搏浪 正文 第六章 拋磚引玉 生活目的在斗爭

作者 ︰ 童桿

若說山勢綿亙的明山,層層疊疊,似沙海的波浪,那突兀而起的玉樓峰與銀屏峰,就像穿越沙洲的駱駝背上的兩個駝峰。

玉樓峰奇拔俊秀,山勢雄渾,峰石崢嶸,氣宇不凡。

更為俊俏的銀屏峰,崖壁升聳,銀道縱橫。這綺麗而雄壯的架勢,使人油然產生肅穆之情。

嚴冬遺留下來的春寒,在陽光的照耀下顫抖怯退。當人們消除了極度緊張的心理之後,沐浴在和熙的陽光里,正是其樂無窮。

仙臨洞前,一伙青年正懶洋洋地躺在山坪上,邊受著晨光的摩挲,邊閑聊著︰「冷蓄他們安排的這些洞及壕溝已經挖得差不多了,如果特輯處再來,我們就能主動多了。」

「什麼主動!面對特輯處的槍炮,不是照樣被動挨打。」

「我們正準備造一些*、土炮、土炸彈呢。」

「異想天開!哪有這麼容易?」

「買了這麼多的小電珠與電池,你知道是派什麼用場的嗎?」

「有什麼用?」

「除掉玻璃罩,它就是引信,就能引爆!」

「就用那些鞭炮中的火,有啥威力?」

「沒看見運上來的幾台大電動機嗎?它們是用來發電的。這個電不僅用來照明,把它升到高壓,用高壓產生電弧,就會有二氧化氮氣體。把二氧化氮溶入水中,就是硝酸。」鐘鳴似乎很有學問︰「把棉花溶在硝酸里,就能生產出硝化棉藥。這硝化棉的爆炸,體積猛增47萬倍,你說有威力嗎?」

「怪不得運上來這麼多棉花!」

「這麼說要在這山上長居久住了?我看不如組成游擊隊,與特輯處干一場。」

「干一場,誰不想呢?可這事還得听他們的。」鐘鳴指了指洞內,「好啦,不談這些。」繼而把手往上一翹,指著洞口的石碑問︰「你們可知道,這洞為什麼叫仙臨洞?」

大家被問愣住了︰「什麼,這洞名還有來歷?這可不知道。」

吳松濤捅了下鐘鳴,鐘鳴轉身朝他眨眨眼,擺了擺手,隨即坐起身,面對著大家說道︰「好吧,我來講給你們听。」停了停,他燃起一支煙,周圍的人全神貫注,豎耳聆听。

「相傳,明山只有一座峰。只是後來有一位仙人路經此地,才分為玉樓峰與銀屏峰。」

「為什麼要分呢?」有人插嘴道。

「那時有位姓李的道人,因慕明山仙境之名而來。在山腳下喝醉了酒,擺擺搖搖地進山了。待到山腰處,已是黃昏時分。那無私地為大自然爭輝的太陽,正拼命地將其余輝灑向大地,大自然為感激其一片摯情,展開了自己的全部英姿,莊重地與紅日揖別。因此,落日的余暉使明山更顯得雄姿煥發,變幻無窮。那道人被這絕妙的景色所陶醉禁不住酒性勃發,在山腰上耍開了拳路。

「舞得興起,忽然翻身躍起,探出右腳,一個‘庚子無影腿’,突然蹬向山壁。這一腳,蹬石穿洞,力敵萬鈞。瞬刻間,山搖地動,飛沙走石,‘嘩喇喇’,石壁開裂,山峰月兌離山脈橫飛而去!那道人一看不好,急忙收勢,身子凌空騰起,直至山頂。展開雙手,以如來合掌之勢,捂住山頂,口中念念有詞︰‘慚愧、慚愧。’聲調油滑,山峰果然給按住了。

「他回到原處,卻發現眼前出現了一個洞。端詳了一會,覺得好笑,這是個值得紀念的地方。遂以碎石充筆,在一塊石碑上寫下了這仙臨洞三個字。本來此事也算完了,沒想到待他抬腳準備下山時,感到右腳有點捌拗,這才知道右腕果骨已碎。當時處于極度興奮之中,沒有感覺。

「這時一股無名之火自心底油然而起,拔起旁邊的一顆千年大樹,一個觔斗翻上半空,古樹當刀,朝著山頭猛劈下去。即刻掃出兩個山頭,快如閃電一般。這就是玉樓峰與銀屏峰的來歷。而那道人是誰呢?他就是八仙之一的鐵拐李,他的腳就是在那拐的。」

鐘鳴的傳說,使大家若入迷霧,似痴似呆。

「他這胡編亂造,你們都信以為真呢!」經吳松濤說穿,大家才知道鐘鳴在捉弄他們,于是一哄而上。

「傳說本身就是胡編。問題是像與不像,你們听過也就算了。看你們听得津津有味的模樣,可以想象,我編得還不錯吧。」鐘鳴爭辯著,可大家早已把他掀翻在地,鬧作一團。

仙臨洞內的談話在繼續著。

「看,」石音豐朝洞口撅了撅嘴,對曾曉杰說道︰「他們這個親密無間的樣子,你的擔心就顯得沒必要了。」停頓了一下,見曾曉杰沒有反應,接著道︰「至于綱領嘛,我這兒有一份現成的。」說著,從口袋里掏出,呈到曾曉杰面前。

冷蓄在一旁補充說道︰「這就是沈沉打算在廣場事件中發言的講稿,你看是否可以利用。」

曾曉杰展開稿子,看道︰

朋友們!

共同的目標,把我們聚集到這里;共同的需要,使我們一直憋著的心里話終于吐了出來!

從封建母體里孕育出來的、深深地打著封建烙印的我們這個社會制度中,人民所能享有的除了流于口頭的民主外,只有戴著沉重枷鎖的自由!

統治者顛倒是非黑變白,受迫者歷盡艱辛淚變血;權貴們肆無忌憚行橫暴,勞眾們忍氣吞聲苦殘息;幾個人的輕狂使天翻地覆,多少人的心靈被無情蹂躪;狐假虎威小人得志,怨聲載道人民遭殃!

今天,向這個陳舊社會宣戰的時候到了!

我們現在的襲用封建式的統治、引進資本主義大工業生產方式的社會制度,其實是個徹頭徹尾的封建和資本主義的混血兒。

可以從兩點來鑒別社會制度的先進與落後。首先是人們創造力發掘的程度如何;其次是人民在政治上享有的發表意見、參與國家管理權的多少。

就這兩點看,資本主義卻比我們這個混血社會向前跨出了一步!

歷史與現實證明,只有一些封建的制度或處于資本主義萌芽的國家才會發展成混血社會,發達的資本主義國家內不僅沒有而且也不可能建立這種模式。因為這種社會形態的生產關系,不能適應資本主義高度發展的生產力,他們的國民也絕不會服從于這樣的獨裁式的統治。

封建和資本主義的官僚作風,滲透了我們這個社會的每一個角落,人們心中沒有真正的真理標準,一切都由那些長官說了算。各種法令乃至憲法,也都是這樣產生的。難道這些僅為官僚統治者服務的東西,是我們所必須遵循的真理嗎!

雖說是人民民主,可哪些長官是真正由民眾選舉出來的?國家的哪些決策是由民眾參與決定的?

我們這個混血社會,把人們不加區分地統一分配,人們不能將自己的特長與愛好很好地發揮出來,抑制了人們的創造力;由于將人們只當作生產工具,因此控制和懲罰始終伴隨著他們,自由亦無從談起了!

混血模式發展緩慢的根本原因,是落後的生產關系阻礙了生產力的發展。而決不是也不可能是所謂的先進的生產關系與落後的生產力之間的矛盾。

真正先進社會中的一切權威人物,必須由民眾所信賴的、由民眾所選舉出來的人來擔任。這些人,除了工作的必需外,不允許有任何特權;他們的生活水平也決不能大幅度地高于一般群眾的生活水平。也就是說,只有對民眾具有獻身精神的人,才會出任。

以一個企業為例,由于這個企業的職工,是根據企業所得利潤的百分比為收入的。譬如說,企業利潤的百分之四十提供消費事業,百分之六十為職工的工資。這個企業的職工由于自己生活的切身利益,始終關注著這個企業的成敗,他們會認真行使他們對企業權威的任免權,把不稱職的人及時趕走,從而選出或聘請有真正學力的、而不是僅靠學歷的,有實際工作能力的、而不是憑資格的人來取而代之。

把這種方法推而廣之,乃至最高領導人,使整個社會始終處于不斷更新的變革之中。

有些人擔心這樣一來,人們會熱衷于某些產品,使生產發展失去平衡。其實這種擔心是多余的。因為有些東西雖然暫時緊缺,但它的價值就高了,那些生產滯銷產品的人就會轉到這方面來。所以,它的內在有一種調節作用。

如何引導和發展人們的特長與愛好,使他們成為社會的有用之材呢?應該讓所有的專業都能為人們免費提供場所與用品,人們可以自由地選擇專業,並在這些場所內進行學習研究及模擬試驗和學術爭辯。這樣就不難發現那些有學力、有能力的人材。

社會能否發展,在某種意義上還取決于人民對真理原貌的認識程度。我們的人民,由于受長期的封建道德的約束,在許多範疇內還把謬誤奉為真理。他們還不知道自己的要求乃是社會的需要,而那些長官的言行,只有在符合這個需要的前提下,才是正確的。因此,我們必須為我們的人民能夠真正地掌握真理而努力。

國家是富人的私產。對人民來說,國家無任何積極意義,它只是一種壓迫工具。歷來有多少人被這架沉重的機器壓得家破人亡,又有多少人利用這架陳舊的機器對民眾進行大肆的盤剝!

我們的口號應該是︰無產者沒有祖國,聯合起來砸碎國家機器!

人民,是哺育我們成長的母親;真理是引導人類前進的太陽。

朋友們!為了人民,行動吧!為了真理,奮斗吧!

「狂妄!」曾曉杰一下子激動起來,「將某些局部無限擴大,讓黑暗遮住自己的視線,就以為沒有光明了!以主觀臆斷取代客觀實際,把社會看得一無是處,不免太過分了!這種毫無根據的結論,你們竟還要把它奉為珠寶!」

「沈沉的措詞是過激了點,這同他的經歷不無關系。」冷蓄表現出對沈沉的同情。

「可我們就不能這樣,應從大局著想,要明確支持誰、反對誰。」曾曉杰毫不讓步,接著說道︰「什麼封建統治!那些只為自己鑽營謀財的帝王將相,能與我們畢生為民族解放、人民幸福謀益,甚至捐軀的干部比擬嗎!廣大為了祖國建設嘔心瀝血的干部,怎能同那些荒婬無度、整天只為吃喝玩樂而忙碌的封建官僚並論呢?

「什麼資本主義大工業!我們的工業要比資本家大得多!尤其是生產與消費兩大部類的平衡,是任何資本家都辦不到的。因為我們的企業不是私人的,而是國家的、是人民的!

還有什麼學力、能力。請問,沒有經過必要的系統學習,沒有不斷攻讀、不斷上進的學歷哪來真正的學力?一個沒有工作能力的人有什麼資格,難道資格不是工作成績所換來的嗎?」

石音豐剛要開口,曾曉杰擺手阻止了他︰「我們的人民是有覺悟的,我們的祖國在前進著!阻礙歷史發展的小丑只是極少數,歷史一定會將我們祖國的名字洗刷得更加絢麗奪目!」

冷蓄覺得他說得也有道理,所以默不作聲;石音豐則由于對政治理論關心太少,自然也無法對答。

片刻,曾曉杰平靜了許多,語調也緩和了︰「我不贊成你們去冒險,因為這是行不通的。我意思是我們應該收集明山派系的材料,揭露他們的罪惡,為那些無辜受害的老干部平反昭雪。」

「不,」石音豐不同意︰「要干就得痛快地大干一場,為什麼要由別人來牽著我們的鼻子走?」

「不要這樣。小豐,也許曾曉杰說得對。」冷蓄勸住石音豐,沒讓他再說下去。「誰不想干一番事業?但總得有個先後,切不能急于求成,當初陳風也是曉杰這個意思。」

「陳風?是不是陳樹華的兒子?」听到陳風的名字,曾曉杰又一次激動起來。可這一次激動與前一次的內容完全不同︰「他現在何處?」

這一問,冷蓄的神情馬上沮喪下來,與曾曉杰的興奮恰成一個強烈的反比。石音豐一時也顯得不知所措。曾曉杰看到冷蓄的臉色驟變,大為驚奇,剛欲追問,冷蓄開口了︰「要是陳風在的話,我們也就不需這麼多周折了。」

「到底怎麼回事?陳風不在明山市?」

「唉,真是一言難盡,還得從頭說起呢。」曾曉杰的問話,勾起了冷蓄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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