難道老子有受虐傾向?心理變態?不會吧……也不對,自己男心女身,倒真是個變態。
想到這里,司馬遙負著手走出了自己的營帳,看見雲霞關的軍馬果然都在吃飯。自己的五百軍士很少吃到這麼豐盛的飯菜,但因為主帥受辱,一個個聳頭搭腦的沒有心情。其他的軍士就不一樣了,白飯肉片踩得滿地都是,看來是從來沒有餓過肚子養出富貴病了。看到這里,司馬遙的眉頭微微皺起,她發現這軍務的確有整頓的必要了。
「少帥,咱們還是回嶺南吧……」看著烏煙瘴氣的雲霞關,張雲濤和彭連達都沒有勇氣繼續呆下去了。「您再熬幾個月,等劉洪的援軍一到,咱們馬上就能夠沖回嶺南,再也不回這鳥地方了!」
「回去?回去干嘛,老子還沒呆夠呢。」司馬遙卻笑了笑,回身進了大帳里。「伯父和大哥在前線打仗,情況肯定不比我好,我這一走,他們難道要替我擔負罪名?不管怎麼樣,我也不能斷了咱們的糧道,李瑞要跟我來勁,老子就來給他看!」
次日天明,便是大軍操演了日子了。
司馬遙帶著兩名偏將和五百軍士早早來到了校場,但雲霞關卻沒有一個人出現。眼看點兵時分就要開始,司馬遙坐在了主帳之內,看著李瑞昨天簽署的治軍議程,臉上漸漸露出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